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付宇昆咽下一口伴着酱汁的饼干块,在大家聊天的时候突然说了一句,“明天我生日。”
一语既出,全员一愣。
苏凌风首先反应过来,默默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也不再看付宇昆,嘴角牵扯起一个温暖的笑意。
张凯次之,眨眨眼睛,有些惊讶地说道:“大哥你竟然还记得今天什么日子?”
大家互相对视几眼,林晓莫“额”了一句,说实话,要是问他们现在是什么日子,他们可能还真答不上来。没想到付宇昆竟然记得。
“嗯,到现在刚好一个月了,7月31天。今天是8月21号。”付宇昆摸了摸肚子,这种压缩饼干果然当饱,他们足足15个人,每天都没有饿着,一个月下来却只吃了二十几块,平均每天一块还能省点,真是可怕。
就是味道实在恶心。
张凯稍微顿住想要恭喜的话,胸口突然有点失落落的,“已经……一个月了?”
“嗯,一个月了。”有人接话道。苏凌风转脸望向叶子欣,果不其然看见了她眼角突然冒出来的,淡淡的水色。
没提起时还好,大家都刻意的不去想,现在提起来了,这个小妮子一定又去想以前的事了。
苏凌风撇撇嘴,不打算安慰,于是也没有说话。
倒是付宇昆哈哈大笑了几声,冲淡了人群之中突然蔓延起来的伤感,道:“我记得,那个系统说过,我们18岁的时候就可以回去了是吧?”
“嗯,是这么说的。”苏凌风接话道,大家都知道虽然他小,但是记性最好,这个时候他开口更加合适一点,“说是十八岁生日的那天。”
“哼哼,等到了明天,就是老子16岁的日子了。”付宇昆拍着自己的大腿,脸上漆黑的三道疤痕蜈蚣似地扭动着,伴随着表情翩翩起舞。
16岁算什么“老子”……苏凌风稍微眯了眯眼,要是把老子的年龄报出来,吓死你。
算上前世,他估计已经活过一万六千年了……才有孩子。
苏凌风的表情再度惆怅了起来,感觉在某种意义上自己输的真是很惨。
他侧目扫过微笑起来的付宇昆,看了看发现锅里面还有最后一口,直接用草编成的筷子夹出来,放进了自己嘴里。
“啊!凌风你偷吃!”叶子欣噘着嘴,肉嘟嘟的,表情非常可爱。
“我睡觉了,哥哥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说不定能够收到什么礼物呢。”苏凌风没有理她,意味深长地将右手搭在智脑上,抱枕塞进手臂里,转道走向角落准备休息。
他还小,要习惯早睡才好。
“喂!凌风你不理我!哼,我也要睡觉,你别抢我位置。”叶子欣迈着小步子跟在他的身后,睡枕头比睡草枕舒服多了,苏凌风一个人占不满整张枕面,她作为第二小的小不点,现在每天都是和他一起睡在上面。
付宇昆弯着嘴角,对着张凯挑挑眉,“他们的关系倒是不错。”
张凯也笑着点头:“说起来可以算是青梅竹马了。”
“一个月罢了。”付宇昆微微眯了眯眼,似乎是在想苏凌风最后那句话有没有什么深意,还是仅仅只是一句祝福?
