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利落的短发,消瘦的脸庞,嘴边微微有些胡茬儿,目光看似清澈,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令人察觉的狡黠,这就是张雷,一家证券公司的系统维护兼网管员,在公司里大家都叫他小张或者“张IT”。
张雷今年虚岁三十一,老大不小了也没能成个家,他出生在一个小县城里,大学毕业后独自留在省城工作,高昂的房价令人兴叹,没有房子拿什么成家?张雷的母亲早逝,父亲是个普通的工薪族,如今又已成家,所以啃老是不能了,一切还得靠他自己啊。
每天一大清早,张雷匆匆出门,随手在路边摊抓个饭团啃上两口就钻进地铁站,他住的地方离公司不算近也不算远,地铁五站路程。之所以选择住在这,是因为不愿意去挤公司的宿舍,虽然破费了点儿,但可以有独立的空间张雷觉得这完全值得。
张雷的工作在外人看来很神秘,整天对着电脑,手指不停在键盘上噼噼啪啪,其实只有天晓得他在做什么。张雷不是个冲动派,或许是因为早已过了可以冲动的年纪吧。当年来到这家公司就再也没换过工作,一干就是九年,这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难能可贵。其实不是没想过跳槽,只是他懒,懒得出去闯,懒得去面对太大的压力。眼下这份工作虽然收入一般,属于那种吃不饱也饿不死的,好在时间上比较闲,自由程度大。因为是靠电脑吃饭,张雷平时会接一些私活儿,为其他公司开发系统什么的。正因如此,经过九年的努力,他的存款一直在增长,虽然离房价还差上那么一截,再加上公积金贷款应该就够了。所以,所以,所以啊,他今年最大的愿望就是----买房!
叮铃铃,桌上的电话响了,接起来一听里面传来一个甜得发腻的声音:“张哥~~我是小陆,我的打印机不好用啦,你能过来看看咩~~?”
“好吧,稍等一下。”放下电话,张雷并没有立刻行动,而是保存一下电脑上的文件,这才离开。
……
“小张,我的系统怎么打不开了?”
“啊?刘总监,您别急,我马上过来。”
接到这种语气的电话,张雷会立刻飞奔过去,速度绝不输给百米飞人博尔特。
……
“张IT,这个系统不好用的嘛,老麻烦滴嘞,你看看你看看,又崩溃掉掉啦……”
接到这种电话张雷会将听筒离开耳朵老远,皱着眉咧着嘴,一言不发,等对方的牢骚发完再解释那么几句也就了事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张雷对自己的工作早已习以为常得心应手,生活上也一成不变,他就是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家伙,放在都市汹涌的人潮中毫不起眼,只要您稍一回头便再也找不到他。
对于业余生活,张雷并无什么特别的爱好,起初他喜欢上网,时间久了也就腻了,现在他唯一保留的习惯就是有时间看看小说,眼下他每天追更的有十几部,呵呵,还真不嫌累。
至于个人问题,他不是没想过,但两点一线的生活使得他的接触面很窄,在省城又没什么亲戚,朋友也不多。您说什么?同学?还是算了吧,张雷在大学读的是机械工程,全班五十四名同学只有两个女生,被戏称为大小王。不错,不但形势与一副扑克一致,二人的长相也和大小王上的小丑相当,所以还是算了吧。什么什么?您说男同学?别闹了,大家都挺忙的,若是有人认识美女那还还轮得着他?人家自己还没有呢,您不看新闻啊,不知道眼下正有三千万光棍儿眼睛都绿着,狼多肉少嘛!
