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不是很高,但因为上面有一座道观,就在天下人眼中很高了。东山很普通,但因为上面有一座道观,就在天下人眼中不平凡了。是的,那座道观叫一气观,那里有个老人号为国教教主。
现在,夜很深,月很亮。在那个道观的正殿里有个少年盘腿坐着,腿上放着把宝剑。神态安静,一言不发。前面有个老人,手里拿着一个看不出陈旧的挑子,面态祥和,身上披着一个金色丝线勾出的道袍。大殿上,道像玄奥的竖立着,哪怕蜡烛在那里拼命的释放着自己独有的光芒,也只不过使这长年供奉的道像更加令人畏惧。两个人就这样各自沉静着。
在另一座侧殿里,也是灯火通明,一张圆桌上,茶杯倒扣,茶壶静处。桌旁两个少年相向而坐,一个身着道袍,乱发精武。另一个锦衣裹身,翩翩少年,身后站着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不过也是一个少年。正是走心与刘宝、桂宝三人。
“刘公子回了趟家,还准备继续走下去你所认为的这条路吗?”走心依旧那样坐着,似乎是随意地开口问道。
“国教传人都上心的事,我这个还只是公子的人,上点心,也不是很正常的吗?”刘宝淡淡地回道。
“你不懂,你只是拼着你的激情,而我则是命运。”走心抬起头,似乎是在看着刘宝,可是那额头上的乱发却是将他的目光遮的稀稀落落。
“激情?命运?莫非,道长觉得我与道教有缘,准备让我进教吗?不过这禅语说的可是不好。”风漩也抬起头看着这个同龄人中的特殊人,当然指的不仅是身份特殊,也是性格特殊。不过,他好像没发现自己也是那特殊之人。这样说来,风漩也是一个特殊的人了。这个小团体,竟都是特殊之人。
未等走心张口,刘宝又说道:“别和我扯激情,命运。我不懂,我也不需要要,不想懂。我只知道我为刘一,而我刘一,不是雄鹰,也是熊市,终有一天,我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刘宝是刘一,而刘一却不仅仅是刘宝。”
这个时候,走心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突然伸出手将自己的乱发拨开。然后,刘宝就看到了那对黑亮纯粹的眸子。身后的桂宝,这个时候,却也不知是何原因,突然挺胸直背,没有看那个奇异的道士,只是炽热地盯着自家的少爷。
“所以,今日你锦衣夜行,实则壮志凌云。”走心一字一句地慢慢说道。
“不比道长癫狂天下,实则心如猛虎。”刘宝也一字一句地回道。
大殿中,老人把蜡烛灯芯一个一个,慢慢地都挑好了。然后回头对风漩温和地笑着,说道:“现在能如你一样沉稳的年轻人不多了。”
风漩也不急,微微侧目,也漏出微笑,说道:“如果在生命面前,我还不能沉稳,那么我的父亲该是有如何的难过。”停了一会儿,又说道:“不多,不是没有。道长大人是在开我玩笑吗?”
