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刚刚泛起了鱼肚白,沁园里就已经忙活开来,祭祀的各种用品依次被抬上了马车。
今天欧阳清特意穿上一件白色纱裙,腰间用水蓝丝软烟罗系成一个淡雅的蝴蝶结,
墨色的秀发上轻轻挽起斜插着一支薇灵簪。肌肤晶莹如玉,未施粉黛,却更加衬出了她那倾城之姿。
一切准备妥当后,欧阳清便前去沈氏的梅香园请示,禀明了今日前去给生母祭祀。
因为沈氏现在是当家主母的身份,所以府上的大事小情,都需要向她报告。
沈氏听了并未做过多的阻拦,反而热情的招呼她,还派了四名家丁保护,又嘱咐了一些祭祀的事项。
随后欧阳清带着赵妈、茗香,还有两名二等丫鬟,四名三等丫鬟,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而沈氏这边看着欧阳清远走的车马,嘴角却泛起了冷笑。
“欧阳清,今天你能顺利的出去,就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命大的回来。哼,想阻碍我女儿的前程,还想反抗我,我倒要看看,你个小丫头怎么能斗得过我。”
因为墓地在西郊,穿过半个京城还要再走一个时辰,欧阳清靠在温软的棉枕上,优雅的吃着赵妈准备的茶点。听着窗外小贩的叫卖声,
她轻挑帘子,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热闹的街市,不禁回想起自己前世的遭遇,
如今,自己却依然能看到这美好的世界,她如何能不感恩。老天爷有意帮助自己,那她也不会辜负了。
正想着,就听到茗香禀告自己已经到了。
停稳了车马,小厮放下脚踏,随后茗香小心的搀扶着小姐走下马车。
望着已经杂草丛生的墓碑,欧阳清渐渐模糊的双眼。快步上前,伏在墓碑上失声痛哭。
赵妈和茗香看到这一幕,不禁也轻拭着泪水。
待欧阳清缓好情绪,丫鬟们也已经把用品都摆放整齐。欧阳清缓步向前,接过丫鬟点燃的清香,
深深的跪在蒲团上:“娘,女儿来了,女儿愧对娘亲的养育之恩,之前竟然认贼做母,
被坏人蒙蔽了双眼,忘记了母亲的血海深仇。从今日起,女儿决不会再让母亲失望了。”
叩拜完毕后,欧阳清玉莲轻移,走到一边的石桌旁坐下,摆好了她带来的琴。轻拂着琴弦,缓缓拨动。
伴随着古琴,婉转又有些哀愁的歌声缓缓流出。琴声和歌声相交相缠,倾泻飘洒,感染着周围所有人。仿佛置身幻境之中。
“玉书兄,不知此处何人在弹琴,这琴声竟然如此哀婉凄凉,沁入人心。让人听着都不由得心生悲凉。”
说话之人乃是大理寺少卿董远之子董明轩。而他对着说话之人,正是前世欧阳清与欧阳莹同时喜欢上的那个男人,柳玉书。
“我也不清楚,好像就在前面不远处,明轩,你我前去看看吧。”说罢,二人起身带着书童就朝欧阳清的方向走去。
而欧阳清还浑然不知,马上,就要遇到故人了。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的结束,众人的思绪也被拉了回来,众仆人丫鬟都吃惊于大小姐的琴艺,
府上不是说大小姐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吗?可是依今日大家所见,哪有一点草包的影子,
恰恰相反,大小姐简直是无人能及的才女。单凭刚才的琴艺,大小姐就可以打败全京城所有官宦家的千金小姐了。
大家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听到有人鼓掌:“这琴声简直是让我魂牵梦绕,入我骨髓,没想到,弹琴之人更是位绝世美人。
更是相得益彰,如此美景,能让我遇到,真乃三生有幸也。”众家仆听的一愣,以为是谁家登徒浪子,就要抄起家伙保护小姐。
眼看对方误会了,柳玉书赶紧出来澄清:“这位小姐,我们并无恶意,只是刚才在远处听到小姐的琴声,
不禁被吸引了过来,这位是明轩兄,他平时就是这样的性格,比较随性,但是并无轻薄之意,还请小姐原谅。”
欧阳清定眼一看,竟然是他!没想到,重生之后竟然这么快就遇到了曾经熟悉的人。
虽然前世的欧阳清爱慕过他,可毕竟现在她已经是经历过一世的人,早已没有了当年懵懂的少女之心。
前世的柳玉书,宴会之上被欧阳莹的才情所动,最后终得美人归。
但是,欧阳莹本是刁蛮之人,入府之后依仗当家主母的权利,便不再伪装自己,肆意的行使权力发威风。
让柳玉书难以忍受,染上酗酒,最终英年早逝。
想到这里,欧阳清也同情他的际遇,不知今世,他会有什么样的命运。
欧阳清缓缓起身,恰到好处的微笑呈现于脸上,道“二位公子严重了,今日乃家母忌日,前来拜祭,
情动之余不禁抚琴吊念,不想却惊扰了两位,还请见谅。”说罢,盈盈福身。
二人仔细打量着欧阳清,绣幕芙蓉一笑开,斜偎宝鸭衬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未施粉黛的脸庞更显得肤胜如雪。
二人不禁看得痴呆。欧阳清把二人的神情看在眼中,也觉男女有别,不易相处过久,便向二人道别。
转身向马车走去。柳玉书一看佳人远去,脸上难掩失望之色。董明轩追上去问道:“不知姑娘姓甚名谁,是哪个府上的千金?”
