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天亮后,我谢过了让我留宿的王大娘,塞给了王大娘两千元钱作为夜里她帮助我的谢意,然后背上行李,沿着那条河边原路走回到了平乐古镇,在古镇里吃了点点稀饭,然后到镇外街上我停车的那个厂子宿舍区里把吉姆尼车开上,我打算先回蓉城,因为我肚子里还是在翻腾,吃过了药还是效果不大,我准备回蓉城去大的三甲医院里找医生看看,我担心会不会是痢疾,这些小地方虽然也有医院但毕竟医疗条件有限。
我开着车从一条快速路向蓉城疾驰,这快速路虽然不能和高速路比,但比普通的一般公路开车要快很多也舒服很多,车流量也很少。
开到一个叫蒲江的地境时,我看见前面有个路牌上写着“西来古镇”,牌上的箭头指向旁边一条道。
怎么?这也有个古镇?
我突然决定干脆顺路拐进去看看,应该耽误不了太久。于是我开着车就往那西来古镇方向进去。
等到了后一看方才知,这西来古镇是个很小的镇子,小到基本上就只有一条通街,但这里的人都非常善良和朴实,我把车停在镇外路边树下,倒车时,有一位二十多岁的姑娘从旁边经过,还主动无偿帮我指挥,完了还刻意提醒我记得关车窗锁车门,这让我觉得很温暖。
走进镇子后,我被这古镇的风光所吸引了,这古镇虽然很小,但却很幽静。而且我发现许多古镇都是伴随着河流而建的,这西来古镇的旁边也平行着一条河,但是这古镇有一个不同于之前走过的古镇的特点,那就是在这条河的岸边,有许多树干非常粗大的榕树。
我向镇里人打听,原来这些榕树竟然都是上千年的古榕树,而这西来古镇,居然历史也能追溯到一千七百多年前。不过,我再向镇里人打听那种万字符块的线索时,就都是无功而返的了。
于是我就随意的在那长满了古榕的河边走一走看看风景便打算离开回蓉,当走到一颗特别巨大的古榕旁边时,我突然听到从那古榕树下传出一阵古琴的声音。
我看了看,此时这河边就我一个人,没看到有任何人在树下,更没有任何人弹琴,可那古琴声却又是实实在在的,充满了古韵,但却又充满了哀怨。
我觉得奇怪,便顺着那琴声去找,走到那颗古榕树下仔细看了看,没发现什么,我又仔细听了一下,发现琴声准确的位置是在这棵榕树旁边的河水中发出来的,我探头去看那河水,就见那不深的河水底中,竟蹲着一个小女孩,那小女孩面前的地上放着一把古琴,她一手在抚琴,一手却在向着我招手,而她的面孔也是正盯着我的,好像还在对着我笑。不过我站在这岸边,透过那水流,对那小女孩的面孔具体的模样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我头脑里第一反应就是这很不符合常理,河底怎么会有小女孩弹琴,而那琴声居然还能传上来如此动听的让我听到。更何况,哪有弹古琴是蹲在地上弹的?
