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经历过学生时期的人,都会有这样的感受:当回家的情景还清晰地印在脑海,恍若昨日之事时,假期已过去大半。若再不珍惜,余下的也会如若眨眼那般短暂。
冬日夜,太漫长,所以清晨的曙光也来得比较迟。
天蒙蒙亮,辛苦了一夜的路灯终于完成了使命,可以合眼休息了。此刻,外面的世界笼罩在一种安静昏暗中,呈现出了短暂的祥和氛围。
居民楼中渐渐亮起的白色或黄色的灯光,开始对白日进行无声的召唤,遥远的东方,终于出现了那一轮懒得向上爬的红日。
那栋白色的别墅不知何时也睡醒了,里面,有了厨具相碰的和谐声响。
闫泽珩虽然励志将来在被扣上已婚妇女的帽子后坚决不进厨房,只求上得厅堂。但,现在的一身打扮,确是像足了家庭主妇:长发被随意的挽在脑后,有些松散,两鬓间的发丝很不听话得垂了下来,身上套着松松垮垮的睡衣。
客厅里闫冷轩靠在沙发上,很随意地翻看着报纸。
“哥,吃饭了。”小妇人端着面包片走了出来,闫冷轩将报纸放下,起身走到厨房,将粥端了出来,盛好。
闫冷轩嚼着面包片,看着埋头喝粥的闫泽珩。“你手机没开机?”
闫泽珩没抬头,嗯了一声,“从回家起,就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怎么了?”
她舔舔嘴唇,终于舍得抬头,盯着闫冷轩的脸打量起来。
剑眉,深沉凌厉的双眸,高挺的鼻梁,又被削尖了几分的下巴。
半年不见,好像又变帅了。
“姑姑把电话打到我这儿了。吃了饭赶紧给她回过去,别让她担心。”
闫泽珩点点头,“知道了。”
今天是正月二十,闫泽珩的生日。
五年没见了,不知道她的妈妈在国外过得怎么样。闫泽珩端着碗,盯着闫冷轩发呆。
“冷儿,粥撒了。”
闫泽珩讪讪一笑,“看吧,我就知道,欣赏帅哥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真正觉得闫冷轩长得养眼是在十六岁那年,M市两大龙头集团,凌庆与古特莱合并,记者发布会上,一身墨色西装的他让她感觉可望而不可即。
如果当时安晴看到台上成熟沉稳的闫冷轩,会不会后悔当初的离开?
这个问题夹杂着闫冷轩的身影,每日都在她的脑海里游荡。后来,她因为内心的慌乱而选择了住校。提起来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竟然暗恋上了与自己朝夕相处的表哥。
谁都没告诉,秘密被藏在了心里,她相信,时间久了,它会自己慢慢腐烂。只不过现在看来,时间好像是无效药。
闫冷轩放不下安晴,这三年,她看着他折腾,心揪得生疼。
谁说滥情的人不专情,几乎近三年的时间都没能释怀,闫冷轩一直在恨与爱的交界线徘徊,他以滥掩饰自己的挣扎,折磨着自己,却也让无辜的人受到了伤害。
闫泽珩瞟了一眼闫冷轩,如果能找到安晴姐,你会很开心吧。
“看得这么心不在焉,”闫冷轩拿起纸巾擦着自己修长的十指,“看来我长得也不怎么样呀。”
“你要再不怎么样,别的男人就只能归入‘恐龙’行列了。”
在这个注重颜值的世界,闫泽珩把丑男含蓄地称为恐龙。摸着圆鼓鼓的肚皮她考虑要不要再塞点儿什么进去。
闫冷轩将所有的食物都从闫泽珩的面前拿走,面对着她挥舞的拳头,淡然起身端起餐具。
“一会儿带你去逛商场,去准备准备吧。”
研究生考试可谓是人生的第二次高考,当大部分扣着学生头衔的少年尽情享受寒假的悠闲时光时,依然啃着枯燥的书本与习题不敢有半点懈怠的,也就只有高三生和这群考研后备军了。他们低着头认真做着笔记,神态各异,或凝眉思索,或一脸专注。
身着蓝色修身羊绒打底衫的年轻女讲师站在讲台上,耐心地为学生讲解着,巧克力色的卷发垂在胸前,气质娴静。沈浩翼看着她,两年前,何媛经常带着他去安晴家,她是何媛的亲姐姐。
何媛现在的父母,只是养父母。
安晴合上题册,“考研英语其实没大家想得那么难,只要平时认真学,一定能取得好成绩。”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眼底深处满满的全是真诚。
“大家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问题,可以互相讨论讨论,也可以问我。”
女讲师看着一张张年轻的面孔,朝后排踱步,曾经的自己也是这般努力,这般执着。
“铃……”
“OK,haveabreak.”
