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暑假的时候我在网上发布了一部网络小说,后来网编找我,说我写的很好,可以签约。母亲听了之后,担忧的说可能是骗子。
我想我只是一名普通学生有什么好骗的,然后瞒着母亲把自己的资料全部寄了出去,过了几天小说上架,再过一个月我领到了第一笔稿费,不是很多,几百块钱而已,但是对于高中的我来说已经足够花销。
我写小说的时候是一四年以前,网文界遍地都是黄金,我有一个胖子朋友,书虫中的书虫,那时的他告诉我写网文是最赚钱的。
我问他什么意思。
他给我打了个比方,说好比写三国,你上去就是收猛将,什么常山赵子龙,天生郭奉孝,五虎上将,五子良谋,卧龙凤雏,随便安插一点剧情,这点都够写十几章。
然后再把貂蝉,孙尚香,甄宓,蔡文姬,大乔小乔收了,又是几十章的剧情,然后动不动就啪啪啪,写个一两年都不是问题。
当时的我什么都不懂,除了喜欢看网络小说,对网文界根本不了解,所以他说这些的时候我一点概念都没有,他说某个写手写三国就是这样写的,一水的小黄文,一个月稿酬6000+。
我笑着说小黄文也是技术活,像我这样什么都没经历过的小处男是绝对写不出来的。
他看傻瓜一样的看着我说,谁让你自己写了,你跑小网站上找几篇那种的小说,然后找wps查找替换,把主角名字换一下,几千字就出来了。
他和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后来他让我去看某个小说网站里的书,我找了一本《柯南xxx》,刚看几章我就不淡定了,可以说是情节跌宕起伏,内容扣人心弦,看的我是热血沸腾,回到学校之后立刻介绍给别的同学,别的同学一听顿时追着我让我帮他下载一份。
后来我又在网上找了几部同人,什么风流曾小贤,重生柯南什么的,内容大致一样,有一次在文章里看到了‘尤抱琵琶半遮面’这个词,形容里面的女主角欲遮还露的模样,只觉得似曾相识,似乎在哪个小网站上看过这篇文章,对这个词印象尤深。
于是我专门上了小网站,找出了那部短篇,结果一对比,竟是分毫不差。
这个时候我才相信,胖子说的是真的,写网文根本不需要技术,只要没节操就可以。
然后我无所忌惮的开始在自己小说里添加调味料,书评区时常有人骂我不要脸种马,我说给胖子听,胖子说你管他什么,看网文看的就是一个爽字,那些卫道士什么的不要理会。
我听了胖子的话,将那些骂我的人全部删了,继续写我的小说,一般写之前都要拿给胖子看看,胖子要求很严格,甚至连女主和别的男生说一句话都不可以,他说女主只要和男主有情节就好,其他的写了遭烦。
一四年之前龙傲天泛滥,胖子属于那种绝对污的书虫,要求女主必须是处女,甚至连女主和别的男人拉手都不允许,他和说以前看《坏蛋》,看到里面那个女警察被污了,就果断弃书了,说神经病么,女主还被别人操,作者就是S…。
我比他好一点,不过看网文的,多多少少的都希望主角天下无敌,装逼装逼再装逼,一四年之前写网文也没有什么限制,是那种人有多大产,地有多大产,只有想不到的体位,没有做不到的姿势,乱七八糟的,颇有百家争鸣的样子。
在那个时候,我一个月疯狂一点,稿酬就是5000+。当时我还是个高二的学生,那时我觉得钱真好赚,母亲只知道我写小说,却不知道我写小说的内容,在知道我拿钱之后便说我是作家,到处炫耀,然后人家来问我写的什么小说,我就说随便写写,也不说名字,我估计母亲要是知道我写的是什么小说,能把我活活打死。
这么着,我就写了一个高中的小说,生活费倒是不少,但是为人闷骚,而且又小气,所以即使有钱也没有泡到妹子,现在想来,倒是有些后悔,整个高中,我基本都在写小黄文,然后就是和胖子吹牛逼。
那时的我真觉得世界好简单,随便甩几个字便能卖很多钱,我开始试着给一些不出名的杂志社写稿子,写的还是那种尤抱琵琶半遮面的小黄文,结果短短几千字就拿到了二百来块钱。
我拿二百多块请了胖子吃饭,继续在那畅想未来,除了没妹子,其他就觉得生无可恋了,成绩不好也由他去,心想反正老子有钱吃饭。
天天和胖子醉生梦死,结果一四年的某一天,灾难忽至,脖子以下禁止描写,甚至连亲个小嘴都要审核半天,我的那一部两百万字的小说直接被腰斩。
这个时候我才回归现实,乖乖的去上课,再也不敢逃课了。
之后几个月,整改愈演愈烈,传言三千小说网站,只剩了了数十家,派出所蹲了一排女作者,问为什么,说是写同性之间啪啪啪,是伤风败俗的行为。
接着是末日小说不许写,宣传鬼神思想。
接着网上谣言四起,分析这次始末,有的人说是某位大神触犯了禁忌,有的人说是某个女生在宿舍看一部网络小说拿黄瓜嗯嗯啊啊,结果黄瓜断了,上医院才取出来。社会风气尤为恶劣。
总而言之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印象最深的是,知名网站的首页推荐推得竟然是什么假如我有哆啦A梦那样的幼稚书籍。
胖子经常逛的CW直接被封站,哭着和我说上面的人真无聊。
这样过了两个月,结果编辑来找我,说可以继续写了,不过尺度尽量控制住,我喜出望外,开始继续进行‘文学创作’。
这次我心无所恋,也不敢写的太过分了,只是中规中矩的开始写起打怪杀人装逼的模式,女主角当然还有,只不过是一笔带过,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不吝笔墨,一些就是几万字。
这个样子,靠着以前一些坚挺的读者,我最终还是挺过了那个最灰暗的时刻,成为了一名三流写手。
高考结束之后,我成绩别说是本科线了,就是专科线,也命悬一线,我看了看我的成绩,轻风吹过脸,心字已成灰,唯有苦笑相对。
在拿到成绩的时候,我就不想上学了,可是班主任笑眯眯的和我说,上大学只是一种经历,并不是说一定要取得什么成就。
母亲也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说,你不上学怎么找对象,难道要相亲么?
我听了母亲的话却是一愣,我说相什么亲啊?我才十九岁。
母亲不管不顾,直接对我说,要么上学要么相亲,自己选择吧。
就这样,我不情不愿,拿着行李坐了十个小时的火车,来到南方的一座陌生城市,看着离去的火车,我幽幽一叹,怎是一个愁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