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他们一行人已经走出了不短的距离。
当付宇昆转头看去的时,队伍的背后撕裂开的草原展露着一条弯曲而笔直的线,大量被斩断的植物散落在这样一条道路上,裂口处溢流着透明的汁液。
夕阳在此刻绽放着最后的微光,付宇昆迟疑着看了一眼前方仿佛永无边境的草原,把剑扎进柔软的土里,挽起袖子,动手将这些还算干净的草叶聚拢到一起。
其它人看着他的动作,互相对望着,由衷露出了一丝笑容。
“大哥,是不是在这里休息?”张凯首先问道,以前在地球时他们可从没有走过这么长的路,更何况这里的路况也无法与铺设好的混凝土相比。
开路只是将露出来的长草们削得比较短而已,只是剑的话要削断根部也太费力了点。
所以这样的一路下来,所有人的身上都粘满了绿色的植物碎片。
“嗯。”付宇昆回应道,他没有找到比如之前的石头那样的东西,所以只能清理完这些草在这里睡了,“小林,你拿着剑,把我们附近的草从根那里削断。”
这种事情,身高越低的越方便,又不能找太小的,他们力气不够。
“诶?好吧。”小林叹了口气,拿着剑到一旁工作去了。
晚上了。苏凌风晃晃脑袋,也坐下来揉了揉自己胖胖的小腿,这样的酸麻感他还能忍受,只是小孩子本就嗜睡,这么长的一段路下来,纵然是强忍着,他也开始有些担不住了。
他跑到付宇昆的旁边,拉拉他的衣角,说:“哥哥,我要睡觉。”
付宇昆点点头,刻意帮他把周围的地上铺好脱水的草叶,苏凌风说了声谢谢,放着小抱枕在脑袋底下,只占了一小半的位置,就睡了下去。
付宇昆稍微有点羡慕地看了这个枕头一眼,他们一行人只有苏凌风穿越的时候带了东西来。他平时放在身上的烟都留在了原来那件衣服的口袋里。
收拾好了一片比较大的位置,在小林与其他人的努力下,斩落的草叶除了被平铺作为床垫外,还用之前礼物盒的垫袋包着,做出了勉强能用的枕头。
虽然比不上苏凌风用的那个,但是也比直接睡地上好上不少。
“大哥,这个火……怎么用啊?”张凯纠结着打开了一套取火装置,其中有着一些看起来并不复杂的结构,简单的说起来可以用四个字解释:“钻木取火。”
“鬼晓得……”付宇昆也有些蛋疼,这种东西吧,在电视上也不是没看到过,但是在现实里,他们面前放上一套了之后,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还真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嗯,先等等啊大哥,你说,野兽应该都是怕火的对吧?”张凯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指了指这套装置,表情十分的小心。
“应该……是吧,怎么?”付宇昆转头看着他。
“但是我们这不是在地球啊。”张凯说道,并且非常明显的找到了点起火的一个未知点,“万一我们在这里点上了火,反而把这里的野兽全部吸引过来了,怎么办啊?”
付宇昆一下被问住了,他挠了挠头发,几根黄色的毛落到地上。
“而且啊,而且啊。”张凯的脑洞越发的大了,“我们可是穿越的啊。这里要是出来什么魔兽啊、巨龙啊,你说真的不可能么?”
“可……可是,我们不是看见过一只狼了?和地球上的好像没有区别。”付宇昆提出了疑问,但是内心里却警戒了起来,觉得张凯说的不无道理。
“……也许呢?”张凯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付宇昆低头看了看放在地上的点火装置,又抬头看了看一脸认真的张凯,最终叹了口气,将装置收了起来,“行了,不点了。现在的温度又不冷,我们安排下守夜,不会出事的。”
张凯理解地点点头,道:“那就按照电视里面出现的方法吧,上半夜下半夜什么的。我守上半夜。”
付宇昆叫过那些还没有睡的大孩子,提议了一下,然后决定两人一组,一天四个人,轮换的值班,防止意外。
虽然睡眠质量差了一点,但是至少不用担心睡着睡着自己就出事了,在嘀咕了一下可以安睡着的小不点之后,这些孩子还是点头同意了。
但是在付宇昆看来,效果堪忧。
毕竟只是小学四五年级生,在荒无一物的原野忍住困意,可不是在网吧里做到同样的事情那么方便。
不过也只能这样了。付宇昆心里微微惆怅,难道让自己一个人一直守着吗?
