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一辈子见过的面孔不下数十万张,但像这样,同时堆叠挤压在一起活灵活现、千姿百态的人皮面具,恐怕谁也不曾见过。
莫说不曾见过,是压根不存在这样的可能。它们宛如活生生的人脸,承载着丰富的情绪,喜怒哀乐跃然脸上,在黑夜中给他披上衣服,随便拿出哪个放在人前绝对看不出异常。
问题就出在这些人皮面具是在是太多了,每一个骷髅头都佩戴着一副栩栩如生的人皮面具,组合堆叠一起后如同一座蠕动的肉山。
人头京观眨眼变成人皮闹剧。它们彼此嘶咬,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骷髅头互相摩擦产生的咔嚓咔嚓声。
哪怕人皮因为挤压变形,它们依旧汹涌的朝着外围侧或最高处翻滚,没有意识到自己拥有的仅仅是一张面具。每一张人皮都竭尽全力从骷髅堆里钻出来,想要从拥挤不堪的人脸大潮里展露出自己唯一的面孔。
这是个极为奇怪的画面,除了一开始出现时让人生出恐怖,之后只会觉得诡异和闹剧。美到不可方物的美人眨眼间被挤压的看不出原形,只剩下皱巴巴的皮囊贴在骸骨的凹洞里,却依旧滚动着骷髅头朝外攀爬。
胖子总觉得哪里说不出的诡异,他暗道一声什么鬼玩意儿,想也不想将手中的黑驴蹄子朝人头京观砸了过去:“娘的,还不现出原型!吃胖爷一击黑驴蹄子!”
黑驴蹄子在空中飞出一道直线。争先恐后朝外攀爬的人皮面具像被施了定身法,它们保持着同一姿势,张嘴瞪眼望向空中击来的黑驴蹄子,露出瑟瑟发抖的惊恐神色,却发不出任何声响。
黑驴蹄子不费吹灰之力穿过人皮面具,仿佛这数万张人皮面具和骷髅头完全是透明的,也不知道砸到里面的什么东西,发出“啪”的一声。
随着这声轻响,十数米高的人头京观眨眼间朝地面坍塌,化成飞灰。
令人惊骇的是地面一星半点痕迹都不曾留下,人头京观凭空消失,室内中央露出一座三米长的金色棺椁,棺椁上方长着一束折断的幽蓝色植物,黑驴蹄子和折断的花落在棺椁旁的地面。
胖子一眼看到那株植物,骇然叫道:“不好,方才尸香魔芋盛开时制造的幻觉,有粽子要从棺材里跳出来!”
众人一听尸香魔芋,脸色大变。
尸香魔芋这种植物非常特殊,只生长在阴气极重的千年老尸旁,它盛开的花朵能制造幻觉。这种幻觉千变万化,光凭五官难以分辨,能杀人于无形,要不是胖子掷出的黑驴蹄子恰好砸断了这束魔花,几人依旧陷入其中不能自拔,还不知后面发生什么荒唐事。
正在这时,棺椁里传出一阵让人寒毛直竖的声音,就像刀锋划过玻璃发出的尖锐摩擦声。
“他娘的,要诈尸了!尸香魔芋只会伴着千年以上的老尸,棺材里面至少也是具红毛!”胖子脸都绿了,只恨方才被逼真的骷髅头和人脸迷惑,没往尸香魔芋上想。
要知道,千年老尸只有嗅到足够人气后才有可能诈尸,几人在此待了半晌,它恐怕早就吸够随时会醒来,逃离已经来不及,殊死一搏尚有一线生机。
“开棺!”胖子大吼一声,从地上一个跃起朝棺椁奔去。
几人聚集在金色棺椁前,胖子将避尸丹给每人分了一颗:“这东西含在嘴里可以避免染上尸毒。”
他还是觉得不保险将防寒服脱下划破丢给几人:“避尸丹对付普通粽子还行,千年红毛只在传说中听过,是否有效尚在两可之间,咱们不能掉以轻心,用衣服裹住皮肤,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让皮肤沾到粽子和棺材!”胖子接着说道:“千年老尸还没彻底苏醒,算不上粽子,此时只要割掉它的头颅便可以杀死它,一旦完成诈尸变成红毛粽子,你们赶紧朝外跑,我和队长断后!”
说话间几人将手掌裹的严严实实,开始合力推动棺材盖准备开棺,几人喊着号子一阵发力棺材盖却纹丝不动,仅微微变形。
猴子趁着喘气的间隙问道:“胖子,咱们不是还有黑驴蹄子,以前下墓时一砸一个准!”
胖子瞪了猴子一眼:“黑驴蹄子砸砸白毛还行,你拿它砸千年红毛简直是茅房里点灯——找屎!”
众人再次发力推动棺材盖,依旧一动不动。棺材内再次响起令人心悸类似指甲滑动玻璃的声音。
眼镜掏出刀子,在棺材盖上轻轻划开个口子,说:“果然是座纯金打造的棺椁,金子密度大,棺材盖便可重达数吨,推肯定推不动,不过金子软,用刀子可以凿开。”眼镜说着便用刀子凿了进去,三两下果然破开个细小的切口。
顺着狭小的切口隐约看到棺材底躺着个不知几千年前的尸体,它浑身枯槁已经长出不少红毛,看情形不消片刻便要化身成红毛粽子,它手指不时划过棺材底发出异响,除此之外一动不动。
众人提到嗓子眼的心不禁收回不少,暗自庆幸幸亏胖子发现的早,这千年老尸才没有彻底苏醒,只要将它的头颅割掉就可以阻止这场尸变。
几人飞快的将棺材板上的口子凿大,至少也要挖出个足够伸进手臂斩向红毛粽子脖颈的缺口。
这时,千年老尸猛得张开双眼,一对绿幽幽的招子顺着洞口盯向上方众人,它嘴里发出哧哧的怪叫。
胖子脸色大变道:“这厮快要诈尸了!再不砍掉它的脖子咱们都得跑路!”
他死马当作活马医,抄起黑驴蹄子一个瞄准,从凿开的缝隙里砸向红毛粽子的嘴里,红毛粽子嘶吼的声响当场有所减缓,众人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就看到黑驴蹄子被它一口咬断,剩下半截滑落到棺材底。
这时,守在棺材上方的7号一个跃起,她大喝一声“闪开!”抬起手中的匕首,利用全身力量,朝黄金制成的棺材盖凿开的口子上刺去。
7号这一击实在太及时了,她利用自身的重力和向下飞扑的惯性,一下子在棺材板上撕开个足够大的口子,说时迟那时快,剑鞘操起刀子便往红毛粽子的脖颈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