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萦绕的夜,大街之上一片寂静。然而只有一处地方才刚开始这乏味夜生活的开端。
倚红阁。多少京城名士,当朝官员都相约而去的风尘场所,在那儿谈笑风生。
还未走近这楼阁,早已看听到一片喧哗,在这寂静的夜中,显得尤为突出。可这风月场所,也并不简单,严明的规格,倘若有登徒浪子想要闹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传闻这倚红阁的幕后老板是朝堂中的有权人,来的又大多是有权有势之人,开业许久,也都是相安无事。
“郁锦姑娘今日要演奏,你们听说了嘛?”
有好事之人向着旁边的人问道。
“那是自然,郁锦姑娘的事可是大事。”旁边的人回道。
环顾阁内四周,布置的一片张灯结彩,丝带缠绕在阁楼中的每个柱子上,缠绵不休。那正中搭的台子竟然是百年难得的香木所雕刻,那上面的纹路是一片一片的繁花,大朵大朵的绽放,娇媚可人。
“今日倚红阁的头牌要献艺,这么多的人就是冲着这位来的,这京城,只要是男子,谁不想来一睹芳容?”
有位公子把玩着扇子说道,“平日这阁内的坐席价格就高,今日更是高涨。能出的起价的都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说着似乎显得很得意,扯了扯衣领,似乎他已经高人一等了一般。
旁边的人看着他一副装腔作势的样子,都不屑的转过身去,暗暗嘲笑。见无人理会他,他尴尬的咳了一下,拿出纸扇向前走去。
此刻,一间屋内,一个紫衣女子坐在镜前,轻轻的一笔一划瞄着眉,那眉有些飞扬,却不突兀。
她放下眉笔后,纤纤玉手又拿起梅红色的红纸,放在唇前,轻轻一泯,那朱唇一点,真是倾城倾国。
她的眼里有万般柔情,不论是谁乍一看,也是不舍的转移视线,风尘女子的妖娆姿态,竟没有让人感到一丝的厌烦,只让人想起那描绘杨贵妃的佳句,“回眸一笑百媚生,三千粉黛失颜色”,当真是风尘女子中的翘楚。
郁锦看着镜中的自己,陌生而熟悉。她将一支金钗,戴在那一袭青丝中,笑了笑,眼底却是凉凉的淡薄,似乎早已看透世间红尘。
她突然想起了幼时,自己被辗转贩卖,一个大大的笼子里关着一群孩子,每天她都吃不饱,穿不暖。每晚的每晚,她都看着夜空,听着孩子们挨打哭泣的声音无法入睡。
很累很累,她的眼却是不敢闭上,她怕极了这个陌生的地方,她像一只受困的小兽,将自己蜷缩在一个角落,整夜的失眠。
她本就蜡黄的脸更是青一块紫一块,那是的他却来到了她的身边,他的眼似乎比这夜空还要透彻的黑,在一群无知的孩子中,他身穿同样的破衣,但丝毫掩盖不住他的不一样,冷静沉着。
夜里的风大的吓人,他坐在她的身侧,挡住风口。他的一只手搭在弯起的腿上。
“睡吧!”
他没有看向她,就闭上了眸。
她的心在那一刻跳动的很快,看着他稚嫩的侧脸,和护着她的小小身躯,她轻轻的靠近他的身边,男孩似乎也些不习惯,但依旧没有推开她。
她第一次觉得这个笼子是安全的,放下疲惫,沉沉的睡去了。
此后的一段时间,她把他当做最亲的人,即使身边的孩子一个一个被送去别的地方,依然有孩子被打死,可是她不怕了,他像参天大树,让她有了唯一一个可以躲避风雨的场所。
直到最终那个白衣的男人,将他买走,她死死的拉住他的衣角。
“不要不要,扔下我一个人。”
他回身看着她,走到她的身侧,小手中就似乎有什么冰冷的东西。
他附在她的耳边。
“以后,若有人敢欺负你,你就用它来保护自己吧”
他说完就转身随那男子走了,不再回头。她低下头,看见自己的手中一把小巧的匕首,冷冷的却让她觉得比什么都温暖。
那之后,她也被卖到了倚红阁,从此故人不再相见。但她记得她问他的名字时,他说。
“他自小就没有名字,但倘若他有名字时,他的字里必会有一个“赢”字。
她好奇的问:“为什么?”
他看着笼子外面的世界,抬起头,像一个领着万千将士的大将军般傲然。
“赢的一生,赢得一世,赢得这锦绣繁华。”
她崇拜的看着他,那这锦绣繁华,可不可以带着她一同?
还记的红姑第一次问她,她挂牌上写什么名时,她想了想,朱唇轻启。
“郁锦,就叫郁锦。”
红姑拍着手道,“这名好听,就叫郁锦了。”
是啊,这锦绣繁华,必然如他当初衣袍上的小片郁金香刺绣般美好,那时他是否愿意骑着一匹骏马,和她携手共享这天下的繁华?
一阵敲门声急促的响起,红姑在门外叫到。
“郁锦,该开始了”。
她的万千思绪乍然被打断,她起身,紫色的衣裙上大片的郁金香盛开着,灿烂美好。
步步生莲,她刚走下楼,就听见楼下男人们惊艳的一片嘘声。她目视前方,一步一步走到那台上,抱着琵琶,侧坐在红凳上,万千青丝散落在身前。
她的玉指灵活优雅的在琴弦上拨动,似乎倾诉着思念之情,她伴着乐声,唱着《越人歌》,一字一句,都如春风一般抚动在众人心中,那歌声,像海面漂来的一般空旷动人,伴着跌宕的琵琶声,引的满堂的喝彩声。
一曲结束,她放下琵琶,站起身。
“谢谢各位的捧场,郁锦荣幸之至。”
柔美的嗓音又更让那大厅中的男人心中燃起一把火,可惜了,大多男子想着,这郁锦卖艺不卖身,众人也只有干看着这位美人,却是连她的一个手指也碰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