说了这么多,您可能会觉得张雷不够努力,错!大错而特错,您从没见过他工作时的状态,若是手里有项目,他可以整夜不睡,毕业九年来,每天十二点之前能睡就是好的,不过很可惜他处于产业链的最底层,属于真正的劳动者,偌大的项目经过层层转包,最后能到他手里的酬劳少之又少,关于这点张雷心知肚明却毫无办法,在这个城市里,一无人脉,二无根基,只靠技术混口饭吃,呵呵,呵呵,也只能呵呵了。
不过渐渐地他还是觉得自己老了,人一过了三十啊,所有的机能都在下滑,这几天他经常感到头晕,或许是烟抽多了吧,张雷不禁如此想。
这天晚上,如往常一样,张雷结束手头的工作,煮个泡面充充饥,吃饱喝足满意的躺到被窝里玩手机,玩着玩着就睡着了。
……
天亮了!叮铃铃铃……手机上的闹钟响个不停,本该睁开眼睛迎接新的一天,可张雷却一动不动,嘴角还带着一丝神秘的笑容……
阴郁的天空下,皑皑白雪覆盖群山,山间的树木岩石苍劲中带着缕缕黑烟,薄薄的雾气飘荡在空中,远望犹如一幅水墨画。
山谷中,道道轻烟袅袅升起,一直飘向高远的天空,几具尸体横躺竖卧扑倒在雪地里,远处,更多的尸体埋在雪里,放眼望去,无边无际的尸骨令人望之生寒。
忽然,一个小小的白色光点从一具尸体上飞出,接着一个红色光点从旁边的尸体上飞出,下一刻,数不清的五颜六色的光点从一具具尸体上飞出,顷刻间,无数光点缓缓向上飘动,广阔的天地间充斥着五彩斑斓的精灵,徐徐向上。
空中风云翻滚,继而旋转开一个漆黑如墨的大洞,无数光点疯狂汇聚,形成一条艳丽的光河冲向黑洞。各种疯狂的笑声、哭声、哀嚎声从黑洞中传出,仿佛有无数邪恶的生灵正躲藏那,就要一涌而出择人而噬。
黑洞如长鲸吸水般将艳丽的光河一卷而入,连带着附近的阴云快速旋转着,漫天风雪同时而生,巴掌大的冰雹噼噼啪啪的砸下,山林在狂风与冰雹中疯狂摇曳,群山一同在颤抖。此刻,天地间的万物皆化为一片灰白之色,唯有那些尸体上泛出的光点汇聚成艳丽的光河,如一道耀目彩虹,在如此狂暴的天象中浑然冲向高空中的黑洞。
黑洞深处一道道殷红如血的闪电横空劈开,蜿如游龙又似一根根粗细不一的血管,交织流淌着鲜红的血液,嗷一声怪叫从悠远的时空中传来,似意外,似愤怒,但叫声刚一传出便戛然而止,一道模模糊糊的身影一个踉跄从黑洞中跌落出来,落在地上向前紧走几步才稳住身形,险些摔了个狗啃屎,暗影直起身子,茫然的向四周瞭望,终于认准一个方向,才飘身一起向着远处的天边激射而去。巨大黑洞随之旋转收拢,艳丽光海溃散在空中,风停,雪收,一切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不知多远的天空中,一根黑色细针摇动扭曲,似一条欢快的小虫不紧不慢的向前飞行,仿佛对眼前的一切都十分好奇。
……
废土,丘国都城,桎虞。
一条大河蜿蜒向天边,此刻正值寒冬,河面已然结冰,一座木桥横跨在冰面上,熙来攘往的人们或悠然自得或行色匆匆。木桥的一边,两名衣衫褴褛的小乞丐正在乞讨,他们一个坐在地上,裸露着一条和细竹竿差不多的腿;另一个低着头跪在地上,右边的小臂只剩下半截,没有手,原来这哥俩儿都是残疾。此刻任谁也没有注意到,一条黑色细针倏地从天而降,一闪没入独臂小乞丐的天灵,小乞丐眼睛一翻,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萝卜,萝卜!”瘸腿小乞丐惊慌失措,大声呼喊,上前用力摇晃着独臂小乞丐,可对方毫无反应,瘸腿小乞丐焦急的向一旁大喊道:“来人!快来人啊,萝卜晕了。”
听到喊声又有两个小乞丐急忙跑过来,三人略一商量七手八脚的将独臂小乞丐给抬走了。
……
夜色深沉,张雷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穿越了,成为一家猎户的孩子,后来赶上两国交战,爹和村民奋起反抗,娘带着他和姐姐逃难,不料敌军追至,娘为了保护姐弟二人倒在血泊之中,他为了救姐姐与敌人交手,结果被人一刀砍掉一只手……
好吓人的噩梦!惊醒后张雷一身冷汗,口渴的要命,伸手去摸枕头边的手机,想借助光亮找水喝。嗯?没有?手及之处不是柔软的被子而是窸窸窣窣的东西还有些扎手。不会吧,新买的床垫漏了?怎么都是草啊!不是说全山棕吗?娘滴,看来是被无良的商家给骗了。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传来,张雷暗自思忖,怎么有股臭脚丫子味儿?这是几天没洗脚了,三天?五天?一个星期?我靠!真是服了宿舍里这帮人,他们……
嗯?宿舍?……张雷猛然睁开眼睛,自己怎么会在宿舍里?眼前的一切令他一呆,不由发自内心的一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