这般情景让我惊了一下,遂往后面退了两步,这时候那琴声嘎然而止,然后再等我上前探头看时,却见河里已经没了小女孩的踪影,只有河水在潺潺的流着。
我于是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拉肚子过于虚脱把眼睛也弄得有点花了,这时候我突然就看到河底刚才出现小女孩的那地方有一个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而那亮光的背景里,竟然有一个万字形状。
我心里面一下就有点激动了,我四周望了望见没人,于是我迅速的脱掉身上的衣服和外裤,跳进河里,潜到那发光的东西那里去捞。
潜到近处才发现,那发光的东西是一个像玻璃做成的盒子,盒子是透明的,盒子里装着的,又是一个我正寻找的万字符块。而刚才看到的光,实际上是这盒子表面从水底反射的太阳光。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盒子没有被河底的泥沙所掩埋,因为从之前的经验来看,这万字符定然是有些年头的,那么落在这河底应该也不是最近的事,按道理应该被历史长河的泥沙完全埋在里面才对,但现在却连盒子表面都还显在泥沙之外并且还能反光,只有周围一些边角被埋上了一些泥沙,并且别人都没看到唯独被我看到了,不过我也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我的目的只是找到这万字符就好。于是我迅速的把这盒子从浅浅的河底泥沙中抠出来,又看了看周围没有其它相关的东西了,便马上游出水面,从河水里爬上了岸。
这地方并不算是荒郊野外,随时都会有其他行人经过,所以我也没时间去晒干被河水浸湿透的内裤了,用衣服擦了擦身上的水,便赶快把衣裤都穿上,再把这个里面装着万字符的玻璃盒子也装好,然后就快步走出了这西来古镇,去外边树下发动吉姆尼车往蓉城开回去了。
回到蓉城,我没回家,直接开着车去了我小时候最熟悉的市二医院,停好车后,下车直奔挂号窗口,可惜时间有点晚了,就只挂到一个急诊内科,现在的医院看病的人都很多,所以等得也比较久,许久才排到我就诊。
在医生的细致检查和诊断后,我算松了口气,因为医生说我就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造成的肠道感染,但还好不是痢疾,不过由于我这几天拉得太凶,脱水太严重,医生说得输液才行,给我开了些抗生素方面的药和一些调节电解质的静脉注射液。
急诊输液的地方在门诊大楼的四楼,这二医院现在早已不是我小时候的模样了,不管是环境还是大楼都是翻了新的,都变得更好更现代化了,我走电梯上去,一到四楼,就看到一个很大的输液大厅,里面有许多床位和沙发,全都是供病人躺着或坐着输液用的,而那些床位和坐位基本上是座无虚席,绝大部份都有病人在输液。
我心里不禁感叹,这年头到底是大部份人都更注重自己的健康了呢还是生病的人更多了呢,怎么现在的医院里都是人满为患,一走进医院,里面的病人比我小时候在医院里看到的多了好多倍。
不过我自己也是个病人,此时身体虚得已经不太行了,赶紧找了个空床位躺下,然后护士妹妹过来把我的输液单和输液的药拿去配去了,我自己也很累,就躺在输液床上养神。
这时候我肚子里突然又哗啦啦的倒腾起来了,十万火急,于是我只好赶快起身去厕所里,好在厕所就在旁边,并不远。
在厕所里把急解决了后,我从厕所里出来。刚打开厕所门走出来,就觉得外面很异常。仔细一看,发现刚才还人满为患的整个输液大厅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了,不管是病人还是医护人员,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大厅的灯光还亮着,墙壁上挂的电视也还开着,但是除了我自己外,就是不见任何一个人。
我觉得奇怪,刚才我在厕所里也没听见外面有什么响动啊,怎么才这么一会儿就这样了。
不过我也没力气去细究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现在就只想躺着。于是我找到我刚才躺的那张输液床重新躺了上去,我心想也许医护人员是临时有事,反正她们把我的输液单都拿去了,肯定一会儿就会来。
但是我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见护士来,我刚想起身去配药房看看,还没撑起来,就听见大厅的那一边有小孩的笑声。
我放眼望去,只见在这输液大厅的那一端,也就是我刚才上来的那个手扶电梯那里,从下面慢慢上来了几个三四岁的小孩,有男孩也有女孩,嘻嘻哈哈的在互相嘻闹着。这几个小孩身上都穿着医院住院用的病服。
我猜想那几个小孩要么也是来输液的,要么就是在这医院里长期住院的。但是很奇怪的是,直到那几个小孩全部上来完了,我也没看见有任何成年人跟着他们。虽然我小的时候那个年代像这个年龄的小孩不一定会有大人带着,但那毕竟是曾经,而现在这个年代,即使再马虎的成年人也不至于让三四岁的小孩自己独自在没有监护人的前提下到医院看病,至少都会有一个大人跟着一起带着的,话说回来,如果这事放在美国那样的国家,如果未成年人没有监护人陪同的话,那监护人甚至会被判刑的,这是我听我中学同学说的,我好几个中学同学在高中二年级的时候就去了美国留学了,他们常常给我聊美国的一些事。
可大厅那边那几个小孩,年龄这么小,却没有任何成年人跟着,完全就只有他们几个小孩在那里走动,这事我觉得挺不对,他们的监护人也太不负责任了。
我正在想的时候,那几个小孩就朝我走来了,他们有说有笑,又嘻又闹的,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疾病的样子,但是他们身上穿着的病号服又在向我说明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这医院的病人。
那几个小孩一直走到我输液床面前,然后打头的那个小女孩对我说:“叔叔,你和我们一起去玩吧。”
我笑了笑,回答她说:“你们自己去玩吧,叔叔马上要输液的,而且叔叔身体很虚,没有力气,实在不好意思啊。还有,你们看叔叔其实很年轻,你们喊我叫叔叔有点把我喊老了,你们可以就叫我哥哥就行。”
但是那小女孩丝毫没理会我的回答,还是一个劲的对我说:“叔叔你陪我们去玩吧,我们去顶楼玩。”然后另外那几个小孩也开始喊着:“叔叔陪我们去顶楼玩吧!叔叔陪我们去顶楼玩吧!”
