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少年这一说,锦衣少爷竟一下跪了下来:“小哥说的没错,家父本有六兄弟皆年少夭折,唯父有后,到我这里已是一脉单传,我也不知何人要害我宗室,恳请小哥不吝指点。少年扶起他,然后说道:“这么好的一处阴宅宝地,错过了实在可惜,要不这样吧,清理掉那些坛子,先葬下去,三日后开棺验尸,如若三日后,尸体仅仅开始腐烂,那没关系,若三日后仅剩白骨,说明此穴已被阳气灌入,尸体加速腐烂,可择址再葬!
锦衣少年这时以一种近乎恭谨的眼神看着眼前的这个不速之客:“能否恳请小哥到寒舍停留数日,帮忙料理完家父后事,至于耽误小哥近几日行程,在下庸俗之辈,还有些银两,望莫推脱。“银两”下山少年重复了一下刚才锦衣少年的话,然后又呆头呆脑的问道:“银两是什么东西?”众人大惊,不知道眼前这个少年到底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哦,对了,不管你们给我什么东西,我都不会要的,我有急事,我得马上走了,要不天越来越黑了,我不好赶路!”少年说这话时的口吻完全像个孩子,不像是装出来了!锦衣少年刚欲开口说些什么,少年就拿起伞,急匆匆的走了。
赶路少年又走了半个时辰山路,天色渐沉,乌云密结,看似快要下雨了,他把伞护在衣服里,向前小跑开来,边跑边喃喃自语:“我得找个地方躲躲才好,要不打湿了伞”可是放眼望去,荒郊野岭,哪来什么人家,“看来我又得在树林里过夜了”少年不禁苦涩的叹了口气,正这么暗忖的时候,前方却有一处破落的荒宅映入眼帘,虽然看起来残破不堪,有些年岁了,但却是个躲雨的好去处,少年脸露喜色,径直跑去,跑近一看,荒宅内蛛网密结,残瓦遍地,唯有西北角一处房檐没有倒坍,他站在西北角的房檐下,环看了一下四周,而后又抬起头看了看天:“看来暴雨将至,我就在这过一宿吧,”少年放下手中的伞,搬过一块还算平整的木板,却见木板下压着两具枯骨,一高一矮,若是换做常人,倒没如此胆量,但干尸枯骨对于眼前的这个人,再熟悉不过了,他若无其事的躺在木板上,躺在两具枯骨边,侧身蜷缩着睡着了。
在迷迷糊糊中,也不知道下了多久,少年这时感到有两道黑影向他靠近,一高一矮,两道黑影在他面前停了下来,指指点点,像是在细细的打量着他,却听不清在说些什么,突然,那道矮小的身影跃到了自己身上,死死的掐住他,他想挣扎着起来,可是这时自己的身子就像不是自己的,似有千钧重担压在其上,根本起不来,眼睛也睁不开,可是这意识却清晰的可怕,本能中,他用自己的双腿拼命的在踹一处墙角,企图站起来,可是始终起不来,这种状态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只是突然觉得脚趾上有一股暖流,他才奋力的张开双眼,右手顺手往脚趾上一模,居然全是血,原来刚才大脚趾被自己踹得皮开肉绽了,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脖子,上面有一道淤红的掐痕,如果说刚才是自己做了一个噩梦,可是自己脖子上为什么会有这么明显的一道掐痕,少年不禁额头沁出了汗丝,惊坐起,仓皇的看了一下四周,发现除了身边的两具枯骨,什么都没有,他揉了揉眼睛,试图走几圈让自己清醒一下,可是没走几步,却突然出现了一堵墙,他挠了挠头,“我觉得我刚才就是从南面进来的,怎么是一堵墙呢,他寻思着,别过脑袋,像東边走去,居然又是一堵墙,“怎么可能,后边就是西北角,那我是从哪里进来的?”越想越觉得不对,少年不免有些害怕,拿起伞,颤抖的说道“初来此地,不识主贵,如有打扰,还蒙高抬贵手。只见此时南面的墙应声消失了,少年不敢怠慢,急忙窜入夜幕中,头也不回的跑离这处荒宅!
