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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青城山上

乙未年四月末,是日清晨露水蒙蒙,晨光隐隐照在山间。只瞧山路两旁尽是青藤、幽兰。山腰处正有一门楼,青石铺底,柱子门扇都是木头做的,瓦盖四边的角高高翘起。再看门楼中央一块黑色的木匾上写着“青城山”三个字,不错!由此往上便能通达山顶,直达青城派。

这青城派依山而建,又建在山顶,其状如城廓,四周群峰环绕起伏,故名青城派。此时,山峦起伏的中央惊现出一座庄严大殿,四周紫气环绕,白玉为梯,青石做底,百丈方圆的地方,在东边尽处树立着一座高楼宝殿。

此时,广场中央正有一位老者,身穿一身青袍,面容哀伤,两边罗列着百余名弟子,个个神情严禁。原来是唐友凤派人连日将葛潇的尸体送上了山来,心想着务必抢先一步好让青城派的人知道,所以不等清晨未过,青城派的一干徒众就都聚集在了这儿。只看这时,地上放着一竹做的单架,上面盖着一块白布,布下不正是清风剑葛潇?

此时的唐府管家正向那青袍老者苦苦哀诉着:“道长,几日前葛少侠奉命前去我分舵与唐老爷见面。可谁知就在当日午后,不知何时府上竟出现了一名身穿蓝衣的女子。当时葛少侠与我家老爷本在大厅品茶,我见此情形原想前去禀报,可谁知那女子不知何时地已悄然来到了大厅里,当时老爷把我喝了出来。待过一盏茶过后,当那女子离开我府时,不成想葛少侠的性命却已然被人夺了去,我家老爷紧忙吩咐我等连日将葛少侠的尸首送上山来,禀报您老人家。并听我家老爷说,那女子武功奇高,且来去无踪,葛少侠便是与那女子比剑时被其一击毙命。”

青袍老者听过话后,沉吟半晌,不作言语。可他身旁一位老者却按耐不住并破声道:“师兄,究竟是谁伤了我徒儿的性命啊,想潇儿十二岁便上山与我学剑,转眼十五载光阴过去,我原见潇儿这几年剑术已成,便心想放他下山去历练一番,可怎料如今他年纪轻轻的,性命却与人夺了去,到底是谁下的狠手?师兄!你可有主意呀!”

此刻,那青袍老者见他师弟如此伤心只好开口说道:“潇儿自持这一年多剑术略有所成,在江湖上也搏了出些名气,难免轻狂,我早也告戒过他,遇事要沉稳些,万不可轻浮,如今遇此劫数,实在······。”说到这里话便未接下去。

这时,另一边又有一位白发老叟对这青袍老者说道:“师弟,你可猜出此事是谁做的?”那青袍老者听后摇摇头道:“来人武艺高强,连日皆下重手,但并未露出此事的由来,我也实在不好判断。”正当众人在此言语之际,正好从台阶上跑来了一个小道士,开口便说道:“禀告掌门,山门处来了一位蓝衣女子,我等守护山门的弟子本想拦她,可却近不得那女子身前,此刻她正向大殿而来。”语罢,只见那蓝衣女子已乍现在了广场中央的铜炉旁,众人不禁惊诧万分。而那唐府的管家瞧见后,急忙惊恐地转头说道:“道长,就是她!”说完便立马与随行前来的几人躲到一旁去了。

正当众人诧异这来人时,却只见那青袍老者恭恭敬敬地作礼道:“在下通灵子,青城派掌门,敢问姑娘从何而来,所谓何事?!”

只见话音还未落,却已听到那通灵子的师弟居幽子已在大声嚷道:“妖女!可是你伤我徒弟性命!”

通灵子听后,扭头向那老者看了一眼,示意让其按奈。

而蓝衣女子虽站在远处,但开口便说:“将侯镇海交出?”

通灵子听后,眉头紧促,反问道:“不知女侠找我徒弟何事?”

那蓝衣女子听后,不作回话,站在原处,悄然不动。

青城派连掌门带徒众在内全都紧盯着这女人,见此女不作回应,通灵子只好开口又道:“女侠若不愿透露来意,也不便勉强,只是我那徒弟现在何处,我等也却不知晓,阁下不如即刻离去吧。”

此话一出,居幽子又大声禳道:“师兄!万万不可放她离去,今日一定要叫她给个交待!”

