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没有正面回答徐泓,而是随然一笑,使他满头雾水,尔后便又转向徐彬。
“彬儿,以前我跟你爹处处包容你,是念你年幼贪玩,而这次你做的着实过分了,怎么说绮儿都是你表妹,你说你怎能做出如此糊涂事来。”
徐彬这厮见爹娘绕着自己大开口舌,战火逐渐牵挪,正为自己感到庆幸之际,庇护他的老娘却是话锋一转,朝他杀来。
“娘,我错了。”为此,徐泓感到相当无奈,女人的心思果然是难以琢磨,还是低下头出言认错。
“一句错了就能弥补你表妹的名节,今日若不是下人发现及时,绮儿此刻恐已离世。”夫人也开始训斥着徐泓,言举自然同是不会给他好颜色看。
徐彬看了看仍是神情恍惚的萧绮,听着自己老娘的训话,微微抬起的额头黯然垂下。
如此大的一口黑锅凭白无故要他来背,徐彬甚是愤怒,但这一切他还是得闷在心里,总不能直言跟老爹老娘说,我是来自后世21世纪,你儿子已经死了,再说了,就算道出他们会相信?
徐彬垂着额头,沉默不语,只是在心底对此事无尽般抱怨着。
“彬儿,这糊涂事是你做下,那这责任也必须由你来担当,你可知晓?”夫人眼神别着徐彬,不可抗拒说道。
“嗯,孩儿知道!”徐彬极不情愿的含首回应下来,没办法,若想往后日子过的舒坦,这替罪羊是坐稳了。
看着徐彬乖巧的迎合了自己的责怪,态度也不再有往常的野性不羁,夫人略感到一丝欣慰。
刮了徐彬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一眼,便就转过身去,而在表面的愤怒下却是微然泛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淡笑。
夫人扬手拍了拍佳人的手掌,眼眸中荡出的悲痛之色,说道:“绮儿,虽说彬儿不堪于你,损你名节,可你还是有些意气用事。”
夫人说到此,蓦然的叹了口气,而站身侧的徐泓随着她的这口话作急给她使了个眼神,但人家夫人柳眉轻微一挑,直接无视。
尔后又接着说道:“绮儿,你若是此回当真害了不幸,你这让我如何跟你爹娘交代,而你此番轻生就对得起你爹娘。”
萧绮的一对眼眶仿若夕阳晚霞,见者无不伤怀,而夫人的一番慰问则就让她更甚委屈,一张娇嫩的小嘴随然翘起,好生让人怜悯。
徐泓爷俩都是愣眼看着夫人对萧绮的道话,彼此间都有种佩服感自心底油然而生,甚至说,这就是女人的彪悍所在。
而且这安慰人的方式他俩也还是头一次遇见,没看到人家伤心落泪刚寻过尽吗,听她那口气怎么越听越像是一种婉转的批评。
“你想想,双亲育你近二十载,实乃何等不易,你若此番轻生离去,你这让你爹娘如何,而你又怎对的起他们多年的含辛茹苦。”夫人语重心长的说道。
随着夫人的话一句句的脱口而出,徐彬对自己这个老娘就越感惊颤,这样也算安慰?分明是乘机说教啊。
我勒个去,老娘啊,你可是要悠着点,要是你这么一责怪,等到夜深人静之时,人家绮儿妹子来个白绫房梁二度开,这绝色佳人可就悬脖香殒了,到时候没办法跟姨娘交代不说,最重要的是,楠木棺材如今可是有市无价啊。
夫人轻轻的拍打着萧绮的秀肩,但夫人的手掌还未落下,情绪低落的萧绮骤然细声啜泣起来。
见此,徐彬不由心头一沉,完了完了,这下算是彻底完了,娘啊,你总是跟老爹训我败家,你看看现在,这口棺材钱稳是赔定了。
徐彬跟他老子都是眉梢紧皱的看着泪水淌滴的娇人,此时是可谓心急如焚,貌似这事情不见好转不说,反而越弄越糟,而看夫人,则是蔼然拍着萧绮的肩膀,静容的看着她。