欧阳清并未回答,旁边的茗香却一脸的不耐:“我家小姐是当朝宰相欧阳幕府上的大小姐。”
说罢,便不再理睬二人,缓缓的驾车离去了。
董明轩转身看到柳玉书落寞的神情,顿时调侃道:“没想到,一向视美色如无物的玉书兄,终于开窍了。
看来,府上的镇远候和夫人,都要好好谢谢那位小姐了,哈哈。”
柳玉书被他一说,顿时面红如血,不过试问这等才貌双冠的女子,有谁会不动心呢?
话说这边欧阳清的车马正在回家的途中,在树林里穿行了大概半个时辰,马车突然停下,欧阳清险些摔倒,幸好被丫鬟扶住。
茗香气愤的挑开车帘问道:“车夫是怎么回事,差点摔倒大小姐,如果大小姐有什么事儿,你们担待的起嘛!”
话音刚落,就听外面的仆人颤抖的说:“禀告大小姐,前方,好,好像有山贼。已经挡住了咱们的去路。”
车内的众丫鬟一听,顿时手足无措的慌了神,都是深闺大院中的丫鬟小姐,谁能想到会碰到这种事。
欧阳清虽然也有些担心,不过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虽说这条路是在西郊,可毕竟不是什么荒山野岭,而且还是在天子脚下,
又经常路过往来经商的马队,怎么可能出现山贼呢,看来,这事有蹊跷。
欧阳清叫过茗香来,附耳交代了几句,随后茗香出了马车,对前面的山贼喊道:“你们是哪里来的山贼,
知道我们是哪个府上的吗就敢拦截我们,难道不想要命了吗?”“爷管你是哪个府上的,今天你们遇到老子,这条道,就是你们的黄泉路!”
众人一听,吓得胆战心惊。“你们拦截我们,无非也就是图财,我们留下全部金银,你们放我们走。”
“呵,今天,大爷钱也要,命,也要留下。”欧阳清在车内一听,彻底明白了他们的意图,他们一定是受人指使,
在这皇城脚下,而且随时会有车队前来,他们依然要赶尽杀绝,如果说他们只是劫道的山贼,恐怕没人会信。
丫鬟轻挑轿帘,欧阳清缓缓走出车厢,站立于前。
茗香一看小姐出来了,立刻惊怕的说道:“小姐快进去,危险,茗香在外和他们拼了,也要保护小姐周全,
如果遇到好的时机,小姐一定要赶紧逃跑。”欧阳清听到这些话,心里顿时一暖,
这丫头,前世就是如此,无论遇到什么危难,她总是冲到第一个来保护自己。这一世,换自己来保护她吧。
欧阳清握起茗香的手,示意她不要怕,然后面无惧色的看向山贼,清冷的说道:“这么说,你们今天的目的,就是要我的命了,是吗?”
众山贼一看,今天的目标竟然是如此俏丽的姑娘,皓齿星眸、皓如凝脂、婀娜小蛮,众人顿时看得惊呆。
为首的贼头更是双眼放光:“今天大爷可真是走运了,没想到会是这么标致的小女子,老子可真是有艳福了,
暂且留下你的性命,带回去伺候大爷,其他人,全都处死。”
茗香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你是什么混账东西,竟敢如此轻薄我家小姐,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打我家小姐的主意。”
欧阳清面色如常,看向贼头:“看来,你的雇主是执意让你对我们赶尽杀绝了是吧?”
贼头一听,得意的笑道:“当然,我们千手门接下的单子,从来没有失手的时候,而且就凭你家这几个小家仆,还。。”
贼头越说越觉得不对劲,糟了,竟然被这臭丫头给下套了,把实话说了出来。
“哼,你知道了又如何,反正今日,你也难逃升天。兄弟们,这小娘子留下,其余的,全部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