此时,通灵子情急喝道:“师弟莫急,今日之事由我作主。”说完转向蓝衣女子,伸手示意,让其离去。

但那蓝衣女子却依然地冷冷地站在原地,全然不去理会。

而另一旁的白发老叟此刻见到状况也跟着说道:“女侠,我师弟刚才已然说过那侯镇海确实不在我青城派,我等也着实不曾知晓他身在何处,你既已伤我门下一人性命,难道还不愿罢手吗?”只听这老叟语的气虽然中肯但说话声时已明显微微颤抖,想是怜惜这年轻弟子的性命。

蓝衣女子虽然听到对方的答话,但不论如何还是只那一句:“交出侯镇海,就保你青城一派今日不被灭门!”

谁知,这句话一脱口,就被对面的居幽子听到,只见他脸上立刻青筋暴涨,大喊道:“大胆妖女!竟敢口出如此狂言,看剑!”

通灵子眼见便急急斥道:“师弟不可冲动!”

可居幽子早已气上心头,哪里还管这一套,从身旁弟子的腰间拨了佩剑便直刺而去。说来也怪,居幽子所使的剑招和那日葛潇用的一模一样,起先也是右手手腕一转,脚下步伐变化,凌空而起直指对方要害。想是葛潇用剑皆是从师父那里学来的,所以招式、路数也尽皆相同。不过这一招用在居幽子的手中可大不一样,虽然同样宛若雄鹰,但剑气却纵横十丈,剑招一经使出内劲便像洪水绝堤,整个人在空中如同一把巨剑直直地唰向对方。这一下还没等敌人出手反击,青城派的一众弟子就已在旁先连连惊叹了,因为虽然他们平日里时常能从长老处学习青城剑法,但教剑的长老却很少亲自示范。如今身临大敌,不得已下只能全力已赴,但却让一众弟子大饱了眼福,而且也着实让他们没想到本派长老的功力是如此厉害。

再瞧那蓝衣女子面如止水,连丝毫动容都没有,居幽子瞬间逼近,剑气刹罗间笼罩对方。换是别人单单只碰到这强劲的剑气时,身子便早已崩裂。但这女子却丝毫都不为所动,右手拿着佩剑剑柄,提剑之时也未见多么迅速,只将手轻轻抬起。而这边居幽子的剑气却勇猛无比,直劈而来,锐不可当。但不知为何,这蓝衣女子却只将自己的肩膀略略耸起,带着身子往前一靠,便自然地从这柄无形利剑的剑尖处破峰而入。只见,那利剑的气流在她身旁不断涌动,而她却一耸右肩,单单只拿着剑鞘便指了过去。

“啪、啪、啪”只听三声如同幻音般的轻响,那蓝衣女子的剑鞘便顺着通冥子的右臂,左肩,胸口,连打了三下,这三下力道虽说很轻,但连贯起来却非常有力,如箭头戳中木板一般。而再看居幽子时,却见这老者如被一条巨鞭抽到般,在空中顿时被弹了回去,倒地之后,“噗”地一声,血溅喷出。

青城众弟子眼见长老被人击倒,也顾不上心中的惊奇,便立时拔剑相向了。只见通灵子还未得喊出:“住手!”二字时,蓝衣女子就已将长剑拨出,一道道的蓝光晃在一干弟子身上,霎时间几十人便错落了一片,倒地不起。众人尽皆捂住自己的胸口在地上呻吟,末后几人居然还被那碧烟似的剑气打飞在了大殿前方。

此时,只听得方才站在一旁的白发老叟,些时却大喊道:“不得伤我弟子!”。

原来,这老叟乃是青城派的名宿,掌门通灵子的师兄晦冥子,几十年前是武林中的有名的剑客,外号“一剑通冥”,煞是了得。只看这时,他拿起自己身旁一个已泛黄的绿竹竿,握住竹竿的一头,从那竹竿心儿里一晃儿拨出一了把细剑。别看这细剑又薄又细好像铁刺一样,但刃口却很硬,说是把铁锥也不过分。

只见这老叟举起剑后,“噌、噌、噌”的几下,细剑已四下飞舞,快得几乎看不见,脚下的步伐更加诡异,让常人看不清路数,身子则飞快地向前挪进,身后带着身影,左右更换着位置,身影重叠,四下交错。

眼见马上就要挪到那女子的身前时,但对方却还是只拿着那未出鞘的剑。“呯”地一声,却见这女子已戳中了身前的第一个身影,紧接着右下第二个身影,左上第三个身影,待到第四个时,还不等对方戳来,那老叟却已腾地一下借力急退了。

