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结束的比苏凌风想象中还要缓慢。
血聆术可以在施法者与受法者之间创造一个短暂的链接，虽然距离稍稍有限，但在这段距离内，施法者接下来的施法动作将直接产生于受法者的体内，避免了传递过程中无谓的损耗。
苏凌风在确认链接对接之后，果断将镇魂石内狼魂用于“血祭”，也就是一场跨越时空的等价交换，他付出灵魂，对方根据灵魂的质量，给予他体力以及觉醒所需的能量。
直接产生在付宇昆的身体之中。
感受意志上的渐渐疲惫，苏凌风手中动作却不曾停滞。逝去之狼将带来狼的魂魄，这份魂魄交换出力量，付宇昆使用这样的力量，杀死更多的凶狼。
表面上看似乎是完整的循环，但是苏凌风心里明白，每一次的交换都是饮鸩止渴的体现，付宇昆杀一只狼需求的消耗以及一份狼魂所补充的消耗完全不成正比，更别提还有自己的精神消耗了。
他面无表情的坚持，视线在人群之中仿佛穿过了阻碍，穿过了叶子欣好奇担心的眼睛还有张凯冷漠瞄准的镜头，平静地看在正在战斗的付宇昆身上。
“……”每一只狼魂的到来，立刻会被他反哺回去。他的精神足够坚持这样长时间的不断消耗，重生者的最大优势就在于知识和灵魂，如果只是这样单调的战斗方式，他甚至可以坚持3天。
——而且，请不要误会，之所以是三天，是因为三天之后他就会渴死。若是只考虑精神力的话，请将这个时间延长至一年。
但是他同时也十分确定，付宇昆不可能再坚持住三天的。
而且往好了想，那些狼也不可能撑三天，它们数量不可能到这个地步。
一个狼魂，两个狼魂……
三个狼魂，一个狼魂……
终于，苏凌风突然感觉到了世界的平静，发自本能的心中震颤停步当下。他抬头看到大家的背影，还有短暂沉默后尖啸起来的欢呼，于是刹那间明白过来，将龙牙搭在了墙壁上。
他们赢了。
没有悲痛的大喝，付宇昆没事，他没有死。
枪声不再穿透耳膜，张凯收回了武器，没有敌人再赶来了。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抱枕被垫在下面。
现在的抱枕上已经没有了香味，妈妈使用的香水看起来不像是什么顶级货色啊。平静之后发散着思维，他这样想着，完全没有考虑过这样5个月的风餐露宿，随处乱扔，什么香味还能留下。
全身骨头在咔咔作响，他扭了扭腰，身体的上半部分左右钟摆式晃动着，休息。
队伍一时间没有动作，仿佛还在考虑要不要现在出去。苏凌风是无所谓的，若是狼群这时不再攻伐，应该就代表着退缩。
“走了。”付宇昆的声音传来，听上去非常平静，在苏凌风看来还有些淡淡的虚弱。
但他没有死。
于是苏凌风爬起来，重新拿起龙牙跟在叶子欣后面。抱着黏上草碎以及灰尘的抱枕。
哦，对了。他看着叶子欣。
若是她可以生产出水来，我们是不是就能够洗澡了呢？
那样的话，顺便把枕头洗一下吧。
苏凌风迈着步子。
终于，当他离开这道狭小缝隙之时，骤然明亮起来的阳光刺激着他眯起眼睛，朦胧中发现大家似乎在往一个地方走去。等到适应这金黄色的光线之后，抬头望去，一样东西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
无视脚下躺尸的狼躯，苏凌风蹦蹦哒哒走在浸染鲜红的土地上，来到了大家瞩目的位置。
一颗小树。
“地图上面画的，就是这个吗？”张凯问道，付宇昆现在被杨馨搀扶着，没有说话的欲望。
“不知道啊，看起来好小。”
“不是应该很大吗？”
“不会真是这个吧……我不信诶。”
大家议论纷纷。这也难怪，能够画在地图之上的一棵树，在这些天里似乎被大家想象成为又一棵巨树那般遮天蔽日的存在，现实的反差似乎一下子让他们失望了起来。
