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屋里没了灯光,赶紧问了下蒋红心,“红心,这是停电了?”
蒋红心没有说话,院子外漆黑一片,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心想这小子该不是被吓住了吧。
“红心,蒋红心,把手机里的手电筒打开,我进去看看,特么是什么东西在作怪,敢打扰我老娘回魂,我非得弄死他。”说完脑袋一热,非得要进去看看,我手机当时落在屋里了。
“事情有点古怪,隔壁院子里有灯光,应该没停电,我去把厨房里的灯打开,看看再说。”说着蒋红心拦住我,他拿出手机借着屏幕的光,走到厨房把灯打开了。借着厨房微弱的灯光,我这才往屋里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蒋红心走了过来,在厨房里发出的微弱灯光照射下,突然指着我一时说不出话来,“五角,你你背后背着黑漆漆的一团,那是什么东西?”
我一听赶紧往背后摸了摸,什么也没感觉到,心想这蒋红心怎么了,“别一惊一乍的,世界上哪有那么多鬼啊怪啊的。”
蒋红心的胆子以前不比我小,小时候就敢一个人夜里上山找羊,后来又当了几年特种兵,我心想这胆子怎么越当越小了?
这时蒋红心把手机里的手电筒打开,对着我的后背照了照,也没发现什么,“我明明看见你背后有个影子的。”
“那是你眼瞎看错了。”
蒋红心随后不再说话,拉着个脸走进屋里把灯给打开了。“我就疑惑不解了,你说你好好的关什么灯,这灯泡像是坏了的样子吗?”
蒋红心以为我在跟他开玩笑,立刻回了句,“我闲着没事关灯做什么啊。”
我俩谁也不再说话了,这邪事越说越邪乎。看了看时间都已经十点多了,把供桌上的食物整了整,七荤八素的供品,少了鸡鸭我也没辙,大晚上肯定凑不齐了。
赶紧拿下那两个空盘子,我自言自语道:“娘,没事,这回没吃到没事,以后每年我都给您整一桌八大碗,摆上双鸡双鸭。”
蒋红心从他车里的后备箱,搬出一箱北京二锅头。这可是我的最爱,好喝不上头,山村夜里还是很冷的,喝点烈酒御寒那是最好不过。
我俩坐在一旁的小饭桌旁,咕咚咕咚的干了小半瓶,一边吃着花生米一边瞎聊。
蒋红心说了起来,“五角哥,你这辈子就这样过了?”
我苦笑一声,“还能怎么过,我家祖辈就是穷光蛋的命。就我爷爷享受了,八辈子的人都没他有福。你没看大哥那勤快的,可是一年到头愣是攒不下钱。你看大姐二姐,哪一个不是勤劳能干走路带风,可现在呢,勉强过日子。”
蒋红心犹豫了下,低声道:“要不咱入行做这采金客去?现在可不一样了,那都是机器开采,我听说南方好多人都去非洲采金去了,有个人带去五百万一年就挣了一个亿回来。”
我思索了下,并不太想入这行。采金这行,不知道深浅的人看到别人能挣钱,脑袋一热眼红的也跟着去,根本不知道采金路是个白骨铺成的路。我这时想起了我母亲以前说的两首打油诗,来形容一下采金。
一两黄金两亩田,跋山涉水寻金线。风餐露宿叹命苦,百万黄金百万骨。
一生勤劳终日淘,金山海里冤魂消。千万黄金手中过,泣不成声把命作。
我笑着说:“你小子也惦记采金啊,月薪都比的上我年薪,小路虎还开着,赚那辛苦钱干什么。”
后来我才知道,蒋红心就职的那矿企在内蒙古开了个金矿,这小子跟着去了几趟押送黄金,看着黄橙橙的金条出来,谁能不动心?
喝了不知道多少,我俩就凑合着在屋里的炕上睡了一晚。早晨醒来,我有些尿急,不经意间再次看到供桌上的供品,我可是彻底的被吓住了。
桌子上的供品,哪怕一点油水都没剩下,全消失了!赶紧叫醒蒋红心,我俩围着供桌看了起来,“红心,这到底什么东西吃的,这么干净,都不用洗碗了。”
“应该不是动物,桌子上怎么有油渍写的字。”蒋红心眼尖,忽然看到他这边桌沿有一行歪歪斜斜的字。
“是繁体字写的,好像是‘一切安好勿用挂念’八个字。”我赶忙走过去看了看,以前在中医药大学学中药的时候,经常看一些古代的书籍,繁体字我最熟悉不过了,“别吓唬我,红心,你确定这字不是你写的?”
