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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鹏来凰去

凤儿依旧每天去图书馆看书,为考研的复试做好一切的准备。虽然老庄老师告诉她,复试中的笔试需要努力点看书,考的是积累。面试除了形象等需要注意以后,重要的是心态,即使遇到不懂得问题,也要以良好的心态从容面对事情,从多方面考虑,尽可能找到相近的联系!

凤儿一直用心,默默地看历年历史系研究生考试的试题。面对试题,她不急于看答案,她首先自己回答一遍,然后再看答案,如果她的回答与答案看法不一致,她会找出问题症结,与老庄老师聊聊,听听老庄老师的意见。

凤儿与老庄老师的联系一般都是通过QQ进行。

老庄老师的头像酷酷的,是个带着墨镜扎着小辫的帅哥。

老庄老师在QQ上的感觉与现实中清高、从容、有条不紊的形象一点都不像,有时他会给凤儿发来一个不断跳跃的小狗,有时会发来一朵慢慢绽放的玫瑰花……虽然,他谈论事情依旧是那么的犀利、一针见血……

有时,凤儿都好奇,年近60的他,日常生活是怎样一回事。

老庄老师生活好吗?他又追求一些什么东西?

老庄老师成了凤儿最亲近的人,她学业上的问题,乃至人生上遇到的问题都会请教他。

老庄老师也一一给予指引。

有时候,凤儿觉得老庄老师就是她的守护神,他会给予她方向,会引领她度过一个又一个的难关……

凤儿在大一下学期末已经不在学校住宿,与同学们疏离,在班上也没有什么知心的朋友。

20多岁的凤儿,也吸引不少男同学的注意。

可是她冷淡的态度,丝毫不上心的姿态,让不少蠢蠢欲动的男生只能远远地叹息。

在她的QQ上,要算得上朋友,可能就是那个让她不敢面对的俊鹏吧!他的QQ名就叫“冬夜”。

俊鹏是凤儿三年初中,三年高中的同班同学。

从十三、十四岁开始,他们走得都很近,放学的时候总会约在一起,在街边吃上一碗鱼蛋再回家。星晴六、星期日可能约上一天去散步。

那是一段美好的日子。

很多时候,俊鹏看着凤儿想要说些什么,凤儿看着俊鹏的清澈的眼睛告诉他“鹏,我们还要考大学呢!”。俊鹏笑起来,说“当然”!

从十三岁开始,凤儿就粘着俊鹏。当然家里是不知道的,学校里的老师、同学们也不知道的。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在放学回家的半路上,或是假期空闲的时候。

平常在班中笑眯眯的随和的凤儿的小性子,也只有俊鹏知道。无论什么时候俊鹏都让着她,宠着她。

俊鹏做了很多让凤儿开心的事情。

在高二的寒假,俊鹏随父母去了海南岛。

在海南岛的日子,俊鹏每天都会搜寻各种好吃的零食、水果,用包裹给凤儿寄过来。凤儿在那一个多月中,虽然没有看到俊鹏,可是人看起来神采奕奕,脸色红润。

爱情,特别是心有灵犀的、没有一丁点杂质的,即便相隔千里,依然会让相爱的相方快快乐乐地活着。

后来,俊鹏考上了广东华南理工学院,与凤儿相隔千里。可是他们依旧互相联系。

在大一的寒假里,他们还相约在一起。

在珠江江畔的酒吧街,俊鹏拥着凤儿在她的耳畔细细地说“凤儿,我会让你幸福的,相信我。”凤儿低着头,羞红了脸,心底充满了幸福。

凤儿以为她会永远这样幸福下去。

俊鹏进入大学以后就拼命地学习。在广州的大学里,同学们热衷创业。俊鹏也跟着学做点小生意,他一心想让以后和凤儿的生活好过一点。不知不觉之间,与凤儿的联系也少了一些。

当凤儿一个人在校园餐厅吃饭的时候,独自一个人饭后散步的时候,特别想俊鹏给她一条信息,或是一个电话,给她心里一点儿慰藉。可是那段时间,失望的时候比较多。乃至于有时候凤儿给俊鹏一个电话,俊鹏那边是急匆匆的声音“凤儿,什么事情?我在忙呀,没有事情呀,那就先挂了呀!”。这时候凤儿的心底也只得轻轻地叹息。

距离,地理的距离,在这个时候还是没有把他们分开的,只是心里的距离就远了一点。

直到,直到那年的五月份,那个橘子花开的时节,那一场事故完全颠覆了这么一切。

因为俊鹏********考虑着学业,创业,他大概一个星期才与凤儿通一个电话。

在凤儿父母、弟弟出事的那个星期,俊鹏因为急着为公司寻找仓库,又要忙上课、做作业,就没有给凤儿电话。凤儿也因为事情出乎意料,因为突如其来,因为措手不及,因为伤痛厚实地覆盖一切,她也完全忘掉了该给俊鹏一个电话。只是由着叔叔安排着一切……在广州呆着的那两个星期,她每天恍恍惚惚,除了泪水,除了夜里撕心裂肺地喊着“爸爸、妈妈、弟弟”,好像世界已经与她没有了什么关系。手机也自然地没有继续充电……

