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小海这人怎么样啊?”钱丽表情十分凝重，语气特别生硬。
聂灿阳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钱丽，他想了想，不知道怎么回答，一直盯着钱丽办公桌上的鱼缸。
“别担心，你尽管说吧，就是简单的评价一下小海。”钱丽为了打消聂灿阳的顾虑，所以一改刚才的严肃，转而微笑着。
“其实，小海这个人呢……”聂灿阳欲言又止。
“说吧，实话实说。”
“小海这个人呢，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就是有时候会偷懒，其他方面还是不错的。”
“灿阳啊，一听你说的就不是实话，你还是对小海留有很大的情面的，我能够感觉出来，我知道你和他在咱们公司里，属于那种关系不错的，不仅仅是同事，而且还是朋友。”钱丽继续微笑着说，“但是你不能因为这层关系而把实话隐藏起来，我让你评价一下他，也是为了他好，最近公司可能要裁员，所以……”
“啊?裁员?”聂灿阳瞪大了双眼，嘴巴也张开了。
“对，没错，是要裁员，你也清楚，这么长时间以来公司的效益一直不好。最近我和刘总分析了一下，目前来说，通过裁员减少运营成本，是相当有必要的。”钱丽语重心长的说。
聂灿阳此时似乎明白了。“钱总，您该不会是让小海走吧?”
“你的意思呢?”钱丽问道。
“我?”
钱丽点点头。
“我能有什么意见呢?公司是刘总的，他是老板，他愿意让谁走就让谁走，他愿意让谁留就让谁留。”聂灿阳说话的语气相当平淡，就好像是一个旁观者，冷静地对待着当前的局面。
“那如果让你走呢?”钱丽语速很快。
“让我走?那我就走呗，既然不能为公司带来价值，没有被领导所认可，自己的价值没有实现，与其在这里待着终日里浑浑噩噩，还不如另谋出路，也许还能找到一条更适合自己的路，一个更适合自己发展的平台。”聂灿阳说得很真诚，听不出一丝谎言的成分。
钱丽连连点头，她站了起来，从茶桌上拿起一个棕色的陶制茶杯，然后往里面倒了一杯热茶，递给聂灿阳。
“谢谢钱总，我不爱喝茶。”聂灿阳把那杯茶慢慢地放在茶桌上。
“灿阳，你是公司的好员工，我相信刘总不会让你走的，我也不想让你走。”钱丽喝了一口茶，轻轻地闭上眼，品了品口中的余味，一副享受的样子，然后又睁开双眼，继续说：“言归正传，还是那个问题，你评价一下小海吧，这次我想听一个全面的评价。”
聂灿阳紧锁眉头，痛苦地思考着，他不知道如何组织语言，回答钱丽有关王小海的全面评价，工作上?生活上?还是为人处事上?王小海不是城里人，但他凭借自己的奋斗和拼搏，考上了一所城里的大学，他作为他们家族里走出来的第一位大学生，承载着整个家族的荣耀和期望，毅然决然的留在城里，努力工作，拼命赚钱。
虽然王小海参加工作之后，残酷的职场把他打磨得失去了原来质朴的样子，变得圆滑、屈服于老套的人情世故，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有一个不变的梦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把父母接到城里生活。
想到此处，聂灿阳心里有些难受，顿时觉得口渴，端起刚才那杯茶，一饮而尽。
“怎么啦?想清楚了吗?想清楚了就快说吧!”钱丽又为聂灿阳倒了一杯茶。
“谢谢钱总。”
“不用客气，快说吧。”钱丽说，“说实话，我很在乎你的想法，也确实不想让小海走，但这是刘总的决定，我是无权干涉的。”
钱丽说话的时候，表情异样，假装无辜的演技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
聂灿阳早已习惯了钱丽的表演，对此他并无暇揭穿，因为他十分清楚，即使在刘总面前拆穿钱丽的伪装，对他没有任何的好处，反而会刺激钱丽的报复心，迟早会有离开的一天。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我对小海的评价实际上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话是这样说，但是我也想知道你的想法呀!”钱丽的眼睛快速地眨了两下，黑黑的睫毛遮不住双眼的浑浊。
“我没什么想法，我只知道好好工作，为公司创造更多的价值，至于其他的我不想加以评论，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方面。”
钱丽听了，显然很不高兴，她嘬了一小口茶，眼神呆滞，若有所思。
“对不起，钱总，请原谅我我刚才错误的言辞，如果无意中冒犯了您，还请您多多包涵。”聂灿阳站了起来，毕恭毕敬的。
“没事没事，这有什么呢，我就喜欢说话直接的人。”钱丽勉强的笑了笑，“既然如此，你不想做过多的评价，那你就回去工作吧，千万要记住，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小海，如果这个消息被他提前知道了，他心里肯定会很难受的。”
“我明白，我一定会守口如瓶的。”
聂灿阳从钱丽的办公室出来，并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位置，而是去了一趟卫生间。
他去卫生间也不是为了如厕，他需要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他不知道等会儿面对王小海的时候，他会做出何种反应。但是他尽量会一如往常的面对王小海。
“灿阳，刚才钱丽找你干什么呀?”聂灿阳刚一坐下，王小海就转过身问他。
“没什么，就是聊了聊最近工作上的事情。”聂灿阳坦然地说。
“工作上的事情?”王小海有些诧异，“我们俩的工作是联系在一起的，往常钱丽都是把咱俩叫到一起谈工作上的事情，为什么这一次单独叫你?”
聂灿阳哑口无言，王小海的怀疑一点儿都没错，但是他不能说实话。
“这是为什么呢?”王小海再次问道。
“问这个干吗?好好工作吧!”聂灿阳敷衍着。
“切，不说实话是吧?那我可要瞎猜了!”王小海露出坏坏的笑容。
“随便你!”
“你是不是和钱丽那个那个，有什么了吧?”
“滚蛋!一边呆着去，别没事找事!”
王小海见聂灿阳真生气了，于是道歉道：“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别当真啊，你这孩子气性就是大，开不起玩笑。”
聂灿阳狠瞪了王小海一眼。
“得得得，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好好工作吧。”
王小海转过身去，背对着聂灿阳有条不紊地工作。而聂灿阳盯着王小海的后背发呆。
突然，手机响了，聂灿阳缓了缓神，拿起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接了。万万没想到，他听到的是李笑若说话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