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辉这几天白发见长,没睡过一天安稳觉。
国外终于传来了确切消息,赵灵现已无恙,身在美国疫苗实验室的总部,继续和她的团队进行着疫苗临床方面的研究。
这大概是最近让他唯一安心的事。
赵建辉翻看着厚厚一叠文件,思绪早已不在文件上,一想到高层下达的密令便不寒而栗,也不知道撒下去的鱼饵怎样了,大鱼是否开始咬钩。
他正想的出神,办公室门“哐”的被推开。
赵建辉皱了皱眉,不用抬头也知道进来的是谁,敢不敲门闯进办公室的除了赵灵只有夏海,不过一向谨慎的老夏怎会如此毛躁,他抬头望向正关门的老夏。
不知为何,夏海脸色颇为难看,像藏着什么心事,赵建辉暗自思考着。
夏海走到办公桌前,几次开口又停了下来,赵建辉即将不耐烦时,他这才开口道:“首长,尖刀小组发生了意外。”
赵建辉脱口而出道:“那群小兔崽子又给我惹了什么麻烦,哪一次不是我给他们擦屁股,你就直说吧!”
夏海擦了擦额头,硬着头皮断断续续道:“这次……还真没有惹祸……首长……你……你得……节哀顺变。”
赵建辉心里咯蹬一下,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子,如果此时有人贴近他一定可以看到他隐藏在袖口的手指微微颤抖,他强装镇定拍桌子道:“怎么回事?你还不赶紧说说!”
夏海将紧握手中的一叠材料放到办公桌上,朝赵建辉面前推去,小心翼翼道:“首长,这份文件详细记录了这次意外,据监控显示和现场围观人员的陈述,警方确认他们死于一场意外。”
夏海说到这里抬头观察着面色发白的赵建辉,继续道:“尖刀小组乘坐的出租车撞上主道驶来的燃油车,燃油车当场泄漏引发大火,消防队还没赶到现场便发生了爆炸,地上炸出个巨大的坑,警方在现场只搜寻到极少数没有烧化的骨骸,初步确定为包括司机在内的五人……”
赵建辉听到这里脚下一个趔趄便要摔在地上。
“老首长,你……保重身体啊!”夏海眼尖,往前冲了一步将他扶坐到椅子上。
赵建辉跌坐到椅子上,这短暂的片刻像度过了漫长时光,依稀记得病房里和王平交待的任务,但眨眼间王平和他最为倚重的尖刀便成了“鱼饵行动”的炮灰。他仰望着天花板,半晌后长长叹了口气,面色阴沉地望向夏海:“下令十三号彻查此案,究竟死于意外还是有人蓄意谋害,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出真相!”
“这……这有些难办?”
赵建辉心情糟糕透顶,拍着桌子骂道:“吞吞吐吐,有什么直说!”
“尖刀是特内科缉捕的叛逃人员,我们十三号不宜介入,否则会引发麻烦。”
赵建辉缓过神想起这茬,叹了口气,不甘道:“让人秘密调查,还有……”他朝夏海招了招手,夏海弯下身将耳朵贴近赵建辉。
“首长……这?这万万使不得啊……”也不知道赵建辉说了什么,夏海惊得将办公桌上的一杯水打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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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油站门口。
一辆挂着京牌的越野车按着次序驶入加油站。
“呸,黑龙江,真他娘冷,干完这票老子再也不来了!”从越野车上跳下个戴着墨镜,裹得严严实实的壮实青年,看不出模样,听声音才知道是失踪多日的胖子。
与其说他跳下车倒更像是被推下车,他前脚才迈出车门就有好几条手将他猛的推了出去,车门跟着关的严严实实。
胖子对着车窗啐了一口,这才转身抽出两张百元的新钞递给眼前包的同样严实的中年妇女。“二百块油,整柴的。”
中年妇女用戴着的手套比划了OK,将头深深埋在围巾里,一句话也不愿讲,她抄起油枪示意胖子打开油箱的盖子。
如今正是一月下旬,黑龙江最为寒冷的季节,到处覆盖着厚厚的冰雪,要是没有暖气,人都别想活,也就怪不得这站在车外包裹的结结实实的两人。
戴着厚实手套的胖子敲了敲车窗,喊道:“泼猴,开娘的油箱!”他嘴里嘟哝了句,“娘的,就特么知道胖爷好欺负,苦活累活全特么让胖爷干。”
车里的人也管不上胖子抱怨,按了个按钮,胖子这才朝油箱盖方向走去,花了不少力气才将和车身冻在一起的油箱盖掀开。
此时天空正下着鹅毛大的雪,即便加油站不时有人清理,地面的积雪也足以没过人脚,至于没有清理的地方轻轻松松将人埋进去。
胖子裹得厚实,一时半会也冷不到哪去,正恼怒车内的几人将他踹了出来,转眼计上心来干脆不急着上车,和车里人喊了声:“胖爷我去撒个尿,你们可给爷等着。”
事实上,胖子这就有点耍赖了,当初大家说好划拳谁输了谁出去开油箱盖。毕竟这旮旯的加油站一入了冬都特么是大爷,加油的才是孙子。也该胖子倒霉,一路行来胖子运气背到极点连着输了四次,用胖子自己话说:真他娘的衰!
越野车内的人哪里知道借着屎尿遁走的胖子此时正四处观察风景,天空白茫茫的,地面白茫茫的,与昆仑山的随时要命的雪景不同,这里多了一种活泼和生动,银装素裹,像俊俏的小娘皮一样。
别说,这样的风光还真不错
胖子顿时诗兴大发,想到老爷子曾经教过自己的一首诗词:“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胖子当年也不知道这诗哪个王八蛋写的,反正最后一句甚得心意,当年还暗自发誓,要是弄清了这王八蛋定要掘了他的墓不成,等到后来真的知道这位赫赫威名的“王八蛋”,胖子从此绝了这份心思,内心只剩下阿弥陀佛。
胖子转了一圈,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这才在雪中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回走。
“前面的,整啥子哈,油加好了还横这里,信不信老子找人削你!”后方排队加油的宝马车主实在等的不耐烦,按着喇叭吼道。
听声音这人年纪不大,像个少年,小家伙,还挺横。
胖子当场怒了,从来只有他削别人的份,哪还有人敢削他,不过想到眼镜唯独给自己交待的低调,低调,一定要低调。
他啐了口,忍了下来,不过胖子的内心默默记下了对方车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