等她再回到华清大学,她心态已恍如隔世……

等她意识到已经好久没有跟俊鹏联系时,面对手机里俊鹏发来的一条又一条的信息,她已无力应对。

她只能硬撑着寻找房子,装修房子,拖着破碎的身心重新勉强生活。这时候,她才发觉她与俊鹏曾经是那么的幸福!俊鹏是那么的可爱,那么的有活力!

凤儿看着俊鹏QQ头像,除了惨淡的笑容,还能够怎么样?

她不想再面对这一切,悄然换了手机卡。从此,俊鹏也在她的生活中消失了。

俊鹏只能留在她的记忆中,只能留下那么一个QQ号。

俊鹏那个时候只想着快快让公司走上轨道,努力通过老师的考试。每天不是与商户洽谈,就是忙着招聘员工,处理公司内部事宜,回到家中已是晚上11点左右,待躺下床的时候已是2点多钟。俊鹏以为凤儿只是耍小女孩脾气,不理他。从没有想到凤儿会遭遇此等人生大劫。

命运,如若一股又一股的风,你可以感受它,触摸它,可是你不能把握它,就算你用上了全身的力量,有时候,你也不知道该如何发力。

待到俊鹏发觉与凤儿已经有两三个星期没有联系时,凤儿的电话已经处于关机的状态。

俊鹏徒然觉得心底悲苍,却又不知如何办。手头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地来。老师的敦促一次又一次。

他只得抽空发信息给凤儿,有空就拨打凤儿的手机,直到电话那边传来“……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他只有不停地在QQ上留言……

俊鹏也曾想过坐飞机到北城去寻找凤儿谈谈……

因为抽不开身,也因为他想着凤儿放了暑假会回来的,到那时候再找她详谈。他不相信凤儿这样就离开了他,他也认为没有人可以替代他在凤儿心中的位置。

“小凤儿只是耍小孩子脾气啦!”

“待她回来再好好地陪陪她!”

“凤儿,等着吧,等过了这段时间,我每天都会陪在你的身边!”

……

……

日出日落,月圆月缺,生活在年轻人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时已发生不可预想的变化。

命运由不得想象呀。

结果,凤儿在放暑假时依然没有跟俊鹏联系。

俊鹏依旧联系不上凤儿。

待到俊鹏觉得情况有变,暑假里抽空飞上北城时,凤儿也离开学校,或躲床上痛哭流涕,或在公交车上呆坐着,一站又一站……

俊鹏只能在值班室中获知凤儿在六月份已经搬离了学校,现在是暑假,她可能已经回家了。

俊鹏觉得没有可能的事情。

他立即联系高中同学,同学们也没有她的消息。

有同学听闻她家中发生的变故,并告诉了俊鹏。

俊鹏听到也惊呆了。他立即打电话回家,要求父母帮助查询,反馈回来的消息是确定的。那一刻,他浑身颤抖,寒毛倒竖。

那一天,他仍然在华清大学里面。

他在校园里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蹲在路边失声痛哭,把自己的手臂咬了一手的牙齿印。

他想象不出凤儿是怎样度过这一个时期的。他也难以想象凤儿现在处于一个怎样的状态。

“凤儿,给我一个电话好不好?”

“凤儿,我知错了……”

……

……

那一天,他无眠,也难以找人倾诉……

偌大一个北城,他不知道如何去找凤儿。

自此,他学会了抽烟。

“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电话铃声不断地提醒着他,广州的公司需要他……背后那个团队不能没有他……

可是他的凤儿此刻也需要他呀!

可他已经把她给遗失了……他告诉爸爸,他现在的处境以及公司的情况,要求爸爸妈妈协助打理……

他想在北城继续寻找小凤儿。

俊鹏爸听到这个消息也惊呆了,连忙打电话给俊鹏妈。俊鹏妈也非常重视,夫妻俩当即决定,由俊鹏爸留守大本营,打理一切,俊鹏妈请年假到北城陪俊鹏寻找小凤儿。

两天后,俊鹏妈在华清大学旁的酒店里看到了胡子拉渣、头发凌乱、眼珠深陷的俊鹏。

心疼得俊鹏妈掉直眼泪。

随后的两个星期,俊鹏妈与华清大学联系,让老师、同学们帮助寻找凤儿,可是也没能看到凤儿。老师告诉俊鹏,凤儿暑假外出了,不在北城。

他俩母子只得每天在学校里乱转,等着凤儿回来。

俊鹏妈只能告诉俊鹏,应该没有事情的,应该没有什么的吧,或许凤儿去旅游散心了。

其实,凤儿在QQ上也看到俊鹏给她的留言,看到班群上老师、同学们找她的信息。老师给她的电话也接了。可她告诉老师,不能将她的电话告诉俊鹏,她不想看到他。老师尊重她,也以为现在的孩子闹“过家家”,没有告诉俊鹏她的联系方式。

