“你是从哪得到的消息,准确吗?”
蛤蟆讪讪一笑,有些不好意思:“昨晚……我与老祖身边的一名贴身丫头在一起,是她无意间说漏了嘴。”
张雷非但没有取笑蛤蟆,反而更加郑重起来,这么说这个消息多半是真的。虽然没有十分关心,但耳濡目染下,他对如今的形势多少也知道些。三族集结旧部于奉城百里外的一处湖泊旁,据说已愈三十余万军兵。打回去或许不大可能,但也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看来许家老祖并不愿参与此事,这才下了逐客令。
战争,打的是士气,拼的是战力,赢,却在补给。三族遭到突袭仓皇应战,士气已失;战力上,虽有些底蕴却无法与禹国诸族相比;再言补给,家都没了,何谈补给,所以这一仗,三族必危。原本许家作为丘国的大族之一,是三族最好的伙伴,无奈老妪不想蹚浑水,如此一来,三族只有另寻他路,在张雷看来,无论是哪条路都不轻松。
送走蛤蟆,独自思量好一会,张雷决定,先等这边有点眉目再去元荒。若三族失败,姐姐和姐夫很有可能会寻求姐姐师父的庇护;若成功,他们该会寻一处落脚之地,也能安稳下来。至那时再走不迟,相比于寻找剩余的木之灵,姐姐这边更重要。
……
果然,几天后,三族悻悻离开。行走在数十万大军当中,张雷感到无比震撼,俗话说,人过一万,无边无沿,人过十万,彻底连天。在人潮当中,张雷感到自己无比渺小,心中不免再起强大之心。若能强大,当可实现自己的抱负,保护家人兼济天下。昔年一直沉寂在内心深处的热血再次涌上来。
此外,能够集结到此的多为各族精英,真可谓兵强马壮,望气术施展之下,诸多影像收于眼底,其中开灵的人数不胜数。灵气重归天地引发战乱,同样,对于很多人来说也是一场难得的盛宴。
大军一走就是十几天,方向正是丘国与茅、戴两国相交界的一处大山。张雷对此深以为然,三族的高层比他想象中更富于智慧,不争一时之长短,从此隐居深山,实乃明智之举。虽然不比从前占据一国之地,但从此成为家族,亦是庞然大物。几乎抱着同样的想法,众人并未太过悲伤,一路井然有序向那片山脉进发,再有数日便可到达。
这天晚上,众人聚在一起在河边烤肉饮酒,唯有张雷默默盘坐在远处的一棵大树上。说起来这也是一种习惯,在元荒中的生存法则早已刻画到他的骨子里。
唰!一道十分熟悉的感觉袭上心间,唰!紧接着又是一道。张雷猛然睁开眼睛,望向天边。
“前辈,你感觉到了吗?”
老蛞蝓慵懒的动了动眼睛,“是望气术,两个筑基之人,一个中期,一个后期。”
张雷不语心中急速思量,三族的族老,两个筑基中期,一个筑基后期,面对如此强敌也不至于全无还手之力,心中这才稍安。
“两位道友既然到了,何不现身一见!”一名老者爽朗的声音回荡在虚空中。张雷知道,这是乌族的老祖,也是一名筑基后期的强者。
“哈哈哈,乌道友,别来无恙?”一阵大笑传来,高空中红光闪烁,一道巨大红光破空而来,速度之快令人匪夷所思,只几个呼吸间便到了众人上空。张雷仰望,目光凝重,并不敢用望气术去看对方,只能凭眼力观察,那是……看到来人的服饰,张雷心里不由再次一紧。
为首的是一名锦袍老者,白发垂肩,身上绣着团龙,一看便知是禹国皇族,此刻老者正踩在一块类似玉玺的宝印之上,宝印徐徐转动,发出淡淡金光,特别是印纽上那条龙,两只眼睛更是散发出道道霞光,好不惹眼。
另一人则踏在一柄巨大的赤红长剑上,此剑宽大如半扇门板,通体赤红有如烧红的烙铁一般。嘶……这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身上透着一种干练,令张雷感到不舒服的正是此人一身红袍,胸前绣着一团火焰,不是马家的族徽又是什么。呵呵,原来是马家的高层也到了。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长了犄角反怕狼,此时的张雷早已褪去当初的生猛与稚嫩,若让他对上这二位,心底里再难有丝毫取胜的信心。好在如今这些事似乎不用他去操心,只见帅营那边同时腾起三道光芒,一黄、一白、一蓝。
黄色的是一把大斧,斧柄上站着的正是乌家族老;一白,是一名儒雅的老者站在一根类似戒尺的东西上,最后一蓝则是一口晶莹大刀,立着廉家族老。
“卫道友,马道友,二位大驾光临,我等三人有失远迎……嗯?”正当乌老想要与对方寒暄几句之际,下方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敌袭!敌袭!”有负责警戒之人大声喊道。
