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李铭坐在河边草地上抽烟。
“看来事情越来越向无法解释的方向发展了啊。”李铭眯眼看向太阳。
“是啊。”我举起刚从高中操场捡来的耳机。
白色,很普通,随便从哪个网店就能花几块钱买来的山寨耳机。
“你说你根本就没梦见耳机,难道咱俩捡错了?”他顺手把火柴梗扔进河里。
“不可能,那操场干净的和什么似的,只有这个耳机。”我把耳机放回口袋。
他咂了咂嘴:“不按常理出牌啊。那这耳机是啥意思呢?”
“我哪知道。”我脑子里现在就是一团浆糊,根本什么都想不起来。
一阵无言,我躺下来望着天空发呆。
天上一朵云都没有,蓝的就要溢出来。
这样的天空让我想起第一次梦见楚宁宁的时候。
仿佛我对她的感情只有在梦里才是真的一样。
“李铭。”
“啊?”他叼着烟摇头晃脑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家那事怎么样了?”我问。
“哦,离婚那事啊,我决定离了。”他吸了口烟。
“怎么又改主意了?”
“不离婚能怎样?人家找着真爱了叫她去吧,自己儿子都不管了我再不同意离婚有啥用?不离她心就能回来了?就能把心放回儿子身上了?表面上维持着的家庭能长久么?况且她要再起诉几次最后不是还得离么,浪费大家时间。”他云淡风轻地说。
“你倒想的挺开啊。她就这么绝情?坚决不要儿子?”我问他。
“那边男的不想要呗。”他说,“她想要我还不想给呢,老子的儿子凭什么叫她带走管别人喊爹。”
“真操蛋。”我说,“你为啥这么淡定。”
“看开了。”他说,“人跟人终究不一样,有人一辈子就追求钱,有人一辈子就追求权,有人一辈子就追求所谓爱情……追求什么的都有,不是一路人何必上一辆车。”
“你追求啥?”我问。
“我没准求。”他说。
一阵沉默。
他把烟蒂扔了,又点了一根:“行啦,自己还管不过来还管别人。”
是啊,研究超自然现象,调查梦境,就跟小孩过家家一样,幼稚,脱离现实。
“你啊,”他拍了拍我的腿,“你出去找个工作,或者我给你介绍个,能糊口就行,然后哥再给你介绍点小妞,你也过个正常人生活,多好,嗯?”
我没有说话,只是摇头。
我当然渴望正常人的生活,但是我知道我做不到。
至于为什么,忘记了。
见我不说话了,他继续闷头抽烟。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他再次打开话匣:“我突然想起来,中学同学都说你跟楚宁宁当年在一块了是吧?”
“是啊,不是你告我的吗?”我掏出火柴点烟。
“既然如此,难道说你做的梦就是他们记忆里的现实?”
逻辑上,好像说的通。
“既然现在状况都这么假了,会不会你在梦里干的事能影响现在?”他往我这边挪了挪,很兴奋地说。
“你是不是电影看多了?”我觉得他在异想天开。
“真没准啊,你做个梦然后梦里的东西就已经能回现实来了,要是我的想法没错,那多牛逼啊,你自己想想。”
还真的无法反驳。
“可是我在梦里跟楚宁宁这么好她也没在现实里出现啊。”我不解道。
“那要看你后面的梦怎么发挥了,”他说,“说不定你小子已经掌握了改变过去的技能啊,哈哈。”
“没什么可操作性。”梦境这玩意说结束就结束谁控制的了啊。
“也是,”他抽了口烟,“不过,你在梦里见过以前同学么?”
“见过吧,不过我都不认识了。”
“见过我么?”他问。
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梦里的确没有他。
“没,怎么了?”
“没啥重要的,就是想说……你要是在梦里碰见我了,跟那个我说一声,告诉他我老婆的名字,叫他毕业以后不要和她交往,会后悔的。”
何必呢,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后悔,不做就是遗憾。
有的时候,生活并没有给我们太多选择。
…
又过了几天,黑白色的梦境再次出现了。
还是那个校庆的现场,我发现自己在人群外面站着。
教学楼旁的角落有两个人。
我走了过去。
果然是长发的楚宁宁。
还有那个男人。
两个人相拥而吻。
意外的,我心如止水。
但是不想看了。
于是我闭上眼睛。
可是就像眼皮透明了一样。
眼前的景象一直持续。
一直持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