蒋红心有些着急的说:“吓唬你个屁啊,我斗大的字不会写一个,更别说这繁体字了。”
蒋红心说的有道理,他一天学没上过,小时候就是一直放羊养猪,到了成年就去当兵了,怎么看怎么不像个文化人。
我奇怪的说道:“真是奇了怪了,难道这金香炉真是个沟通神灵的宝贝?”
“对,前些日子火起来的盗墓笔记还有鬼吹灯,那里面的摸金符,不就是他们祖师爷传下来的宝贝吗?”
“那是祖师爷传下的吗?那是人家瞎杜撰的好不?”紧张的心情一放松,我顿时感觉一阵尿意,连忙往院子外的厕所跑去。
回到屋里,蒋红心勤快的收拾了起来,把一些值点钱的锅碗瓢盆都收了起来,供桌上的油渍也擦掉了,又把屋里打扫的干干净净,我俩心照不宣的把刚才的怪事给忘记了。
简单洗漱了一下,饭也没吃,急急忙忙的锁好院子,赶紧回了北京。
我原本以为祖父会把他藏金子的地方,写在他的笔记里,谁知把笔记正着反着连续翻了十几遍,一点线索也没。
最后我决定放弃,从此以后再也不想祖父那数不清的金子了。生活最重要,为那个感觉的到但摸不着的金子,不值得浪费时间,因为快而立之年的我,还是个穷光蛋!
不到两个小时,我们就回到了北京。对于在老家发生的怪事,我和蒋红心都没再谈。劝告大家一句,遇见这种事,不要随便跟人说,非得让整个全世界都知道才好?
邪事越说越玄乎,本来能想通看明白的事,一传十十传百,搞不定被加工成什么版本,再传回你的耳中,自己再对号一入座,吓唬的还是自己。所以,少说多忘要淡定!
我就是个粗心大意心宽的人,美娇娘都能放任离去,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当然,惦记了我家那二十多年的金山是忘不掉,但我尽量不去想,想也没用。
蒋红心把我送到租的房子街道旁就驾车离开了,他是忙人,手底下管着几十号保安,这可比在部队里当大头兵强。
我在家洗了个澡,想要把全身的灰尘晦气通通洗掉,从新再过。三十岁以前那好似人生的上半部小说,挖坑无数没关系,下半部填坑。
我工作的那古玩店叫素源斋,这名字高雅,不过我这老板叫胡二狗。还真没亏他这人,狡猾的像狐狸,鼻子比狗灵!素源斋和胡二狗就是阳春白雪与下里巴人!他要是知道我在书中埋汰他,肯定得炒我鱿鱼,这家伙爱记仇。
洗完澡我想睡一觉,养足精神明天再去上班,其实在古玩店,也没什么活儿要干,无非擦擦满屋子的赝品古玩字画。这擦了几年下来,那外表擦的比我脸都要亮,为此我没少挨骂,古董这商品越旧越好。
不过忽悠顾客,这是我的强项。不是有个词吗?“打眼”,买古董买成了赝品,那是既打眼又打脸的事,只要走出店门我是概不退货。
这不,我刚躺下正迷迷糊糊陷入轻睡中,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把我吵醒。胡二狗那汪汪的声音传来,把我又给惊醒。听到有顾客要退货,我赶忙劝阻道:“二狗叔这不能退啊,自己买了古董打眼了,哪有退货一说。”
胡二狗焦急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你知道你忽悠的谁吗?你还想不想干了?”
我一阵纳闷儿,我当伙计都五六年了,虽然鉴别古董的手艺没学会还是个半吊子,但察言观色有钱没钱有权没权,我那是一眼就能瞧出个八九不离十来。
“二狗叔,这店里九成九的古董都是假货,顾客非要买,我不卖赝品您让我往哪儿给您整真的卖去。”
胡二狗可不理会我的理由,老板说你错就是你的错,做对了也错,当然错了也有可能是对的。
“行了,赶紧过来,人家点名要见你,你出的手你解决!”
