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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见到闫冷轩

动车奔驰着,平稳而迅疾。窗外是漆黑的夜,暗夜中的万物极速地后退着,但是闫泽珩没有欣赏到。

足足两个小时的车程在她的睡梦中仿佛缩短了不少,闭眼睁眼间便到站了,不过身旁的耿墨皓眼中却出现了几根血丝。

对于脑袋不小心滑落到耿墨皓的肩膀上,她也略微有些歉意,只不过这份歉意瞬间便被即将见到自己亲爱的哥哥的兴奋感所覆盖。

随着涌动的人流移动的感觉很好,至少闫泽珩是这样认为的,因为方向感极弱的人也没有走丢的可能,想当年她自己去法国时,便是随着人流出了机场。

她的身后,耿墨皓亦步亦趋地跟着,只不过被她忘记了。

刚刚拉着皮箱奔出车站,还没判断清东西南北,那熟悉的声音便传到了耳朵,带着宠溺与喜悦。

“冷儿。”

会这样叫她的,如今也就只剩闫冷轩一个人了。

父母突然的离婚以及一声不响的把她丢给舅舅一家抚养,这些在当年那个小女孩眼里是不可饶恕的。起初的那些日子闫泽珩冷眼对待所有的人,尤其是来看望她的父母。送来的新衣服被她剪成了布条,带来的书籍被她一页页扯下,铺了满地。当看到父母那诧异愧疚的目光时,她的心底无比的痛快。

没有了感情的婚姻真得好脆弱,一旦出现丁点儿问题,便会土崩瓦解,即使有孩子,也挽回不了什么。这是当年她最大的体会。

让她慢慢接受现实,逐渐理解他们的是闫冷轩。

婚姻强求不来,他们已经不喜欢彼此甚至讨厌了彼此,就算他们现在为了你,勉强在一起,可是他们会很难受的。明白吗?就像每天接连不断得逼着你去吃大堆的青菜,逼你抽烟,你受得了吗?

这些是闫冷轩讲给闫泽珩的,闫泽珩是食肉动物,喝果汁喝蔬菜汁,但绝不接受炒青菜而且几乎闻不得香烟味,这样的形容应该很贴切了。

十岁的年纪,仔细想想,什么事也还是能想明白的,明白了便理解了,父母就算分开了终究还是她的父母,给予她的爱护应该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变得吝啬。她试着安慰自己。

“哼。”闫泽珩用嫌弃的眼神看了闫冷轩一眼,小脸不带任何表情,赌气似的别过头去。

当时她是真的不想理闫冷轩,从她来到他们家,闫冷轩就一直在她耳边唠叨。

“小珩,是不是天太冷了,把咱的笑脸给冻僵了,来给你暖暖,换个表情。”说着闫冷轩便捧住了闫泽珩的小脸,可劲儿地蹂躏。

闫泽珩扭头,顺带用手推了一下闫冷轩的腕部,让自己的脸摆脱他的魔爪。

“臭闫冷轩。”

闫冷轩摸着她的脑袋,笑呵呵的,“你再不笑我以后就不叫你‘小珩’了。”

“那你要叫我什么?”

“冷儿怎么样?谁教你总是冷冰冰,绷着小脸学高冷,冷儿,冷儿,冷儿,嗯,就这样吧,挺好听的。”

“臭闫冷轩。”闫泽珩皱着眉嘟着小嘴,笑了。

冷儿,便是从那时起在闫冷轩家叫开的。

“哥,我想你了。”

闫泽珩扑到闫冷轩怀中,有种想哭鼻子的冲动,然后冲动化为行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闫冷轩身上蹭。她也就他这么一个可以依赖的人了,半年不见,她是真得想他了。

“傻丫头。”闫冷轩紧紧地拥着闫泽珩,用下巴抵在她的头顶,眼有些红了。“唉,这衣服洗的第一水,没想到是让你的眼泪。”

这时候可不能让她哭鼻子,闫冷轩用无限惋惜的语气逗着她,同时朝她身后的耿墨皓点了点头,后者耸耸肩,转身离开。

闫泽珩推开他,两手在脸上胡乱抹着。

“哼,你竟然嫌弃我。”

闫冷轩单手握住了闫泽珩冰凉的双手,打开车门将她塞了进去。

“怎么没戴手套?去车里。”

“累吧?坐火车可不是什么舒服的事。”闫冷轩透过后视镜看着闫冷轩,正如闫泽珩也正在透过那面镜子目不转睛地观察着他。

“没有,我一上车就合眼了,再睁眼时就到站了。”

闫泽珩的脸,红了一下。她醒来时发现靠在耿墨皓的肩上,她不知道那个男人保持一个姿势僵直了多久,她其实睡觉很轻,耿墨皓就算稍微一动她便会醒,可她……

好像一路安睡。

现在想想,越发觉得不好意思。

耿墨皓?耿墨皓!他和她一起下的车,他去哪了?

