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你已恢复了前世记忆,可曾见过那戴面具的男子。”
白泽右手垂下,手指轻扣着白袍。
“在所认识的人里,似乎没有符合他的,但是…”
清欢仔细回想着,以往所识所见之人。
“但是什么?”
寒风吹起修染鬓间的一缕发,抿起的薄唇一阵凉意。
“但是,我总觉得此人很熟悉。”
清欢还是将心里的疑虑说了出来。
“会是谁呢?”
白泽锁眉沉思,这个气度俨然的男子会是认识的人中的谁呢?是敌还是友?
“主人,你还在干嘛?”
修染见夙槿蹲在彼岸花海中,失了神,白嫩的手马上就要触上彼岸花。
“嘶,啊”
突然的唤声,夙槿惊慌的瞬间触上了一朵彼岸花,原本就没有荆刺的花,却使得她的指尖溢出滴滴鲜血,落在了花海里。
“修染,你突然吓我干嘛?”
手指流血,夙槿下意识吮吸了片刻,却没有尝到血腥味,猛的将手伸出来,哪有什么血迹,白皙的手指一点伤痕都没有。
“怎么回事?你们看见了吗?”
夙槿不明白到底刚刚发生了什么,她明明看见了血流下来,怎么瞬间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看见了”
白泽抬起她的手指,感应有何灵力流失,却无所得。
“看见了,主人。”
修染颇为惊讶,却在低头瞬间更为惊叹。
“你们快看,彼岸花。”
一声叫喊,三人的眼神齐刷刷的望了过来。
方才夙槿所在的地方,一股红色的薄雾掩盖了所有的彼岸花,可以很清楚的看见,从每朵花中慢慢溢出像星光一样闪烁的红色光芒,正在聚集在一起。
片刻之后,现出了一个身着血红色长裙的女子站在彼岸花海里,轻闭着眼睛,淡扫峨眉,薄施粉黛,朱唇不点而赤,墨发披在肩上,不扎不绾,妖艳而绝美,那女子正是彼岸清欢。
“清欢”
面对突然出现的人,夙槿轻唤了声。
面前的人,轻轻的睁开眼,画龙点睛的般,一双美眸,蛊惑人心,浑身散发着沉沉的戾气。
“你是?”
清欢瞥见了夙槿眉间朱砂痣,那般熟悉,却全身上下除了这枚痣,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但是刚刚的的确确是她的血将她的魂魄解救出来的,停了片刻,清欢的目光又移向夙槿身旁的两人,浅笑着道。
“白泽,修染,又见面了。”
夙槿停不住眼前的惊艳,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响起“我想去人间,体会****”
微怔了怔,夙槿抬眸一字一顿的说。
“我是夙槿”
白泽将夙槿方才的神情变化尽收于眼底。
“莫管她是谁,你这一身的戾气太重,走不出这冥界。”
清欢的目光又停在夙槿的身上片刻。
“我的执念未消,所以…”
白泽勾起夙槿的一缕发,轻嗅着。
“楚殇他已经来了”
夙槿往身后看去,白泽已经松开了她的发,就像风拂过,只余一抹清香。
一佝偻老人,颤颤巍巍的从人间而来,嘴里却不住的唤着。
“清欢,我来了。”
只剩魂魄的清欢,望着那抹淡影,一身的红色戾气越来越盛。
“彼岸”
白泽伸出一只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她的戾气才停止盛大。
楚殇走到忘川河畔,奈何桥头,便看见了满地血色彼岸花,惊诧的跪在地上。
“主人,他看不见我们的”
见夙槿拿手在楚殇眼前晃来晃去,修染说道。
“哦”
夙槿将手背在身后,抬眸见站在楚殇面前的清欢,面目没有一丝表情。
“清欢,清欢,这花像极了你,那天你穿着嫁衣,颜色也如这般好看,惊艳天下,我真的好想不顾一切的带你走,但是我身不由己,身为凡人,不得已而为之…”
楚殇低泣着,从怀里掏出一朵早已干枯的红花。
“清欢,这一世我终是负了你。”
他伸手摘了朵地上开得鲜艳的彼岸花,藏在胸口。
“你等我,来找你。”
楚殇慢慢站起身来,往前走去,穿过清欢透明的魂魄,踏上奈何桥,一步步而去,不惧怕忘川河中的凄厉叫声,不惧怕奈何桥上的孤魂野鬼,直往前走去。
“彼岸,你明白了吗?”
白泽收回渐行渐远的目光。
“嗯”
就在楚殇穿过她身体的那刻,清欢看到了他一生的无奈和挣扎,为了偌大的家族,为了父母遗命,不得已。
清欢转过头,盯着那背影,释怀的笑了,一身的戾气尽褪去。
“他摘了我的真身,凡间会有一个清欢陪着他,而我是彼岸,曼珠沙华。”
夙槿望着一地的彼岸花,有些疑惑。
“我们需要彼岸花,所以哪朵才是?”
白泽握住她的手腕,露出了晶莹剔透的落雪。
“我们需要的彼岸不是花,而是你面前的清欢。”
清欢看见落雪,以及上面的几点光,似乎并不惊讶。
“我明白了”
夙槿拨开白泽的手,一把护住落雪。
“我不明白,你跟我们走了,这一地的花怎么办?”
清欢莞尔一笑,如彼岸花般魅惑。
“人间一天,冥界百年,这这么久,我已经喜欢看着忘川河,喜欢听魂魄们的故事,彼岸注定为引魂而来,我的魂魄暂离没有大碍,等事办完,我便回来这里。”
夙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伸出手,落雪开始发生光芒。
“相念相惜却不得相见,独自彼岸路。彼岸花,永远在彼岸悠然绽放;此岸心,唯有在此岸兀自彷徨。??”
轻吐出一句话,清欢便化为一道红光,飞进了落雪里,片刻,落雪上多了一点血红的印记。
“相念相惜不相见”
夙槿抚着落雪,呢喃道。
“别想了,反正你也不懂。”
白泽打趣道,顺着原来的路,向人间走去。
“白泽,你能不能不骂我笨。”
夙槿跟上前去,总觉得冥界这里阴森恐怖,也不知为什么清欢会喜欢上这里。
“看心情。”
白泽飘扬的银发和白袍,在荒凉之地开出一朵纯净的白花。
“又来了”
修染抿唇一笑,快步走在他们身后。
“为何里面没有声响了?”
楚秋轻敲了敲楚殇的门。
“请问,各位可有对策了?”
良久,不见房内有人说话,便推门而入,里面哪还有什么人,一具微微温热的尸体安详的躺在床榻上。
“有没有看见人出来?”
楚秋向身边的人问道。
“没有,少爷”
“奇怪。”
楚秋明明看见了几个人进去了,怎么说没就没。
“少爷,老爷,老爷他走了。”
“什么?”
回到人间,泗水已恢复了原来的清澈。
“我们是不是忘了和楚秋说一声就离开了?”
夙槿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你的烂桃花,还想着呢?”
白泽幽幽的调侃道。
“你才烂桃花”
夙槿撅起嘴,回头看向泗水。
“还是这般,看上去正常多了,人间就应该如此。”
“嗯”
白泽唇边的笑越发淡了,似乎离那日也快了。
修染眸光由近及远,延伸出几万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