既然顾客可能有权有势,咱就自认倒霉,谁让这北京城泼盆洗脚水,都有很大概率泼到科长之上的官儿身上。
“那行退可以,但是月底的销售提成得算上,两千多的奖金呢,不然我可不管了。”
胡二狗虽然抠门狡猾鬼难缠,但是我据理力争,就是一句奖金必须得给我,管你说的天花乱坠引经据典,我就是要我的两千块钱提成!浪费了大概三块多的手机费,终于把这提成保住了。我赶紧穿了身庄重的西服,跟奔丧似的朝着素源斋赶了过去。
出门前我看了下表已经是中午,心想马上吃中午饭了,还不消停还在催,看来这顾客的火气不小。为了那两千块奖金总得付出点,忍痛花了二十多块钱打了辆出租车,匆匆忙忙的来到了素源斋。
胡二狗看见我终于赶来了,急急忙忙的说:“申五角,你怎么那么墨迹,还干不干了,这你出的手你解决吧。我还有点事,下午你就看店吧。”
我刚想说我这请的丧假明天才算结束呢,一看哪儿还有胡二狗的影子,跑的跟狗似的快,眨眼间消失在了街道人群里。我心想这该不是烫手的烙铁吧,得,黑锅还是我背挨骂还是我挨。
一看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儿,还是个美女,长相比我那老婆不相上下。有些傻傻地看着她,大光棍见到美女那种心情大家都懂吧。
这时,女孩儿受不了我火热的目光,忍不住说:“看什么看,要看回家看你老婆去。”
我一听,心想这女孩儿应该是个泼辣的性格,四川女人的这种性格,好对付。
“呃,抱歉小姐,我在想咱们是第一次见面吧。”
“谁是小姐!说谁是小姐?我叫李瑶,李天昊是我爷爷,你骗的了他骗不了我,我可是北大中文系的!”
我不仅好奇,“你是北大中文系的又能怎样,难道你懂得鉴定古董?”
李瑶冷哼一声:“我可是高材生,你欺负我爷爷没文化不懂古董,可骗不了我!”
我就更纳闷了。
“高材生就骗不了?你不知道全中国挨骗的大多数都是有文化的。”
“为什么?”李瑶很好奇地问。
“没文化的人爱认死理,有文化的人见识多,爱自作聪明自以为是。一听见忽悠加勾引,这就会轻易地上钩。这可是我六年来忽悠人总结的经验!”
李瑶听见我这么解释,立刻就要上来打。
“你还说你没骗我爷爷?”
我一听感觉自己说漏嘴了,心想见了美女就爱显摆。
“没有,我对天发誓绝对不是我忽悠的,是你爷爷相中了非要买,一头倔驴拦都拦不住。”
李瑶可不管那么多,死活要退货,我心想就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胡二狗就把我叫来,这不大炮打蚊子吗?打定主意,我准备糊弄几句让她走人。
李瑶叉腰,冷笑一声,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我叔叔是北京城的副市长,他正好专门管你们这片的,你说退不退吧。”
“好,姑奶奶,我给您马上退!”一听人家有厉害的叔叔我得罪不起,坏了规矩也得退,看来胡二狗也是怕。
李瑶又继续说道:“你古玩字画鉴定方面很厉害?”
我心想鉴定是厉害,可那都是中药鉴定,但我怎么可能说自己不行呢。“说吧,让我鉴定什么?”
李瑶也不矫情,小心翼翼地从包里拿出一个华为手机的包装盒。
我顿时乐了,“我去,你不会让我鉴定手机吧,这行货水货你得去手机店,这华为的可没什么山寨货。”
李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不说话,把手机包装盒打开推到我面前。我一看里面居然是一个鎏金龙纹的银妆盒,赶紧带上手套仔细地拿起来看了看,因为跟平常见的梳妆盒不大一样。
银妆盒中间位置有九个刻有汉字的转环,每个转环上都刻有九个汉字,如同现在的密码盘套在锁上,依次旋转转环,只有特定的组合才能让锁鼻通过,然后再次随手旋转,不知道密码的人即使拿到了钥匙也无法打开这锁,可谓匠心独具。
锁转环上的文字并不生僻,但放在上学读书并不普及的古代,并非人人都能识得。搁在古代至少大户人家才能用的防盗措施,我估计小偷要是遇上这锁得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