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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芒刺

“你好,我叫何诗毓,刚刚那是你爸妈和老公吧?真羡慕你,有爱自己的爸妈。”白帘后面一个清甜的女声传来。

林小溪一直沉浸在深思中,没有注意到病房还有一个室友,也压根没听到对方的话语,赶巧的是,她一想到自己最近经历的这些破事,就无端的愤郁,明明没有爱,为什么就是心里堵得慌呢,而且,眼角那一行泪痕更是让她恼怒。

“你好,你怎么哭了,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要我帮你叫医生?不过我跟你说,其实啊,每个女人生完小孩都会这样的,会有点不适应,我听说好像是叫做什么产后郁闷病,你看我刚生完那会,以为自己终于解放了,哪知却总感觉自己少了什么,浑身不自在。”何诗毓白天从赵大富口中听得了一些隔壁病床的情况,她知道在自己老家生女娃是会造家里嫌弃的,城里人生女娃就更不幸了,毕竟独生子女政策刚刚出台,正是严打期,乡下嘛还可以躲着偷着生,城里人就不行了,小则打胎,大则罚款开除。所以她对旁边的女人是有一丝丝同情的,尤其是刚刚还听到隔壁床传来的隐隐哭声,就更加肯定了她的猜测,看来也是个可怜的女人。

(“爸,是阳光的那个曦,不是小溪的溪,我希望她能像早晨的太阳一样温暖耀人。”)林小溪耳边一直回想着王敬之的这句话,是啊,没有爱情怎么会有永久,看来自己还是输了,输给了自己的一厢情愿,曾几何时,她也希望自己能嫁一个爱的人,不求有钱有势,只求幸福。刚开始听到女儿名字的时候,她也一直安慰自己,给自己解释,曦和溪同音,应该是有这层关系的吧,证明这个男人对她的心也有点融化了。然而那个男人却一语惊醒梦中人,那句话深深地刺痛了她的敏感区,终是把她的情感一点点击溃。

何诗毓听到旁边的病床还是默默哭泣,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作罢,既然人家不理咱,咱也是有骨气的,不能热脸去贴冷屁股,索性翻了个身,睡去了。

刚刚是不是有人在跟自己说话?林小溪后知后觉的收回思绪,看了看四周,隔壁床传出了轻微的鼾声,看来自己不仅精神不好,感官也不好,居然还出现了幻听,想想都后怕。哎,算了,自己的选择自己负责,既然已成事实,那就走一步算一步吧,只是不知道今晚能否睡着。

“老婆,我们可以回家啰。”一早,赵大富就兴奋地出现在病房里,望着为自己生了个男娃的老婆,万般宠溺。

“这么快啊?人家还想住几天嘛。”何诗毓拥有了儿子这个免死金牌,口气也提起来了。

床上的女人稍稍一嗲,旁边的男人就没辙了。“哎,没办法,我们已经延迟一天了,老婆,你不想早点回家吗?我觉得最近家里面好冷好无聊,你要是再不回,我就会冻死了,你赶紧回家救救我吧。”别看赵大富是一个粗狂的人,哄起女人来,那是一招一个准。

“秋天就这么冷啊,那看来你身体不是很好嘛,是不是最近出去鬼混了?再说,冷不知道生炭啊?”何诗毓也调侃起赵大富来。

“哎呦,你看你,我的身体你还不知道怎样,那可是精力旺盛到没地方使。”说着,赵大富秀了秀自己傲人的肱二头肌。

“好好好,就你嘴贫,这么急让我回去,到时候可别怪我管的多,把你身边的莺莺燕燕都给赶尽杀绝了。”何诗毓知道赵大富的花花肠子,这不生孩子前都一个多月没见他回家,不是因为自己生孩子,估计今年他们俩是见不上了。

“哪敢啦,你也不看看你老公是谁?我可不是陈世美。”赵大富心虚的望了一眼床上的女人,不再作声。

“也好,再待下去我都要发霉了,那行吧,我先跟邻床的姐妹说一下,让她注意身体。”何诗毓走到了另一个用白帘遮住的病床前。

“你好室友,我要出院了,希望你也能早点恢复。”何诗毓掀开帘子一角,四眼相对,嘴边不自觉地蹦出几个字,“哇,真的长的好漂亮”。

病床上的这个女人虽然穿的病患服,在白帘的映衬下,居然还是那么的白皙动人。这是两个女人第一次交流,却也是在即将分别之时。林小溪也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子,随后微微一笑,“你好,我叫林小溪,你可以叫我小溪或者小林。”

“你好,我叫何诗毓,其实昨晚我就跟你打招呼来着,没想到你睡着啦,不过没关系,至少走之前还是见到了一起住了几天的室友。”

林小溪神情稍稍一缓,原来昨晚不是幻听,但随之眉头一皱,问题是她找自己干嘛呢,“哦,真的吗?你找我有事?”

“没事啦,就感觉你昨天在哭,想问一下什么事让你这么难过,今天一见,看来是我想多了。”何诗毓有点不好意思地望向病床上的人,这个女人气色红润,容光焕发,一点也没有丝毫的憔悴,完全不是自己担心的那样。

林小溪一听到这,眼眶又开始有点红了,心想,没一点关系的人都会关心自己,家里的那个却连一个嘘寒问暖都没有,更别指望有别的啦。

“你真幸福,从住院到现在,老公都一直陪着,不像我,孤军奋战。”林小溪的话语无不透露着丝丝凉意。

“你也不差啊,听大富讲,这几天你老公都在医院,只是一直在走廊,说来也奇怪,你老公怎么也不进来呢……”何诗毓说到一半就被赵大富的咳嗽声给打断了。

“咳咳咳,老婆,我喉咙不舒服,你给我倒杯水。”赵大富听到自己老婆在讲隔壁家的私事,马上制止,并试着转移话题。

床上的人微微一颤,刚刚是什么意思?林小溪不明白,她紧锁的眉头更加拧结。

“哦。我老公叫赵大富,所以我习惯叫他大富。”何诗毓以为床上这个女人是不知道谁是大富才陷入深思的所以立马做出解释。“你看,除了你老公,你爸爸妈妈也这么疼你,不像我,从小一个孤儿,无依无靠。”一说到这,何诗毓脸上的表情瞬时黯淡,她把手中的水杯递给赵大富。

林小溪看到这,马上把话题岔开,“我没事,倒是你还是赶紧收拾吧,你老公都等了这么久,我……”林小溪顿了顿,还是说了出来,“要不,我们把家里的地址互相交换一下,也好日后联系。”

“是哦,这个可以有,我们相识也是缘分,这样以后两家可以多多走动走动,尤其是跟你们这样的知识分子家庭,可以顺便也提升提升我们的水准。”何诗毓心直口快地道。

赵大富也望向这边,“老婆,我收拾完了,你们这么投缘,就再聊会,我不急,等你聊完了,就下来找我。”

“好,知道了,就你啰嗦,我跟小溪姐说几句就来。”何诗毓自来熟地唤起姐妹之称。

“其实我真的没什么事了,就是有点产后烦闷,过几天应该就会好,你赶紧下楼吧,别让你老公等太久。”小溪心想,作为一个女人,得一如此丈夫足矣。

“那好吧,我先回,改天来我家,我请你吃我自己做的糖角和油馓,味道真的没话说。”一说到做饭,何诗毓就来劲,自己是厨师,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好,我也喜欢做东西吃,到时候一起交流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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