呵呵呵,乌老放声大笑,“好!好!既然你们想赶尽杀绝,我等奉陪到底。”说着一抬手,黄色大斧提在手中,白发无风自飘,好一派老当益壮。其余几人也纷纷祭出兵器,高空中立刻传出一阵爆响。
张雷依旧躲在树上,这等机会实在难得,目不转睛的盯着空中的战场。禹国皇族的卫老者,双手翻飞,摆出几种玄妙的手势,同时口中念念有词,脚下的玉玺腾空而起,瞬间化为十丈、百丈,其上金光大放,轰然落下。
轰!乌老的大斧同样化为百丈之巨,狠狠劈向玉玺,二者相互碰撞,爆发出层层光晕,附近的灵气随之激荡,余威横扫,下方的三族子弟受到波及,不少人当场吐血。好在其余几位族老并未出手,否则对于附近的三族子弟来说将是一场劫难。众人见此纷纷躲避,二者互有攻伐你来我往。
好在张雷所处的位置比较好,既不在二人斗法的范围内,外围子弟们的争斗一时也到不了这,正好专心观战。原来,筑基修士之间的战斗是这样啊,他们既不像低阶武者或修士一般采用近身战,也不像那些老怪物随手就是一道威力通天的法术,而是使用各种口诀去操纵武器,准确的说那是法器,虽然看似繁杂,但威力却出奇的大,而且他们周身都有各色的光芒流转,那是灵力所形成的防御,想要破开恐怕并不容易。
认真观察一会儿,受益良多,就在这时,其他几名族老也出手了。只见廉家族老与马家那名老者一个使刀一个用剑,二者双手上下翻飞,空中赤红巨剑与湛蓝大刀不断碰撞,爆发出一圈圈光晕以及剧烈的爆炸声。
而孔家族老,此刻双手抱于胸前,不远处,那柄戒尺样的宝物白光阵阵,非但如此,随着此宝轻轻的颤动,空中有无数白色光点汇聚而来,那是灵气,此人正在施法以宝物吸纳周围的灵气,这是在提高宝物的威力吗?
正当张雷看得聚精会神,孔老者终于出手,白色戒尺如一轮骄阳缓缓飞上高空,其上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哦!张雷眼也不眨,甚至屏住了呼吸,这一击必定石破天惊,毕竟己方比对方多一人,占了极大地优势。
“孔兄出手!”一旁的廉家老者显然斗不过对方,见此大声喊道,带着几分兴奋之意。孔老者一脸凝重,双手法诀变换,终于出手,只见他单手用力向前一点,暴喝一声:“去!”白光中的戒尺如一道流星飞向马老者与廉老者的战团,马老者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身形急速向后飞去,廉老者怎肯让其如愿,挺刀纵身跟上。
嘶!张雷深吸一口气,盯着那道白光,不自觉的展开望气术,只见白光猛然飞向马老者,一闪而至,噗一下……啊?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白光到达二人附近,没有径直射到马老者身上,而是……一闪钻入廉老者的后背,正是后心的位置,砰!一声轻响,白光从廉老者的胸前透出,他的脸上还挂着兴奋的笑容,良久才缓缓低下头,不敢置信的望着那柄戒尺。
这……张雷同样震惊无比,难道是失手了?误伤到己方?此刻原本正在急速后退的马老者突然停住身形,单手猛然向前一指,赤红长剑蓦然一斩,一片赤红霞光略过,廉老者的头颅高高飞起,一腔热血喷出丈许高。
“老祖!”
“老祖!”……
下方的廉家子弟无比震撼,大声疾呼,就在这时,几声惨叫接连传来,啊!……啊、啊!……
那是下方弟子中,孔家子弟出手了,他们的目标正是身旁的廉家人和乌家人。
啊!到了此刻张雷哪里还不明白,原来大家一直猜测的内奸正是孔家,原本一个以礼仪传家,在众人眼中颇具君子的风范的孔家!
不好!再看空中,孔家老者已经与马老者站到一起,二人相视一笑,一同飞向另一个战团。
“孔、令、能……”乌老者大声疾呼,一字一顿,声音里充满惊怒与愤恨,原本己方形势一片大好,可随着孔老者的临阵叛变,瞬间倒转,看来今天想要活着离开,希望渺茫。
同样,下方各族子弟已经乱作一团,孔家的反水打得乌、廉两家措手不及,场面一度失控。
呼……张雷长出一口气,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双眉紧锁,望向姐姐所在的方位,目光不由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