不待一眨眼的功夫儿,这老叟又将竹剑,由下向上一抡,看似很拙很钝的一招,但劲力却沉重异常,而且这力道很是刚猛,紧紧逼向对方。再看对方,这回却将剑鞘向前直伸作了一起势,瞬间只觉双方劲力相交时,却没想到晦冥子的剑力突然消失了。

“猛地,这老叟兀自在心底怔了一下,心下十分骇然之余,只能再癝足一口气,窜到了空中。要知道双方对垒,无后退的半分余地,若有退却只能粉身碎骨,这是练武人都知道的事情。是以他只能再股足一口真气,又运起细剑“唰、唰、唰”地在身前不停地飞舞,剑气飞涨如同浪花飞溅时,划在汉白玉的地上,直直濺起了粉末。只见,一招幽冥剑中的“苦海寻岸”,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压来,而那幽绿幽绿的剑劲则显得诡异非常。

再看这面的蓝衣女子看到晦冥子如此出招时,瞬间斜上右转拨出了自己的佩剑,只见那剑身蓝光盈盈,在她身前从左向右划了个半圆,剑法一气合成,让人看不见半个分破绽,更把晦冥子前面所发的剑招一一拨开在了自己的身体两侧。

猛然间,这女子一改常态,变守为攻利落地送出一剑,只见那蓝光划过,“呯!”地,对方本来排山倒海似的剑招立时不见了踪影。长长的剑光透过老叟的胸前,打在大殿处,连殿上的匾额都被溅起了粉末。“

啊!”地,只听一声惨叫,晦冥子应声落地,身后的弟子眼见情形本要上前将他扶起,但这老叟的气力似已殆尽,只能摊在地上,被弟子扶起上身,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摇着脑袋地向右边的通灵子说道:“师弟,这女子剑法通神,不要跟他动手啦!”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已是用嗓子喊出来的,说完即转头倒下。

此时,通灵子见此情景,确实万分惊诧这女子的武功,同时心想着:“这女子虽然从开始以来就没正式出过手,但我自信绝计不会看错,这年轻女子的境界却实已达到了飞升地步,不要说我们这些青城派的后人,就算是开派祖师青城老祖在此,恐怕也未必会跟她分出高下。”是以当通灵子想到这里时好像下定了决心似的,目光锐利地看向对方问道:“阁下当真不肯罢手吗?”

对面的蓝衣女子虽然听到,但自始至终不与其目光相对,开口却还是那句:“将侯镇海交出来!”

这时,通灵子向身后余下的几名弟子说道:“你们速去后山,把在后山闭关的弟子和派里剩下的所有人全都叫出来,快!”说完转向来人,神色凝重,右手持剑,左手捻了一个剑决,安然地站在大殿的匾额下方。

其实,这已然是一个起手势了。

对方看在眼里,但手中的剑鞘却还是向上一挡,停在原地,静如止水。另一边的通灵子则好像早已料到,借着自己的起手势出手便来了一个少林派达摩剑中的一苇渡江,平移向前。

这招剑法看似简单,若换成一般人定会上当。此时,通灵子眼见蓝衣女子不动声色,所以突然间,“唰唰!”地通灵子将无数的道剑光从平移的剑身中发出,每一道剑光都好像天上的急光一样,从光海中而来。

但这女子既已被晦冥子断定为剑法通神,天人造化的圣人,那又怎会着了道呢,所以任凭通灵子如何使出手段,都会归于无济。

百道剑光如花般绽放,道道都是通灵子毕生的精华所在,但就是这样的一朵剑影之花,被蓝衣女子身外九尺的护身真气所挡,燃在了气墙上。

“啊?!”通灵子兀自惊咤一声,一看不好,马上蹦到了大殿的牌匾处,持剑指向来人大声喊道:“全部退下”。众弟子听到通灵子下令,赶忙搀扶两位长老和刚才倒下的一干师兄弟撤到大殿外侧。

这时,正好后山余下的弟子全都提剑赶到,青城掌门此刻站在大殿牌匾高挂的地方,厉声说道:“今日我青城派强敌压镜,不让我派灭门誓不罢休,我青城弟子今日便要以死护派。”说完大喊道:“布阵!”一时间赶来的近百名青城弟子立刻包围了蓝衣女子,顺势排成太极的形状。

整个若大的圆圈内此时左右分站着两个道人,一上斜上、一人斜下,年纪均是五十开外,想必应是通灵子另外的两个师弟,除此之外圆圈内还有七个三十多岁的青年男子此刻在阵中排成了北斗七星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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