老人没有在意风漩地忿忿不平的语气,还是笑着。这个年龄,能让他心情起伏的事不多了。这个地位,能让他心情起伏的事也不多了。不过,有多长时间,没人敢和他这样说话了。所以老人笑的更开心了。于是,老人说:“不要不平,因为世间本就是不平的。”
风漩继续坐着,马上接了一句:“如果是未知的不平,倒也罢了。”
老人似乎更开心了,说道:“天道,人道,皆为大道。”
风漩感觉不能在笑下去了,于是,他收回笑容,说道:“天理,人心,都是理由。”
老人,把挑子放在了一边,然后笑着,一边用那双苍老的手捋着自己的道服,一边又张嘴说道:“道教成立好多年了,好多的连我也懒得说数字了。这好多年里,有太多的惊艳之才出现,所以道教一直兴盛。但也有不如意的时段。于是,这个时候,有位教主大才,开始走出一条路来。就是我道教的气运固然有之,但随天下大势起伏。然一国之气运,却是更直接,如若将这两种气运连接在一起,那么我道教气运就相当于有了一层盔甲。于是,两种气运开始融合的问题便一直在探讨着。直到我的师傅,以自身精血为契,以周朝太祖心血为约,这两种气运开始纠葛在了一起。但是,还是存在一个问题,便是一国之气运,随君主而变更。”说到这里,那位老人也终于不再笑了,而是不喜不悲,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风漩,不得不对他听到的话而呆了。气运,这种不可捉摸的东西,竟是也可以融合,简直可以说是神来之笔。不过,既然气运需要一直维持,那么……
“敢问大人,您的契约者是谁?”风漩也不知为何,突然有些紧张,以至于他冒冒失失地问了一句。
“开始自然是太子……”老人停了一会儿,竟然慢吞吞的回答了这个问题。不过这个回答的实在是,简直可以说是……没有回答了。
风漩自然不会罢休,便又张嘴问道:“那么最后是谁?”
“自然是除了太子,最应该接替大统的人了。”老人这次直接说了就来。说完,还一直盯着风漩。
风漩脑海中有种预感,有种光亮,却仔细去想的时候,思绪全无,可是那种预感,又确实存在……
在风漩纠结的时候,老人又说话了,说道:“这种契约可以转移,可是天机总是不可测,哪怕是被我们钻了漏子,也自有他的处理。这种转移就是跟着我们最先的思想而来,可是事情总是于愿望是违背的。也幸好只是一
次。可有时候,一次,我们也接受不了啊。”
不知为何,面对老人悠扬的似乎充满哀愁的话语,再加上那双虽老却充满睿智光芒的眸子,风漩有股莫名的心慌。所以,他没有回话,因为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于是两个人又开始沉默,一个在回忆思绪,一个在纠结思考。
这个时刻,东山脚下出现了一个人,来人头上戴的一个斗笠,身上穿着黑衣,行走如飞般地往山上疾驰而去。在山门处被道门弟子喊得停下,那精壮男子也不说话,挥手间甩出一个物件,道门弟子急忙接下,待看过之后,露出震惊后,急忙恭敬递上令牌,躬下身子让开。黑衣人也不理睬,直接从中穿过。
不一会儿,便来到正殿前,不过,一位道人却拦在了门外。此时,正殿内的老人像是突然惊醒般,抬起头,叹了口气。外面的二人没有说话。半晌,重山侯微微低头,然后那道人笑了笑。便伸手一指,二人便来到了正殿后方的一个殿里,虽没有那么气势磅礴,却是内部布置极其雅致。二人盘腿坐在厅内的坐垫上,中间则是一个阴阳鱼。
黑衣人拿下斗笠,赫然剑眉锐目,无比的威严。如果风漩在这里,便能认得出,这竟然是出征在外的父亲。重山侯本应在行军途中,却秘密潜回,而且见的竟是国教的大人物。当然这大人物,也就是坐在对面的那个道人,风漩也是认识的,他就是国教教主的师弟,国教内统领执法者的执法长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走心师傅,道号免俗。
“请侯爷稍待,师兄马上过来。”免俗张口说道。
“我知道。”重山侯低沉回道。
这个时候,门“吱”地一声打开,在正殿的老人走了进来。然后对重山侯说道:“公子,已是见过礼。那么老夫就送礼一份礼吧。”原来,刚才重山侯的低头,竟是面对着殿内的老人。而老人称呼重山侯竟是公子。“你去见见那孩子。”老人又对免俗张嘴说道。
如此,老人的身份便可得知了,赫然是国教教主赵青天。
那么,这么多人,为何在这个深夜聚集,秘密私会呢?又为何本是完全扯不上的两个人,竟是熟悉无比呢?而且为何要让风漩前来呢?国教教主还见了一面,聊过天后,又来见重山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