女讲师留下一个微笑,步伐轻盈出了教室,有种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洒脱。
“咱们英语老师叫什么来着?”
“安晴。”
“挺年轻的,看着比咱们大不了多少。”
……
四五个女生围了一圈,炸开了锅。
休息室里,浅棕色的布艺沙发上,耿墨皓一身笔挺的褐色西装,双腿交叠,确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象牙色茶几上,玻璃烟灰缸中的那几根烟蒂,显然是他的杰作。
其实,只有工作的时候,他才不会感到无所事事,百无聊赖。
当当当……
高跟鞋与地板接触的声响传来,蓝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安晴看着靠在沙发上明显没精神的耿墨皓,微微浅笑,却也有些无奈。
“墨皓,咱能不每天来接我吗?”
耿墨皓看向她,活动了一下臂膀,揉着有些僵硬的脖子站了起来,古铜色的瞳仁中懒散的光芒散去,看向安晴,勾起一侧唇角,坏坏地笑着。
“不行,我得坚持下去,我还想看看闫冷轩那家伙的忍耐性有多好呢。走吧。”
安晴叹了口气,闫冷轩若是在乎她,这三年又怎会放任她不管?
“随你吧,哪天又被他打一顿,可别跟我抱怨。”
耿墨皓跟安晴其实就是好朋友而已,但看在闫冷轩眼中却不是这么回事。闫冷轩与耿墨皓时常在办公室切磋,实质上就是闫冷轩找借口修理他一顿。这事儿,在公司顶层工作的人都知道,但能在顶层工作的大都是实力强,嘴巴严的,所以除顶层员工,大家都觉得这俩人,那是友谊满满的铁哥们。
是铁哥们没错,那是拳头与胸膛结下的铁哥们,闫冷轩的拳头,他的胸膛。
耿墨皓跟在安晴身后,挑挑眉,“反正他年纪大,等哪天他体力不行了,就轮到我修理他了。对了,告诉你件事,别害怕啊,最近有人跟踪咱们,像是个私家侦探,没看出来是谁的人,不过看着挺笨的,估计雇佣他的人也聪明不到哪去。”
“阿嚏……”
闫泽珩翻出手机,打了个喷嚏,心里琢磨着谁在骂她。
手机里25个未接来电23个标着沈浩翼的名字。
沈浩翼?回家半个多月,这个名字早在闫泽珩的脑海中被时间冲得没有一点痕迹,不过仔细想想那个挺拔的身影便在脑海中清晰地展现了出来,对应着儿时那个白胖矮墩的身影,闫泽珩没忍住,笑了起来。
看来,男大,也会十八变,越变越帅!
数不清的短信无可置疑又为抢占内存做了巨大的贡献,置顶的一条仅四个字,却让闫泽珩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也失了查看余下未读短信的耐心。
安晴找到。
不得不佩服这些私家侦探的本事,你出价有多高,他们的效率就有多高。
手机里,接收到许多照片,场景不同,镜头却总是定格在留着巧克力色长卷发的女人身上,只是她的身旁总是跟着一个男人,无论是身着正装还是休闲装,古铜色的瞳仁总是毫不吝啬地泛着温柔与关爱的光,看向女人。
那个女人正是闫泽珩要找的安晴。
至于这个男人,闫泽珩盯着照片,反复搜索着头脑中的记忆,看起来好眼熟。
嗡嗡。
他叫耿墨皓,古凌蒂的CFO,也是忆冷酒吧的老板。
闫泽珩皱着眉,她不喜欢耿墨皓这个人,虽然他一副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模样,虽然他总是一脸笑意,虽然他带她回了家,但她依旧不喜欢他。他的温和总让她觉得带着侵略性,她甚至也不清楚这种奇怪的感觉从何而来,或许只是不想别人无缘无故的对她好。
本打算此后与他视同陌路,现在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