我只能无奈的笑:“叔叔确实没办法陪你们,对了,你们的大人呢?你们爸爸妈妈没陪你们来看病吗?”我边说边又望了望他们的身后,仍然是一个其他人都没有,而且给我输液的护士也还是没来。
小女孩回答说:“没有,我们都是住院的,都在这里住了好多好多年了,没人陪我们,平时我们都是自己玩。叔叔你来陪我们玩吧。”
我一听就觉得很奇怪,什么叫住了好多好多年了?啥病会住那么久的院?一般来说,人得了病如果病重到需要住院的话,一般也就两种结果,要么就是病愈康复出院,要么就是病入膏肓不治而亡,我见过住院有住半个月一个月或几个月甚至半年一年两年的,但还真很少听说住院都住了好多好多年的,更何况面前这是几个小孩,几个人都住了很多很多年?但这几个小孩才多大啊?难道出生的时候就住院了?这简直是开玩笑。
我就笑了,对小女孩说:“你在跟叔叔开玩笑吧,你们看起来这么健康,怎么会住很多年院啊?你们啥病啊?”
小女孩看了看她的小伙伴,对我说:“有两个是严重烧伤,还有两个是血液病。”
我愣了一下,看她们,发现她们从上到下全都很完好,皮肤比我的都好得多,哪里像烧伤过的。
我就对她说:“小朋友撒谎可不好哟!你们看起来各方面都这么好,哪里像你说的那样?你们自己去玩吧,马上护士阿姨要来给叔叔输液了。”
小女孩见我不信她的话,有点急了,于是伸出手按在我的左手的手背上,我低头看了一眼,再抬头时,便惊呆了,只见面前这几个小孩竟都不是刚才的模样了,连小女孩在内的前面两个小孩从头到脚全是被烧烂的样子,刚才还穿着的住院服都不见了,全身赤着,但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不管是脸部还是身上以及腿部,皮肉都垮了下来,好多没有皮肤的地方还在往外冒着黄的和红的液体,分不出是血水还是粘液,整个人样子很惨很恐怖。而后面那两个小男孩,却是极度消瘦的模样,并且头顶上完全没有一丝头发,是完全的光头,身上还是穿着病号服的,但脸色苍白,双眼无神,一副病秧秧的样子,一看就是重病在身。
我惊得有点说不出话,这时候打头这个烧伤得很严重的小女孩开口了:“怎么样,没骗你吧,全身百分之九十八烧伤,你见过没?真的好痛啊!你不是要我叫你哥哥吗,其实按辈份来说你真的只能算是我哥哥。”
我还没回过神来,她又转身去指着后面那几个小孩,对我说:“他们几个你应该称呼叔叔阿姨。”她说完突然就把她那张烧得不成人样的脸凑到我脸跟前来,对我轻轻的说:“我们太痛了!真的,太痛了!”然后她按着我的手就发力,我左手手背一下就感到刺痛,痛得我叫出了声。
(作者:花园二食堂原创于起点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