俊鹏妈看着日渐消瘦的俊鹏,觉得这样子下去也不是办法,就建议俊鹏先回广州,等开学了,再来学校寻找凤儿。

俊鹏心力交瘁,看着妈妈焦急的样子,也觉得难为妈妈。与爸爸商量的时候,爸爸说“鹏,凤儿可能需要独自一人面对,她不想让你知道她的事情,她想逃避你,你也没有办法的……爱情、婚姻讲缘分,男孩子还是以事业为重!”在父母的劝导下,俊鹏神不守舍地回到广州。

爸爸怕他走不出泥泞的心路,下班就陪他去打打羽毛球,与他聊聊公司的事情,带他走入各种社交圈,引导他投入到工作、学业中来。

5、6年的青梅竹马,懵懂岁月的清冽纯真,人生最初里的美好,怎么能如此轻易放下?

俊鹏懂得他不能放弃,他慢慢把伤痛收起来,在工作中投入所有的精力。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打开对凤儿的思念,回忆过往阳光灿烂的日子,他与凤儿肩并肩地走在公园的小道上了无边际的瞎聊、嬉闹……

他不断地在QQ上留言,请求凤儿对他疏忽的原谅……

在父母的支持,帮助下,公司在内部构架,人事安排等方面已逐渐完善,公司也取得了某品牌体育设备用品在华南地区的经营权。他依旧不断学习,准备考取建筑技术方面的资质证书。

时值2001年左右,正是中国经济社会高速发展的时候,俊鹏赚取了人生的第一捅金,由于他不断进取,逐渐发展成为中国著名体育、娱乐场所建设单位,设备的供应商,成为社会上著名的企业家,即是后话。

现在的俊鹏比之前沉默、成熟了。之前少年气息消磨得一干二净。头上的白发也有几根冒了出来。

大概是十月份的时候,他与爸爸也去了一回北城。

结果也与之前差不多。

在充满生气的华清大学,俊鹏默默地随着爸爸兜了好几个圈。

爸爸看着沉默不语的俊鹏,拍拍俊鹏的肩膀,说道“这个姑娘成心逃避你的……陪我到长城走走吧!”

在蔚蓝的天空下,俊鹏和爸爸站在八达岭长城上,遥想古代战火连绵,战争残酷,人民生存艰辛。不由感叹,人之于时空,之于历史,何等微不足道呀!

人活着理应为国家、为民族、为家庭尽心尽力,过好自己的一生!

可是,我的凤儿哪里去了?!

……

……

一个星期后,俊鹏也是带着一颗破碎的心回到广州的。

只是他这颗爱恋的心从此以后没有愈合过。

他渐渐地明白凤儿是躲着他的。要不他不可能还是联系不上她的。

在父母的关爱下,他逐渐把重心投入工作、学习……

在师友的一片赞叹声中,在父母殷切的目光中,他心底深深的内疚与遗憾也只有他深切地体会!

每年凤儿的生日,每年的新年,俊鹏都会在QQ上给凤儿留言,给她祝福!

凤儿依然无法面对,承受不了这份本来属于她的幸福。

有时,凤儿也会打开俊鹏QQ浏览。

Q名已更改为“黑夜”,空间里已经删除了过往的欢欣,没有了生活的气息。

日志也很少,更新很慢,只有那么一两篇。

“夜……已深沉……没有风……只有雨在下……淅淅沥沥……淅淅沥沥……在下……在下”

《梦花容》

沥沥雨,粘落花,遍地残红,似是恼春却怜春。

夜孤灯,斜倚栏,浮萍点点,隔转空枝梦花容。

凤儿感受到俊鹏的心也是空虚与苦闷的。

她也恨自己的狠心,可是如何面对,如何诉说呀?

到如今,两人已经两三年没有联系了,已经彻底分开了。即使海一般深情,也被无边无际寸草不生的时空隔离了。

以前,凤儿也会恨之前俊鹏对自己的不上心,让自己就这样跌跌撞撞地走过那段难以诉说的日子。如今,每天泡在书本里的凤儿已然知道人的命运会被各种看不到摸不着的千丝万缕的因缘牵连着。

缘分来去不由人,是非对错枉伤神。

人生世事非一人一时一事的对错啊。

凤儿的心态慢慢地平和起来。

因为不再抱怨,因为残破心在时间长河里已经适应了孤独的浸泡,凤儿没有重新联系俊鹏。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以后,各自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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