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刚刚泛起了鱼肚白,欧阳清便起身下了床。一夜都在想着今天的计划,也没怎么太睡着。
看看窗外,时间还尚有点早,便在屋子里自己做起了运动。伸伸腰,踢踢腿,也是为日后习武先做些准备。
没一会,就听到院子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丫鬟们也都陆续起来开始忙碌了。
这时,门外传来了茗香的敲门声,茗香如往常一样,叫小姐起床,然后伺候她洗漱。
但是今天,她一进屋就看到小姐已经起了,而且还在压腰呢。
茗香吓了一跳,着急的问道:“小姐,你,你这是在干吗?你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欧阳清看到茗香那着急的神情,心中一暖,调笑道:“你家小姐身体好的很呢,放心吧,我运动一下身体,
免得整日都被窝在后院之中,身子都僵硬了,吩咐下去,今日咱们出府一趟,让丫鬟们准备一下。”
茗香一听,能出府玩了,自然开心的不行,赶紧吩咐大家。
门外,赵妈带着绿意和红柳端着早饭走了进来,因为近日看到小姐都没有什么胃口,
所以赵妈特意让小厨房做了些碧粳粥、糖蒸酥酪、桂花糖蒸栗粉糕一些清淡的东西,生怕小姐饿坏了自己。
欧阳清无奈,为了让赵妈放心,只得勉强的用了些。
吃过早饭,欧阳清回到内室,换了身淡白色云萝裙,清新淡雅却又多了几分出尘气质。
宽大裙幅逶迤身后,优雅华贵。墨玉般的青丝,让茗香简单地绾个飞仙髻,
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清淡。
穿着妥当后,便前往宁寿堂去给老夫人请安。
一进屋子,便看到丫鬟们正在为老夫人佩戴首饰,欧阳清走上前来,拿起金累丝嵌宝牡丹鬓钗为老夫人插上,
然后仔细端详着,半晌说道;“祖母真是一点也不减当年京城第一美女的称号,
现在看着,依然是那么俏丽非凡。”一句话,逗得一屋子人哈哈大笑。
老夫人低嗔道:“这泼猴,整个相府,就你这丫头最能拿我这老婆子开心,祖母老啦,是不能跟你们比了。”
虽是嗔怒,眼底里却是一片慈爱难以掩盖。
欧阳清娇笑道:“祖母才不老呢,祖母是整个相府的大家长,我们这些孙儿,
还都仰仗着祖母呢,遇到什么开心的,不开心的事情,都愿意和祖母说。”
边说着,边搀扶着老夫人来到竹榻上坐好。
老夫人拉过欧阳清坐到自己身边,说道:“惯知道你这丫头最是嘴甜孝顺的,
没事就来陪我这老婆子,哪像你那些妹妹,一个个都是喂不熟的。”
欧阳清哪能不知,这个宰相府,表面上看风平浪静,可是后院的争斗,却是永无止息的。
三妹妹、四妹妹虽然年纪尚小,可是,因为从小受到方姨娘和马姨娘的思想灌输,
早就对深宅大院内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清楚的分辨。
表面上洋溢着天真的笑容,实则内心,随时都在等着看热闹和挑事端。
而欧阳莹,就更不用说了,自以为是、骄纵蛮横,心思虽然够歹毒,可是心机却不够深。
“哎,你爹现在仕途还算畅顺,唯一让我忧心的,就是这么多年来,相府都一直没有男丁,
将来你爹百年,谁来继承咱们的家业,让我这老婆子将来去了下面,也没有脸面见你祖父啊。”
说着,老夫人便感伤了起来。
欧阳清听着这些,心下想着,或许,这就是天意,因果报应。
早些年,沈氏和方姨娘都曾怀上过一个男丁,那时候,全府上下都开心的不行,
可谁知,二人的孩子却也都意外的小产了。从那后,相府就再也没出过喜事。
欧阳清安慰道:“祖母莫要太过劳心,伤了身体,爹爹现在正值壮年,再想添丁很容易,
这些年再无所出,或许是几位姨娘的问题,也许当年的小产,让两位姨娘的身子都受了损害,不能再孕了。
而马姨娘向来身子就不好,生了四妹妹之后,一直也在喝汤药调理身子。
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也许,是时候再为爹爹纳几房妾室了。也好为我再添个弟弟。”
老夫人听完欧阳清的话,心思也有点活泛了,看着欧阳清的眼神也更加满意了,
这丫头,总是能把话说到自己的心坎里,而且很识大体。
欧阳清看着老夫人的神情,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作用了,便不再多做铺垫,
心里想着,沈氏现在无所事事,总是想着如何挑战自己,还不如给她找些事儿做,
让她的生活过得充实一点,呵呵,欧阳清深沉的目光扫过老夫人,淡淡说道:“祖母,
清儿也想尽自己的一份孝心,清儿打算今日去慈云寺,为父亲和祖母祈福。
祝父亲早日如愿得男丁,也祝祖母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老夫人听了,心下高兴的不行,搂过欧阳清说道:“真是好孩子,祖母知道你是最有孝心的,
好,去吧,早去早回。”欧阳清欠身道了安,便带着丫鬟返回到自己的沁园。
茗香已经将随身携带的东西和一些吃食都装上了马车,欧阳清吩咐一声,
便带着茗香、迎夏、冬青还有几名家仆,一行人出发前往慈云寺。
今天欧阳清心情很好,一路上听着茗香不停的讲笑话,大家玩闹得倒也不亦乐乎。
过了一个时辰的功夫,马车缓缓停下,便听到车夫禀告,已经到了。
丫鬟们打起帘子,冬青率先跳了下来,随后搬来脚踏,便小心的搀扶着欧阳清走了下来。
欧阳清款步姗姗的走向前,看着眼前的寺宇,感慨万千。
不久之前,自己已经是被人害死的鬼了,而转眼间,却又得到这个重生的机会。
一切的一切,让欧阳清更加敬畏神明,是他们给了自己这次机会。没有钟声的寺庙不是寺庙,没有钟声的安静不是安静。
在一片濛濛的轻雾之中,耳畔传来铁杵一下一下,撞击铸满篆文的大钟。
钟声如雨,一片一片,在屋顶,树梢间,竹丛里,散去,荡开,远逝。时间与空间,
一点一点消散,古朴的静,庄严的静,四大皆空的静。钟声在时光缓缓铺开的宣纸上,启示前世、今生和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