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医生,林朗很懂得食物的营养搭配,而且基于一点淡淡的洁廦,他极少在外面吃东西,几乎所有食物都力求自己动手。用现在的流行语来说,林朗是那种居家型的好男人,不抽烟,不喝酒,没有任何不良的生活习惯,工作生活认真,会挣钱,也会做得一手好菜,虽不善与人交往,但待人真诚,鲜少对人无礼。
按理说,如此一个优秀又长得不赖的男人应该桃花运连绵不断才对,可林朗如今三十出头仍是光棍一条,除了工作上最重要的搭档虞美丽和他关系还算不错,也没见哪个女人对他特别关注。
这事还得从林朗刚进医院那会说起。据知情人说,刚进医院的林朗跟现在相比冷酷得多,脸上整日罩着一层寒霜。可因为他是高材生,人又长得帅,还是有不少花痴女无可救药地恋上了他,整日嘘寒问暖,稀奇古怪的礼物不断往他怀中塞。可林朗丝毫不领这些女人的情,将她们送的东西众目睽睽之下当场塞了回去,伤了她们的面子,而后更是每次遇到她们都冷着脸绕路而走,避她们如蛇蝎,令这些芳心碎了一地的女人们徒呼无奈。
再然后,便传出了林朗有断袖之癖的传闻,原因是常常有一个长相俊美的男人来医院找林朗,据说两人举止亲昵,那个俊美男人看林朗时总是眉目含情,妩媚不可方物。
当有人小心翼翼地找林朗证实此事时,林朗一律冷着脸抿着唇不予回应。
好事者认为,不回应便是默认了。于是,林朗是个同性恋便沸沸扬扬地传了开来。最后,院方也知道了这个传闻,找了林朗谈话,谁也不知道领导跟林朗谈了什么,总之最后领导愤怒地下令,说是谁再乱嚼舌根,影响了医院的清誉,轻者记过,重者处分。
同性恋事件就此沉寂下来,可人的嘴可不是那么容易就管得住的,那些好事者虽然不敢再明目张胆地谈论此事,可暗地里却传言不断,以致医院里的所有女性生物都对林朗这个医术高超又帅得没人性的男人产生了永久性免疫力,只对他产生友情但不会产生爱情。
鹿邑将手中古琴放在茶几上,打量了一下周围,发现这座房子的装修繁复而奢华,似乎与林朗的性格太过迥异。可认真一想,这房子也不是林朗的,八成它真正的主人是个浮华的富家公子。
不过好在林朗将窗帘和沙发罩子换成了淡雅的的颜色,墙上的壁画也换成了线条简单流畅的手绘作品,多少冲淡了这座房子里奢华浮夸的气息。
透过厨房的玻璃窗,鹿邑看见挽起袖子、扎着围裙的林朗正在往牛奶蛋黄糊里加入面粉和白砂糖,然后用一只搅拌器不断地搅拌着玻璃器皿里的面糊,将面糊搅得细腻柔滑后,从旁边的电动打蛋器里端下搅成奶油状的鸡蛋清,将面糊与蛋清均匀地混合在一起后,小心地注入烤蛋糕专用的烘焙模具内,然后将它们放进烤箱,调好温度与时间。
看着忙碌的林朗,鹿邑的目光似乎穿越回了数百年前。那时候,大多数时候他也像现在这样,看着凌长风得心应手地烹调各种美食,那时候他时常觉得,看凌长风烹饪简直是一种美的享受,这世上,没有几个人在烹饪的时候都那么优雅而从容。
鬼使神差般,鹿邑走到了厨房边,倚在门边小声地朝林朗问道:“我,可以帮忙吗?”
林朗正在切肉片的手顿了下来,回头望着鹿邑,眼睛接触到他殷切的目光,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融化了一般,令他心中生起了一股陌生的温暖。
林朗微怔了一下。鹿邑的声音再次传来:“可以吗?”
林朗再次望了鹿邑一眼,然后放下手中的刀,洗干净手,走过来从从门边的厨柜里拿出一件未拆封的新围裙递给鹿邑,“挽起袖子,扎上围裙,帮我把篮子里的蔬菜洗一下。”
“是。”鹿邑开心地接过围裙。
林朗继续切肉片,鹿邑扎上围裙挽起袖子之后开始清洗林朗放在水龙头下的蔬菜,脸上洋溢着满满的笑容。
感受到鹿邑的开心,林朗虽然不解,但心情却不由得微微飞扬起来,似乎,有个人帮着他一起做饭的感觉还不赖。
很快,饭菜便上了桌,三菜一汤,色香味俱全。
鹿邑贪婪地嗅着食物的芳香。无论是前世的凌长风,还是这一世的林朗,似乎对做菜都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简简单单的食材到了他们手中,都能做出不一样的美味来。
接过林朗递过来的一碗米饭,鹿邑道了声谢,接着便发愁了,因为,他没办法吃饭啊!
虽然经过数百年的修炼,他早就可以接触实物了,可他毕竟是魂体,没办法像正常人那样消化食物,甚至如果他灵力稍低,从口中摄入的食物会直接掉在地上去。而且他没有味觉,根本尝不出食物的味道。
在以前,鹿邑从未觉得不能吃饭有什么不便,反正魂体不会饿,消耗掉的魂力只要修炼一下就可恢复。可是现在,在林朗殷切的目光中,鹿邑感觉不把面前这碗饭吃掉简直是罪过。
正当鹿邑思绪万千的时候,林朗往他碗里挟了一大筷子青椒炒肉片,“多吃点,你还在长个,偏瘦了可不好。”
鹿邑闻言怔了好久,他记得当年他向凌长风撒娇说再吃下去他得胖成猪了,凌长风笑着回了一句:“没事,你太瘦了,胖点好看。”
相似的话语,相似的场景,相似的人,温暖与忧伤一并袭来,鹿邑终是红了眼。
感觉到鹿邑情绪的激动,林朗关切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鹿邑抬起头朝林朗咧了咧嘴,道:“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位亲人,他以前也常常说我太瘦了,总是做很多好吃的给我吃。”
林朗想了一下,道:“他是不是叫长风?”
“嗯。”
“你那天错将我当成了他,是不是,我长得跟他很像?”
鹿邑微微一怔,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今天来找我,是因为我长得像他?”林朗又问。
“是,不,不全是。”鹿邑微侧着头说,“我已经好久没见过长风叔了,自从他去世后,我就一直很想念他,所以那天在医院里看见你,恍惚间以为又见到了长风叔。很抱歉私自打听了你家的地址,我这次来,除了想见见你,也想替青辰……不,是笑笑感谢你。”
林朗闻言笑了,很自然地伸手揉了揉鹿邑的头顶,道:“没事,你以后想来便来,反正我也是一个人……”
说着林朗便愣住了,那么熟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他好像想也没想便伸手揉了这孩子的头顶,就好像,他以前经常这样做似的。
林朗缩回了手,陷入了深思。而鹿邑,则像个傻子一样捂着头顶傻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