“哥,你看见那个耿墨皓了吗?”

闫冷轩点了下头,“他就跟在你身后,我和他打过招呼了。”

人家把她带回来,她却把人家忽略了个干净。闫泽珩做了个扶额的动作,下次向他道谢时,顺带道歉吧。

“想吃点儿什么?回家吃还是去饭店?”

“家里有外人吗?”闫泽珩皱着眉头,绷着一张脸,虽看不出有多恼怒,但绝对是不高兴,甚至有些苦恼。

想到闫冷轩的事儿,闫泽珩就头疼,她真的希望闫冷轩能好好谈一场恋爱,以结婚为目的恋爱,就算那个人不是……

只要他幸福,她会真心祝福的。

小镜中映出了闫泽珩的表情,闫冷轩内心有些愧疚,她的伪装总是那么到位,以至于他这个做哥哥的都没有发现闫泽珩讨厌她们。

每次他带她们回家,闫泽珩都会用标准的八颗牙的微笑迎接,现在他才明白她笑的有多么勉强。

“再也不会了。”

“真的?”

闫泽珩突然来了精神,以为闫冷轩想通了,放下了安晴。

这样也好,省得我浪费口水了。

她的眉毛弯出了好看的弧度,开始对着闫冷轩撒娇。

“哥,你做给我吃好不好?中国式好男人必须是要‘下得了厨房’的。”

“好,我也半年不碰厨具了,该跟它们认识认识了。”

闫冷轩的冰块脸虽没什么改变,但闫泽珩觉得那凌厉的面部线条,似乎柔和了些。

“那我要吃红烧牛肉。”

“嗯。”

“清蒸鱼。”

“嗯。”

“可乐鸡翅。”

全都是肉食!

闫泽珩显然还不知足。

闫冷轩透过后视镜看着仍在冥思苦想中的闫泽珩,终于露出了一丝不解,“现在女生不都是瘦身主义者吗?还以为到了大学你会学着人家只吃青菜。”

瘦身主义?闫泽珩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部的赘肉,虽然看不出来,但长在谁身上谁清楚。吃的坚定信念刚有那么一丝动摇,却不小心看到了闫冷轩染上笑意的眼睛,她佯怒道:“你很嫌弃我吗?”

“我哪敢,我是怕你将来嫁不出去。”

“我可不怕,不是还有你吗,我就赖着你,你会好好照顾我的。”

闫泽珩调皮地眨眨眼睛,“正好你也不用娶老婆了,专门疼我就行了,怎么样?”

在闫冷轩面前,玩笑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开。只不过,今天这个玩笑,她并不是开得没心没肺,她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随后眸子又变得黯然。

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君心永远不似我心。

“咳咳。”

这丫头,闫冷轩是拿她没办法,有些无奈地应了一句。

“看来得把你早点嫁出去。”

闫泽珩有一爱好,坐车时睡觉。闫冷轩回想起刚才闫泽珩那句“你会好好照顾我的”,想到了前些天闫泽珩的妈妈寄过来的一些文件,中间夹着一张纸条“好好照顾泽珩”。

闫泽珩的妈妈最后一次来看她,还是她十四岁的时候,从此便再也没有出现过,闫冷轩似乎感受到了他这个姑姑写下这几个字时的愧疚,不由得叹了口气,抬眼从头上方的后视镜中看着熟睡的闫泽珩。

耿墨皓坐在后座上,不过他可没闫泽珩看起来那么精神,一个姿势僵了两个小时,浑身酸疼,尤其是左肩酸得要命。脖颈上顶着的仿佛是千斤巨石,有种支撑不住的感觉;那双往日温和的眼睛像是得了红眼病,看上去甚是疲惫。

他揉揉太阳穴,看向车窗外涌动的人流和川流不息的车辆。现在的他脑袋晕晕的,微弱的意识顽强抵抗着睡魔的攻击。不过一想到那丫头,瞬间便清醒了好多。

刚上火车没多久,闫泽珩一句我困了,闭眼就睡,接着脑袋便栽到了他的肩上,中途他感觉肩部有些酸了,只稍稍动了一下,她的睫毛便有了轻微的颤动,然后他便不敢再动,生怕吵醒了她。结果就是闫泽珩呼呼大睡了一路,他熬了两个小时,而且这两个小时是从凌晨起算的,前提是从早上醒来到上车,一直在陪着闫泽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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