一口气,跑出七八里,他才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喘着粗气,慢下脚步,只是这时,山风愈加的劲烈,哗啦一道闪电,响彻天地,让人双耳发聩,不多时便暴雨如注,少年皱起了眉头,脱下上衣,把伞包好,光着膀子,哆嗦着向前方跑去,没多久,又是一道闪电,一瞬间,天地亮如白昼,一个破旧的山神庙,在电石火光之间,映入了他的眼眸,少年有些欣喜,如此荒郊野岭,雷鸣暴雨之夜,总算又找到了一个歇脚的地方,逋一迈进庙门,就有一股霉朽的味道,呛得他不住的咳嗽,他不停的用手扇着鼻子,迈过一尊尊横七竖八倒塌的神像,试图找一个可以容他睡觉的地方,不经意间,嘭的一声,身后发出一阵响动,他回头一看,神龛上一个用破旧红布包裹着,约有半人身高的东西被他碰倒了,他忙不迭的搀起那个东西,可是本来包裹在那个东西上的红布,因为有些残破以及岁月的侵蚀,一经他的双手触碰便脱落了,露出了一尊诡异的黄铜神像,这个神像鹰嘴,蛇颈,牛头,虎身,鼠尾,却有人的六个手臂,有了前面破屋的遭遇,这次,少年战战兢兢,毕恭毕敬的对着神像匍匐磕头,可就在这时,少年手中的伞却不住的抖动,发出了叮叮叮小金属撞击的响声,吓得他本能的丢掉了手中的伞,不明所以的望着它,与此同时,他感到从他碰落神像上的红布开始,这个神庙里仿佛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这种惊悚的感觉,让他直冒冷汗,警戒的望着四周。
不多时,又是哗啦一声闪电,电闪之下,他看到了这个神像一双弹珠般大小的漆黑眼睛,瞪得老大,就好像随时要凸出来一样。少年不自觉的转过身来,不敢去看这尊神像,这个神像上却渗出丝丝的黑气,慢慢的钻进了他的鼻子,刹那间,少年双眼翻白,全身的肉剧烈的抖颤,尤其是脸部的肉,居然全都聚到了一起,五官扭曲狰狞,就像一个被捏成一团的面粉,接着,他四肢着地居然像蜘蛛一样,倒立着爬上了房梁……
“祝由赶尸,生人回避,”没多久,雨夜山道中,居然有一蓑衣老者在赶尸,赶尸道人一般都会在赶尸的前几日就预测好后几日的晴雨状况,正常情况下,他们是绝对不会在雨天赶尸的,因为赶尸的时候,符箓会被雨淋湿,给他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显然,这有悖常理,“祝由赶尸,生人回避”老者再一次拖长声调,同时摇动手中的铃铛,可是出奇的是,发出的居然不是铃铛的响声,而是两枚铜钱相撞的声音,原来,老者摇动的并不是铃铛,而是手中的细线,细线下系着两枚铜钱,而他赶得尸体,竟然是赶路少年在山道中遇到的锦衣少爷他们一伙人,这些人居然都死了,而且每个人脖子上或者手臂上都有深深的齿痕。这个老者为了每个尸体额头上的符箓不被淋湿,给他们都带上了斗笠。老者望向这边的山神庙,脸上也露出一股欣喜的神色,毕竟大雨之夜,荒郊野岭,能有个避雨的好去处,总是难得的。他驱赶着尸体向里面走来,脱下蓑衣,露出了里面的道袍,道袍正中有一个太极图,图上有大大的“人宗”二字,他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脱下斗笠,露出了戴着发箍的道士头,发箍上也有两字是为“太阁”,这个头发黑白相间的老者,刚想要走进庙门,无形中却被一股气流猛然震飞了去处,惊愕之余,他马上从泥泞中爬了起来,揉了揉胸口,紧接着,从胸口处掏出了一面戴在脖子上的八卦护心镜,镜正中八卦盘上的指针剧烈的晃动着。道人眼神犀利的望向这座山神庙,右手掐诀,替自己卜了一卦,口中念叨:“天盘六辛,地盘乙奇,主出入有惊恐,远行有灾殃。”道人似乎一瞬间想通了什么,重新把八卦护心镜带好,自言自语道:“还好刚才有此物替我挡了一道,自顾自的念完,他从腰间掏出一个大蒜,剥了一瓣,闭目嚼了一会,却并未下咽而是把嚼碎的大蒜吐到了他自己的水囊之中,而后,摇晃水囊,倒出些许水到自己的掌中,然后把水抹到自己的鼻翼中,再次走到庙门前,嗅了嗅,紧蹙眉头说道:“好重的邪气啊,贫道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此处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