略过一盏茶的功夫,牵动人心弦的啜泣逐渐淡化,而萧绮也随之缓缓抬起额头,卷起衣角擦拭了两腮上的残泪,幽怨的看了夫人一眼,神色极是委屈,声音滞带嗓哑的说道:“可……可是,我……”
已是埋怨到嘴边的话此时却又是吐不出口,抽了一下尤巧的琼鼻,眼眸怨恨的转向仍是跪在地上的徐彬,话虽未出口,但这其意却是不言而喻。
夫人见此,双眼急速一转,接着便是对着徐彬唤道:“彬儿,还不向你表妹道歉。”
自己老娘的话顿时让徐彬一愣,心中虽有疑惑,但行止却是全然不拘,对着伤心欲绝的泪人儿表妹托起身躯,迈步行至她的身前,微然屈腰,道“绮儿表妹,此番欲对你做下糊涂如畜之事,我实在枉为人兄,还望表妹心底勿存芥蒂,能给愚兄一个回头做人的机会,绮儿表妹,此事实在对不起你。”
萧绮本是厌恶的横看着徐彬,可岂奈他的一番歉语不由自主让她多看了他一眼,且然同时,他老爹老娘脸色急速凝固,颇为错愕的看着自己这个极不成器的儿子。
“这话真的是我儿说出的?”在心底夫人乍然自问,对于徐彬,她这当娘的可以说完全已经将他里外看透,可能说出眼下的这番文斌歉语,照他那玩世不恭的习性着实让她惊讶。
而他老爹徐泓则是觉得这刚才一幕过于恍惚,什么时候只知道上逛青/楼下败家的逆子也能道出文人贤语。
听的徐彬对自己的一味贬低,话语间的歉意更是诚恳十足,但萧绮仍旧不能原谅他。
女子清白胜过自身性命,这是古夫圣人所云,何况还是出身于大家之秀,未婚少女,这对名节更是注重。
可如今,名节受辱,又岂是一句道歉所能洗刷的。
萧绮刚抬起的额头此刻又黯然垂下,对于的徐彬的话,萧绮丝毫不为之动容,随即眼角刚缓下去的绯红再度攀起。
夫人见萧绮置之徐彬的道歉而不理,心头不但没有一丝焦虑,反而嘴角在无意中勾勒出一道若隐若现的浅笑。
“绮儿不肯原谅你这也是情有可原,倘若是我,自身贞洁受损,兴许我比绮儿还要刚烈几分。”夫人顿时又是剑锋一转,瞪向徐彬。
可还不等徐彬做出任何反应,他老娘又接着说道:“彬儿,绮儿这事因你而生,事发至终也还是你们两人,所以我看还是你们自己商量着个办法出来。”
听着老娘的话,徐彬的两眼骤然一眶,两腮更是不由一阵抽搐。
果然好强势!
但这种事你让我们自己来想办法,老娘啊,这皮囊货还是你亲生的吗?你不但见死不救不说,可你也别讲我让火坑推啊。
徐彬已是欲哭无泪,而萧绮如若徐彬一般,让她姨娘的话憾是惊愣了一把,啜泣声也是随之截止,她此刻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出自己的情绪来。
或者说,贵在尚书夫人的她其实就是一地痞无赖,儿子辱了人家名节当父亲正欲出言降责,这放娘的却是横盘揽收在自己怀中,这话还未谈到正事,就撒手不管了,直接将这责任推卸了出去。、
萧绮神色呆滞的看着她姨娘,而徐彬嘴角遗留这苦笑却是看向萧绮,可夫人到好,仿佛像个没事人一样,颇有兴致的看着他们两人,好似真等待着他们商量的结果一样。
此刻的大堂陷入了如同幽林般的潇然寂静,徐彬自然是热锅上的蚂蚁,终究这可是关乎着名节大事,放在这古代搞不好真的会出人命的,他可不想刚回明朝就被囚入天牢,待秋后处斩。
至于萧绮更是心灰意冷,看着大堂中众人的目光逐渐暗淡,面色就好似出窑的石灰,惨白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