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顾桑再次来到小千居住的客栈拜访，可是客栈的伙计却说他要见的人今天一大早就结算了客房钱，收拾好包袱走人了。
顾桑沿着青梅镇的街道，缓缓而步。
不知不觉，他走到青梅镇外的一户农家前，农户家前的篱笆上，有绿色的滕叶在攀沿，上面挂着一串串晶莹剔透的葡萄。
顾桑难得的关了半天的医馆，来到埋葬爷爷的坟墓前。
他跪下，重重的磕下了个头。
他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对多年后相遇小千的感情，唯有在这里，来表达了却爷爷的心愿。
……
古道悠长，远处的村落炊烟寥寥。
鸟儿归巢，远方的母亲在自家的门前呼唤贪玩的孩子回家吃饭，声音响亮而悠长。
小千和灏并肩前行。
小千不确定接下来去哪里，也不知道哪里可以去，以前青梅镇的医馆是他的家，但是现在选择了离开医馆，所以他真正没有了可以去得地方。
以前无论炎离怎么折腾他，他总是想着，自己还有家，并不算活得很差劲，死了也不算狼狈，可是现在……
一路上能够遇到很多的十字路口，小千总是随意选择，但是每一次选择的路都是与青梅镇相反的方向。
小千选择路，灏跟随。
灏说：“你这样，是保护桑儿他们吗？”
小千未知可否，他说：“你常常去看老顾他们吗？”
灏回答道：“嗯，有空的时候常常去看。”
小千闻言，很心满意足。
小千走得累，走到路边，一屁股坐下，他脱开鞋袜，抖落了些跑进去的沙土，“我们现在去哪里呢？”
他不能朝西边走，那是青梅镇的方向，挨着青梅镇的西边，那是禺顼，也不想朝北走，那是伏华，终年严寒，冷得让人感觉到无趣，只剩下昊水。
灏朝南边看去，眼光若有所思，“去昊水吧。”
小千听到灏的建议，笑嘻嘻的从地上站起来。
他觉得自己真得是个奇怪的物种，明明心中有了选择，却要灏来做最后的选择，他明知道灏的答案和自己不一样，自己会感到不快，但是任何选择都有好的另一方面，万一灏选择了和自己所想得一样呢？
事实如此，灏和小千做了同一个选择。
……
“我走得累。小千抱怨道。
灏笑着，此刻已经走到昊水和禺顼的交接处，他唤来小若，小若停在他们的面前，灏手指汇聚一小团柔润的光泽，轻点小若的头。
小若在柔光中，逐渐变成一只高大的鸟，不，准确来说，是一只类似于鸟的飞兽。
它目光炯炯的看着小若，眼神日有所思。
小千躲过小若的视线，笑着道：“还真想不到，这个小若竟然是你的坐骑，看这一身的洁白羽毛，机灵可爱的小脑袋，比炎离那只愚蠢的酸禺好看多了，真得是太好玩了。”
小千竭尽所能的拍着小若的马屁。
小若听小千的话，几声沾沾自喜的朝天空鸣叫了几声。
声音清脆悦耳。
……
小若带着小千和灏朝未知的昊水飞去。
小千问：“你有钱吗？’
灏坐在小千的后面，微微一笑点了下头。
小千满脸带笑，他盘算好了以后的生活。
……
昊水，地处南边，以堂廷之山作为与外界的相隔之处。
昊水和其他三个国比起来，所拥有的面积很小，所居住的种族被视为南蛮。
南蛮之地，礼仪粗俗。
他们不想出去，外面的人也不想染指这里。
他们过着小安小富的生活。
小千本以为自己一副外乡人的打扮会引来这里人的注意，但是事实上他多虑了，他和灏随意走在长街上，却没有引来任何人的注意。
不是他们没有看见，是他们懒得仔细观察。
街面上，身着异族衣服的女子，一身叮叮当当的从小千的身旁跑过，后面跟着牛大粗三的汉子在后面跟着跑。
女子笑容玲珑，男子孔武有力。
小千微微一侧脸，不忍再看，灏一脸淡然，见怪不怪。
“真得是民风淳朴。”小千说道。
灏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过多说话。
……
不久，新的医馆在昊水开业。
医馆背靠着一片荒芜的山地，前面是一条条长街，长街的人很少，只有集市的时候才稍微见得到热闹的景象，大多的时候人们都聚集在不远处的山里的山寨里。
角楼在山林间若隐若现。
流水环绕寨子而行。
小千觉得这里的景色比青梅镇要好多些，但是生意却不见得有青梅镇好，可以说是门庭冷却。
因为居住在昊水的人，大概是毒虫毒雾较多，他们自己会有自己的方法祛除疾病，偶尔遇到难缠的病，也大多是请巫师进行驱除。
小千不介意生意的冷淡，总之灏有足够的钱来让自己得到温饱。
他乐得清闲，在医馆的后面那块空地上开垦土地，栽上药材，每日在那里带着草帽劳作。
灏有时会帮小千翻地，打理药草，有时候也会在小院里研药。更多的时候，他会不时从山寨里某个人的手中为小千带来山寨那些古老的医书。
一切都仿佛回到了在青梅镇的日子。
如果小千运气足够好，会有请不起巫师的贫穷人家来看病，小千医治好，收不到足够的诊金，但是会收到贫穷人家在山里捉来的野鸡和鱼。
这个时候，只需要将野味扔给灏，灏就会从厨房里端出来的做好的野味。
鲜嫩的鱼肉，有韧劲的鸡肉。
小千狼吞虎咽，觉得灏做得比锦儿还好吃。
这样的生活琐碎平凡，小千却觉得很知足，虽然每天只有一个灏能够与自己说上足够的话，但是他很知足。
他和灏，灏和他。
谁也没有提谁的事情，都好像在尽力平复着过往，来获得眼下平凡的生活。
小千的要求就是这么少。
他不用去关心炎离什么时候凶神恶煞的来，也不用担心没有足够的钱以供生存，也不用担心那些牵扯不断的事情……
昊水虽然白日炎热，但是夜晚，却很凉透。
小千洗了一把脸，从后院走到前厅，灏正在认真研药，小千看着灏认真的样子，他喊了声：“灏。”
灏抬起头，看着小千问道：“什么事情？”
“呃……没有什么事情，就是随便喊喊。”
月色清冽。
水洼里的青蛙呱呱而叫一跃，跳到另一朵荷叶上，荡漾起波水澜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