“不止是一个月啊,对他们来说,可能这一陪,就是15年。”张凯也眯起了眼睛,想到了自己的3年后。
“倒是不用考虑异地恋的问题了。”付宇昆看热闹看的过瘾,他们现在这情况,抱团几乎是必然的,就算以后遇见了别人,人首先相信的还是自己已经知根知底的队友,几乎不会有分开的可能性。
在这样危机的大环境下绽放出的感情,绝对要比和平的温室之中绽放的要牢固的多。
“说起来……”见小不点们一个个都已经睡去,付宇昆才开始对着剩下的人聊一些稍显危机感的话题,“最近那群狼又来了一趟。”
“还来?它们真把这里当成日常补给站了?”有人气愤道,显然已经把这里的池水判定为了自己的东西。
付宇昆提到的狼就是地球上也有的那种,并没有经过异界的超进化之类,实力虽然非常强悍,但是也算有限——如果用付宇昆他们对比的话,这个“有限“还可以换一个准确点的用词,叫做“反正都不是对手”。
张凯的表情有点纠结,这群狼大约有着七八只,公狼母狼他们也分不太清楚,不过很可能是以前遇见过的那只病狼曾经的队伍。放弃疾病与老去的同族是大多数野兽的本能,人类的优秀之处就在于摒弃了这种基因利用率最大化的选择,愿意将资源浪费在医治与养老这样的其他选项上面。
这群狼可能是跟着他们砍倒的草叶找到了这里,在发现了这汪池水之后便偶尔会来到这里补充水分。这么茂盛的草原上一定有着可以被它们捕食的充足的猎物,但是苏凌风他们这样一圈走下来,连只兔子都没见过。
这片区域没有鱼以外的动物,巨大的树木框定了一个更加巨大的领域,在这样的领域里面没有产生过任何一片外面的长草,只有浆果和水生植物存活在这里,供养着池水内仿佛永无止境的鱼群。
狼显然不会抓鱼,所以它们只是偶尔过来喝上一口水,然后睡一觉。
但就算这样也让付宇昆他们感到了威胁。
若是他们在下面的时候遇到了狼群,几乎可以说是十死无生的局面。
他们害怕了。
“可是我们怎么办呢?”林晓莫问道,他们没办法像守夜那样安排人看着,这里实在是太大了,而且四面八方都可以进来,防不胜防。
所有人相顾无言。
“好啦好啦,我们也不会在这里待多久的。等下次狼群再来,我们找个它们走的相反方向,也离开这里吧。”付宇昆发言道。
其他人只好点头,生存的久了他们也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这里虽然不用太担心生命的安全问题,但是那非常难抓的鱼还有只能用作调料的一点点果子绝对不足以支撑住他们15人的食物难关,他们不可能在这儿等到压缩饼干吃完的时候。
“嗯,我先守夜,你们去睡吧,明天别赖床。”付宇昆掏了掏耳朵,挥挥手示意他们不用留着了。
“放心吧大哥,我们也不小了。”林晓莫笑了笑,这样的一个月下来,再过分的懒癌也能给治好了。
和张凯互相点点头,确认了下半夜的守夜人后,付宇昆就这样靠在树洞的洞口上,一边看着远方夜空中闪烁的繁星点点,一边回想着自己以前的人生。
两相对比着,付宇昆突然一叹,发现相较于从前吃香的喝辣的,自己竟然还是更加喜欢现在这样的感觉。
他伸出手,摸了摸脸上三道狰狞的伤口,那是被一只怪狗偷袭的时候,自己挡在一个小不点前面时被它抓伤的。当时它扑倒了自己,牙齿就伸到了自己脖子的上面,口水直接流到喉结的位置,还好当初福至心灵,极致一挡,用剑架住了它的那张架设着利刃的大嘴……不然的话。
他微微苦笑了一下,怪狗虽然速度够快,索性力量不强,而且没毒,不然自己十有八九就要死在那了。
那种瞬间被死亡的恐惧扼住喉咙的感觉他可能一生都不会再忘记,仿佛灵魂离体,被未知的事物直拖下地。他对其他人说其实不算什么,但事实却是因此做了近一星期的噩梦,每一次都会有那双狰狞的大嘴,还有上面滴落的,透明的液珠。
也就是因为如此,他才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就能算成长了呢?就有点像大人了呢?
他不知道,他不是大人,也就不明白大人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样的。
不过他为自己当初的行为而自豪,挡在队友的面前,挡在孩子的面前。
他为此而自豪。
这样就够了。
思虑之中,时间不知不觉度过了半夜,付宇昆看了看天色,正准备叫醒张凯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一个月没有动作了的智脑突然发出了一阵闪光。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