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速!再加速!”马文的坐骑粗重的喘息着,他却没有第二匹可以换乘的坐骑。因为多余的战马都被当做拉车的驽马套上了枷锁,拉起了清空货物之后整理出来的篷车。
就在三个小时之前,安布罗斯再次感受到了狼群的气息,和追猎他们的那一群气息一致。在随后升起的丛林哨中,牧怀绪甚至已经能模糊的看见狼群的踪迹了。
狼祸,近在咫尺!
所有货物全部被抛弃,篷车改造成载人的马车。还好安德烈男爵竟然在篷车的夹层中藏有好几袋宝石,才让牧怀绪下令抛弃那些香料和绸缎的时候,没有显得那么心痛。
“有嘶吼声!”安布罗斯的耳朵竖了起来,因为狼群的追赶他们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此刻又到了黄昏,正是人困马乏的时候,这冬狼的嘶吼声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该死!怎么会追的这么快?这迷离雀的粪便没有作用吗?”牧怀绪望着燃烧在队伍最前方的朦胧烟气,眉头拧成了川字。
“报告方位!”“那边,距离很近了。”
“小尾巴!去看看!”牧怀绪吹了一个口哨,左手亮起微微的幽光,地面的土堆翻滚起来,徘徊了一圈之后朝着安布罗斯手指的方向飞快前进。
“我们继续走,不要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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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之后,小尾巴钻开了土层停在牧怀绪手边。他轻轻抚摸了两下小尾巴的大红花,惹来两声“咿咿呀呀”的可爱叫声。
“解决了?”依靠着生命树枝的功效,牧怀绪能够与小尾巴进行一些相当复杂的交流。
小尾巴咿咿呀呀的又叫了起来,牧怀绪倾听了片刻脸色骤变。
“什么!?快放出来!”看着牧怀绪一脸的震惊众人都弄不清状况。
小尾巴逐渐向上升起,地面的坑洞开始扩张,一颗脑袋露了出来——
马头。
小尾巴粗壮的身躯缠绕着一具马尸,并在地下穿行了这么远将它带了回来,当马尸完全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中时,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马匹的异常——
马肚子太大了!
将马尸翻过来,一条明显的伤口将马腹剖开,马肚子上甚至能看出里面有起伏的痕迹,看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
“打开它!”
布莱恩伸出大手将伤口往两边狠狠的撕开,没有流出任何内脏,马腹被人掏空了!
一缕染血的头发露了出来。紧跟着是一个佣兵打扮的中年男子被刨了出来,恍若死尸一般。
“这……”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起来。
“还有救吗?”
安布罗斯摸了摸他的脖子:“有气息!说不定有救!”
在喂食了一滴月之华的稀释液之后,那名佣兵微弱的气息突然变得急促起来,他的面色潮红,突然猛的睁开了眼睛。
他痛苦的大叫起来:“啊啊!快走!快走!”声音的急促把积存在口中的血块吐了出来,看起来凄惨异常。
“冷静!你的身份!你到底遇到了什么?”
“狼!狼啊!好多!好多!”他口齿不清的叫喊着,口中溢出的血液变得异常的多起来。
“月之华!再拿一点来!快!他好像不行了!”
“不要去,不要去,狼啊!没救的!”佣兵紧紧抓住牧怀绪的手,染血的头发糊在脸上看起来异常的狰狞。
“我们不会…”牧怀绪的话哽在了喉咙里。递到嘴边的月之华停了下里。
那名佣兵口中的鲜血如同井喷一般涌了出来,双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大哥,他死了。”
牧怀绪轻轻松开佣兵的手。
“头目们都过来,开个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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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图被摊开,牧怀绪指着地图上位于低语平原入口的一点说道:“我们在这里,而这个人是在西北方被发现的,从他的伤口来看。是冬狼。”
“我们进入了一个误区。”他的声音低沉,让本就凝重的气氛变得更加压抑。
“误区?”马文疑惑道。
“我知道了……北方根本不是没有冬狼……这里是……”莎伦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惊恐表情。
“没错。我这一路上我都在疑惑,低语平原上那些可怕的冬狼族群都去了哪里。现在我明白了。”
“这里之所以没有冬狼,是因为这里在包围圈之内!冬狼们在狩猎某个大型的集群,如果我没猜错…”牧怀绪露出了一抹苦笑,“我们一头撞进了冬狼的餐盘里。这里是……他们的狩猎场。”
马文皱着眉头说:“这不可能!这些畜生怎么会这么聪明?”
“由兽王领导的兽潮甚至会运用到声东击西,佯攻,斩首等等战术,如此简单的包围,真的没有任何难度。”安布罗斯沉声到。
牧怀绪沉默了一下。
“靠着小目标趁乱逃走已经行不通了。”
“加速!那个佣兵胸前有佣兵团的徽记,而且没人敢独身穿越这里。”他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众人的心神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找到那个佣兵所属的佣兵团,只有通力合作才有活命的机会!我们继续向克松加突围!”
“明白了。”“遵命,主人。”“去准备武器装备吧。”“是。”
布莱恩带头离开了篝火旁,牧怀绪拉住了安布罗斯。
“安布罗斯,我需要你帮我去一件事。”
“什么?”
他附上狼人的耳朵,细细的耳语了起来。
“那东西!?”安布罗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那是我们能否逃出去的关键。”牧怀绪轻轻的拥抱了一下安布罗斯,“很抱歉把这些重大的责任交给你,明明你才是弟弟来着。”
“啊…没关系,”狼人也轻轻拥抱了一下牧怀绪,“谁叫我傻呢。”
“臭小子。”牧怀绪擂了他一拳,又重新为他整理了一下衣衫,“别受伤。”
“嗯,我会的。”望着安布罗斯向后退去,牧怀绪仔细研究起地图来。
“喂,大哥…”
“嗯?”牧怀绪抬起头来看着去而复返的弟弟,“怎么了?”
“有的时候我真害怕你是在骗我。”狼人的脸上带着一丝心悸,“毕竟你骗起人来……”
“安布罗斯。”牧怀绪认真的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些难以置信的神情,“你怎么会这么想?”他的头别到一边,有些落寞的说:“我知道我的手段很肮脏…但我从未欺骗过我所珍视的人!我…只是不想再失去那些重要的人了。”他凝视着狼人少年的眼眸,竟然有一些水光浮现,“我相信你知道那感觉…那真的很糟糕。”
安布罗斯冲过来打断了牧怀绪接下来的话,他用力的拥抱了一下他,“对不起,哥哥,我不该误会你……你不会再体验那种感受了。”狼人的茸毛蹭了蹭牧怀绪,让他觉得很舒服,“我也不会。”
牧怀绪突然觉得好累,仿佛把力气都耗尽了一般,他感受着这并不宽厚的胸膛,不知该说些什么,良久,他憋出了一句:“快去吧。”
狼人少年松开了他,郑重的回了一句:“保重。”
安布罗斯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之中。
牧怀绪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