赌一下,在守夜人擅离职守之时,不会出什么事吧。
他只能这么选择。
……
一夜无话。
第一个异界的夜晚,就在苏凌风安稳地轻眠声与付宇昆略担心的梦境中度过,守夜的人困乏着险些睁不开的双眼,竟然很好的保持住了下半夜的不眠状态,这让醒来的苏凌风略微吃了一惊,记住了这个揉着眼睛的少年的名字:林晓莫。
“要吃点东西吗?”付宇昆适当的保持了关心,与林晓莫合作守夜的那位方才醒来,此时只能略显尴尬地站在一边。
“不用了。”林晓莫微微哈切一声,实在不是很想品尝那种奇怪味道的压缩饼干,“我能先睡一会么?”
“当然,我们一小时之后出发,路上的时候你就不用开道了。”付宇昆点点头,看着苏凌风把自己的小枕头递给了林晓莫。走到他旁边说:“我要吃东西。”
“这样的?”付宇昆有些好笑的拿出了一块饼干,来到异界不过一天,这些少爷公主病的独生子女可吃不习惯这样像是牙膏味道的硬块,就他看见的事实,这里的15人中,只有自己还有张凯这个不嫌吃的人可以面色如常的咽下去。
其他人饿的时候只是轻轻咬了一小口,包括叶子欣这样的小不点在内,后来都没有吃下任何东西。
不过能量倒是极高,付宇昆腹中低语,他昨天只咬下了一块的四分之一,再喝饱了水,竟然可以支撑住高强度运动一整天不会饿。
砍草,砍狼,就是这样的四分之一就可以了。他们可是有上百块的。
若不是太难吃的话,简直是神器啊。
他将饼干递到苏凌风面前,他昨天并没有吃过,现在想必是饿着了。
但是他能吃的下去吗?付宇昆想着,看着被接过的饼干,露出了疑问与看热闹混杂的神色。
苏凌风无视着面前的脸,接过之后首先是用细白的手指比画了一下其中的部分,再用还没来得及被妈妈剪掉的指甲刻下划痕,在付宇昆好奇的视线里不动声色,将被划痕圈起来的那部分一口口咬住,咽下去。
几分钟后,他抱着一瓶水喝几口,将还有大半的瓶子递还给付宇昆,又有些疑惑地问道:“哥哥,你在看什么?”
付宇昆脸抽了抽,这几分钟里他始终注视着苏凌风的小脸,却看不见有皱起的迹象,只能实话实说的问道:“那个……你,不觉得难吃吗?”
废话,能不难吃吗?就和过期硬化了的牙膏一个味道。苏凌风眨眨眼睛,孩子应该是不会掩饰自己的感情的,自己现在身为3岁之躯,自然也该如此:“不难吃啊。”
果不其然的,他看见了付宇昆飞快诧异起来了的脸。
“怎么了?哥哥。”苏凌风抬着头,脖子上的小肉压制着后颈,有点难受。
“啊……没什么,没什么……”付宇昆转身放好水瓶,心中不由得发散着思维,胸口一道闪电划过,突然有些惊住了。
这个孩子……不管做什么都显得非常淡定啊,这怎么可能呢?这样子的食物也说不难吃,不会是……他平时吃的也是这么难吃的吧?这什么父母啊?让自己孩子吃这样的玩意,然后还逼他去学医药?去开发智力?关键的是他竟然从来没有哭过,不管是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还是被狼袭击的时候,还是走的特别累的时候,都只是一个样子,该不会……因为一哭就会被家里人打,所以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敢哭了吧?
付宇昆全身突如其来地抖了一下。脑子里瞬间回忆起了在网上看到过的各种家暴的新闻。
而且他说自己知道不少包扎医疗知识……该不会是因为经常被父母打,只能自己治疗,所以才学会的?
他猛地转过身看了一眼苏凌风,眼神之中惊诧交集。
倒是苏凌风有点莫名其妙地反望着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