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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想起为人时的父亲的病亡,我长时间大声地悲号:“啊!”。真冥天子是不需要呼吸的,所以这声悲号久久地在窄逼空间里震荡,而外界却全然不知。

“啵”的一声轻响,禁闭我的空间开始出现裂纹,裂纹如薄冰的将碎,一丝一丝地不断枝杈蔓延,就像在薄冰上长出了一支晶莹的树。裂纹最终布满空间之壁,原本透明无形的空间之壁变得白朦朦、泛着荧光的一层,我已经看不见外部的宇翰,而从里面看起来,就像一缕一缕银光的蚕丝,环绕包围束缚着我。我惊讶不已,眼珠慌乱四顾,不知所措,我的嘴部仍僵持成大张的口型,但已不敢发出些许声响,意识之体也发僵而不敢稍有动作。不知僵持了多久,我死马当做活马医、舍得一身寡敢把皇帝拉下马,提心吊胆地伸出一指试着轻轻碰触空间之壁,软软的柔柔的凉凉的,就像在触摸一条无鳞的蛇。我缩回手指,心里一阵发寒,连头皮都是一阵发麻,紧接着就是意识之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仿佛是我的寒颤引发的波动,又是“啵”的一声轻响,但对我却是惊天动地的一震,我的心都仿佛也爆炸了似的。我正惊慌,那只蚕蛹悄然坍塌,分解成无数的细孢,瞬间闪烁一下,便消失于无形,融进虚空。我的意识之体顿时受到一股巨大原力的推动,只一瞬,我又出现在13479号主孢群,即银河系,第2652亿号次孢群,即太阳系处。

这次我感悟清楚了,瞬移得以实现,是因为那种宇翰中特定的螺旋形运动轨迹线被压缩至极致,而我则是穿行在正圆心的缘故,就像把一个无限长的弹簧压缩成一只细细薄薄的铁环,于是在圆心的我,想要从这面到那面,需要移动的距离几近于零;于是瞬移实现了,因为我本就在那个点上,就像只是转个身而已,而不是遵着无穷无尽的螺旋线一圈又一圈地飞驰;即使是飞驰,但因为螺旋线的无穷无尽,所以便有了“光年”这一让人们无法想象的距离单位(太阳距银河系的中心约2.6万光年,离太阳最近的比邻星——红矮星距太阳约4.2光年,地球距太阳约17光年。银河系直径大约在23~15万光年,其物质总重量是太阳质量的约1400亿倍;太阳的直径大约是1392000公里,是地球直径的约109倍,体积是地球体积的约130万倍,质量是地球质量的约33万倍;至于宇宙大约的边际则是随人类物理学的进步,随科学技术的进步,正在探索中)。

“虫洞,肯定是虫洞!”我心中惊喜地想。

我的意识之海显现一排文字:

——不是虫洞,是源点,只能从高维度直抵低维度,且是在源的源聚力作用下方可。如果想从低维度直抵高维度,那就需要我们伟大光荣正确的宇主烧包膨胀、颠三倒四、混淆黑白、颠倒黑白、胡作非为方可。

我哑然失笑。这宇翰之文也太搞笑了一点吧,真真是黑白颠倒方为妙!哈哈哈,哈哈哈……

——有甚好笑之处乎?

“没有没有,哈哈哈哈,我只是笑其他语种能否有如此丰富多彩、丰富精彩、丰富妙绝、丰富绝伦的四字成语来形容伟大光荣正确的宇主大人。哈哈哈哈。”

——和其他真冥天子的交流,是稍稍需要句斟字酌。比如:和今世之耶尼,需用象形文字;和约翰需用阴嗝戾犀;和玛卡需用死叛戾犀;等等。甭提有多麻烦呢。方块字,好!不光地球人都知道,我们宇翰人也都知道呢。

从文字表达看,我觉得此子很有些不男不女娘娘腔。

——娘娘腔!娘娘腔!嗯~(扭捏作态声),从没哪个真冥天子像你这样夸过我呢,不带这么夸奖我的,唔嗯,我爱死你了,吻你吻你吻你,吻你一千遍一万年。好了,我得告辞了,掰了。

我感觉脸上被狠狠噘了无数下,我慌不择路躲闪,却始终躲避不了。我干脆无语伫立,任其把爱情的口水涂满我的脸。也让我顿时想起那段“一万年”的著名桥段,实在忍不住了,我哇哇大吐特吐起来。

就在我吐得昏天黑地之时,其他六个真冥天子出现在我的周围。

“哈,这小子怎么这么有艳福,这又是和谁苟且了一番?”玛卡如同自己也兴奋过一番似的,手舞足蹈转着圈地舞起,还兴奋地乱嚷。

“是真的吗?”二世诺杰最识短见少,也或许他成为真冥天子后从没碰到过艳福,眼睛鼓得老大老大,羡慕地问。

我被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时无语,但呕吐却因注意力的转移而止住。

其他几个真冥天子,则用疑惑的眼光观察着我。

我傻傻笑了一下。就是这傻傻一笑,让他们都确定我又艳福了一次。我冤枉呀!比窦娥还冤呀!我心中大喊。还埋怨自己用错了表情。

“窦娥?是谁?又一个林妹妹吗?就是刚刚和你一起搞运动的人?”宇翰的质问,劈头盖脸地砸向我,还顺带把一些飞沫汁液喷溅我一脸。

我又闻到洋葱加瘴气味,忙避开。

“不是。”一边的甲巴解释说,“我只知道一点点,我把知道的告诉你们。”甲巴开始讲起窦娥的故事:

——话说公元xyz年……

“公园?公园和时间年什么关系?”汉森疑惑问。

“公元,不是公园。”甲巴不满说。

“我听你的发音,还都是公园呀。”汉森说。

我暗忖:看来,方块字文也有不妥之处,太多意会,言传则解释之时是多了些麻烦。我只好解释道:“一个是专用于指时间的公元,一个是指用于休闲玩耍的公园。‘元’‘园’两字不同。”

“时间公园?玩耍公园?不懂不懂,算了还是听故事。”汉森摆手,说。在浩渺无聊的虚空中,真冥天子常常借各种今古传奇来打发时日。

甲巴继续开始故事的讲述:

——话说公元xyz年,元朝初期。一个叫窦天章的男人,丧偶独居,无钱生活和科举,又欠了邻居蔡婆婆的钱,便依了蔡婆婆的主意,把自己的女儿端云送至蔡婆婆家当童养媳,自己赴京都赶考,争取功名。蔡婆婆举家搬迁,改端云名为窦娥。窦娥嫁与蔡婆婆之子仅两年不到,蔡婆婆之子亡故,婆媳两寡妇相依为命。所谓“寡妇门前是非多”,婆媳俩先是遭到以行医为名的江湖骗子賽卢医的算计,妄图欠债不还,还想杀了蔡婆婆。不曾想,賽卢医行凶之时,被张驴儿这对二流子父子撞上。张驴儿父子,贪图蔡婆婆的家产钱财,妄图两光棍霸占两寡妇。窦娥坚决不允。张驴儿就打算先逼賽卢医药死蔡婆婆,再逼窦娥从了自己。又不曾想,蔡婆婆没喝含毒的羊肚儿汤,张驴儿之父却贪吃喝下,顿时命丧。张驴儿偷鸡不成反失米,怕事情败露,诬告窦娥毒死父亲,状告至官府。官府老爷是个认钱不认人的主,胡乱判了,报上面准刑。而上面之官,恰好就是考取了功名的窦天章。于是乎,一番周折,窦娥冤屈获解。于是乎,皆大欢喜。

听完,玛卡问:“这有何冤?”

“还不冤?幼年失父母,正红颜偏又失夫婿,还被人诬告,还差点丢命,够冤了!”甲巴说。

“我也没觉得比其他世事冤枉多少。”汉森也加入争论。

“冤枉是有,但不至于成为千古奇冤,还流芳百世吧。”诺杰说。

……

我没理会他们的争论,陷入自己的思考中。奇了怪了,文中不是寡妇就是光棍;男的都没钱,寡妇却像有用不完的钱,一会儿借给这个,一会儿借给那个;男的都想骗蔡婆婆的钱,蔡婆婆偏偏又喜欢被骗似的;这个蔡婆婆的钱,又是哪儿来的……

我的思考被宇翰打断,他说:“你好像没在人世呆过似的。你所处年代,多少青春年少都攀附老态龙钟之人,老态龙钟死去,遗产便致富了那些只认钱的人。不是吗?”

我想起那几个著名的她、她、她和他、他、他,恍然大悟。我诗性大发:

甚荒唐,甚荒唐,红颜争嫁老年郎。

不为这,不为那,只为他是有钱狼。

我还想继续下去,一个珠光宝气、张扬跋扈、长得太不怎么样的女人,赫然站立于我的对面,泼妇骂街般和我计较起来:

偏这样,偏这样,我偏要嫁给老态龙钟的丑模样。

折磨他,折腾他,我只想让他更快再快尽早亡。

到那时,哈哈哈,我又可以重新再找有钱老废郎。

到那时,哈哈哈,我还可以暗度陈仓养鸳鸯。

他又死后,金满箱,银满箱,乖乖都进我肚囊。

我愿意,躲在宝马车里哭,总比那自行车后笑要强。

看你说,我下贱,我无耻,强于你空空两袖瞎白忙。

怎么样,怎么样,气死你咒死你,让你买不起棺材和木梁;

让你看不起病来满身痒;让你尽不了孝来愧疚长;

让你股票投资只跌不会涨;让你永远都是穷模样;

让你穷困潦倒似跳梁;让你让你让你,想不起了;

总之就是,让你穷兮兮就早早草草把命丧!

我哑口无言无言以对,目瞪口呆呆若木鸡。我心中虽然仍有不屑,但生出了许许多多的悲凉。

耶尼一直不动声色,只是暗暗地观察着我,见我生出悲观情绪,他的浓眉深深地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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