“张凯，重新打开地图看看。”付宇昆说道，他的身上浅浅的散布不少伤口，幸运的是并没有什么伤到了肌肉，只是破皮而已。不用苏凌风涂药。
“嗯……”打开地图，张凯仔细的观察片刻，望着图上画的几颗果实，还有这棵不起眼小树上的三个紫色的小球，迟疑地点头道：“好像是。”
言罢，他上前将三棵小球一摘。
令人惊异的事情顿时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这棵小树原本虽然娇弱渺小，但却十分健康，枝繁叶茂之态已经初见端倪，可随着着三颗小球的相继离去，一瞬便如一生已逝，一颗落去枝叶枯黄，二颗不再便只余下单调的枝干，第三颗离开之后，顿时化为烟粉，灰飞烟灭。
“天道之果？”苏凌风骤然讶异道。
付宇昆转头看着他，视线里仿佛还停留着树木飞灰的样貌，问道：“小风，你知道？”
他没有怀疑他是怎么知道的，传承中自带无数知识面。就比如现在的张凯，一个初中天天逃课上网打游戏的孩子，现在去问他枪铸件的构造以及钢铁熔炼法，又或者是机械物理学或者高等数学中的专业知识，他一样能回答的头头是道。
有时候，付宇昆也会羡慕这些不用学就能懂很多事情的家伙。
“嗯。”苏凌风收起惊讶，回答道：“就是一种可以大幅提高潜力的果子。”
“潜力？”付宇昆一下子来了兴趣，“什么潜力？”
“看你想要什么。”苏凌风微微眯眼，“赚钱的潜力，修炼的潜力，研究的潜力，或者是这全部的潜力。什么都可以。”
一语既出，所有人看向这三颗小球的眼神都变了。不可抑制的淡淡贪婪从某个角落窜出，轻轻游动在他们的大脑中。
“但是……”苏凌风却在这瞬间泼下冷水，“吃了就是死。”
“……”全员沉默片刻，张凯抽动一下嘴角，说：“不是吧？那又是怎么知道它的功效的。”
“不是必死，只是，想要的越多，死的几率越大。“苏凌风道：”就算只是要求增加修炼的速度，死亡率都会在99%以上，天道之果，这个天道并非顺应，而是遮蔽。这颗果子遮蔽天道的视线，让你在做某种事情的时候可以达到超出极限的强大效果，所以这样事情平时发生的概率越低，逆天改命的效果越差，这果子成功的几率就越大。”
“原来是某个修真文明中的传说，没想到在主位面却真的发现过。不包括这里，目前一共出现了9颗，只成功了一颗。其他人皆因触怒那个所谓的‘天道’而暴毙身亡。”苏凌风偏着头，看着三颗小球的眼神平静如常。
“那个成功的……”杨馨吓的赶紧离张凯远些，感觉他手中的小球就像是炸弹一般。
苏凌风说：“是个厨师，他只许愿要学习厨艺的潜力提升。算作一个实验。”
“后来，他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学会了他们文明中的全部菜系。在区区百年内，成为了整个主位面唯一一个，可以做出任何菜来的家伙。”
“这是十万年前的事情了。”最后的这句他没有说出来，血无应作为远古时代……也就是两千万年前的人物，自然是不会知道关于天道之果的事情的。
这是苏凌风自己听说过的故事，甚至于在图书馆中，他还见过这颗果子的图片，就像是眼前紫色的小球。
所以他可以一眼认出来。
他看了看表情纠结的付宇昆，轻轻微笑，问道：“哥哥你要用吗？吃下去就可以了。”
付宇昆顿时一呆，视线在眼前的小球上只对焦片刻，又立刻撇开，不禁摇头道：“算了。没那个胆子。”
“有谁想吃，就说吧。我没有意见。”他开口道。
大家对视半晌，没人应声，都是一幅敬谢不敏的样子。
想要许些好的愿望，就是99%以上的死亡率。虽然可以许些没用的愿望，但若是要用生命来做出这场豪赌，实话实说，他们都没有这个胆子。
张凯将果子收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