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虎子的指控,屋里的人包括东陵慕英也说不出话来,的确当时没有一个人相信他,即便是跟他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兄弟的师兄弟,即便是曾经相信他清白的宁之凡都在那一刻以为陆皓英便是真正的凶手,包括东陵慕英也是在陆皓英死前的最后一刻才醒觉自己犯了很严重的过错。
“我是凶手又如何?你们这里的每一个人何尝不是凶手?”虎子的话就像一把利刃狠狠的插进了每一个人的心里,他如果真的是凶手,杀了傅青海他们,但是东陵慕英他们又何尝不是把陆皓英逼上了绝路的凶手呢?只是东陵慕英接下说的一句话却又让众人错愕惊讶。
“你说的对!我们都是凶手,但是如果我告诉你皓英他是心甘情愿的呢?”
虎子也楞了,提及陆皓英,东陵慕英心里的伤口再次被掀开,只是这次她没有哭,反倒笑了,那笑容彷佛告诉虎子以及众人,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在这之前,我还是先说说我是如何发现你才是真正的凶手吧!你还认得这个吗?”她手上不知何时拿着一对剑穗。
虎子没有说话,只是他的脸色闪过了一丝迟疑,他也自然认得此物,东陵慕英把剑穗交到他手上,笑着说﹕“当日皇兄赐婚,你得知了以后便送了我跟皓英这一对剑穗作为贺礼,我还记得那天是腊月初二,你说这是你白天下山的时候买的,这的确是你买的,只是不是腊月初二买的,我让你看个东西。”说着,她又拿了另一串剑穗出来,看上去跟之前那一对剑穗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不一样。
“这三串剑穗都是在同一个摊子那里买来的,它特别的地方是上面系着的沉香木珠,巧合的是之前我下山去找阎大哥的时候,在街上碰见了一个摊贩子,他一眼就认出了我身上的剑穗是出自他家的,他告诉我因为这是他娘子亲手做的,我想自己爱人做的东西还是会认得的,而且他还告诉了我一些事情。”
东陵慕英把当日遇到了摊贩子以及他们的对话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她看着虎子的目光满是失望,转眼收回目光泛起一道笑容,道﹕“你买剑穗是在腊月初二,可是那摊贩子却说他为了照顾怀了身孕的妻子只会在每月两次的墟市才会出来摆摊子,他还说有客人来买走剑穗的那天下着大雨,据我所知这阵子只在冬月廿八和腊月初十那两天下过雨,这样便奇怪了,而且汪公公带着皇兄的赐婚圣旨来的那天是腊月初一,难道你有未卜先知的本领?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最大可能便是你早在山下遇到了汪公公,他认得你,要从他口中先得知这消息自然容易,我猜测得不错吧!”
虎子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只是笑了,反倒显得无言胜有言,东陵慕英又走到沉莞香身旁在她耳畔说了几句话,沉莞香点了点头便出去了,过了一会她手上拿着一碗东西回来交到东陵慕英手上,她把碗子递给虎子,朝他莞尔一笑,道﹕“听了这麽久,你大概也累了,要不先吃点东西歇一下吧!”
其他人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麽药,东陵慕英自信满满的笑容,虎子迟疑惶恐的目光,似乎只有他们二人知道这碗食物的秘密,东陵慕英搅拌着碗里的食物,轻轻一笑,道﹕“怎麽了?怕我下毒吗?放心,我不会。”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人听着不由得感到一丝凉意。
二人盯着对方,半晌,东陵慕英正要吃一口,冷不防虎子一手把碗打落,碗子应声落地顿时摔个破碎,他盯着东陵慕英,透着丝丝愤怒的气息,道﹕“真相很重要吗?值得你以命相赌?”
东陵慕英嗤声一笑,稍稍整理了被打湿的衣袖,笑道﹕“还记得昨晚我偶尔在厨房碰见你吗?我说突然想吃你平时常做的那道甜汤,你马上就给我去做了,可是我又说下午的时候我接触过砒霜,当时你并没有说什麽,只是当你把甜汤拿给我的时候我马上发现了不妥,这是让人肯定你是凶手的另一个原因。”
昨夜东陵慕英从群英阁离开回去房间的路上,经过厨房见到了虎子还在为宁之凡的寿宴忙着,心里顿时起了个念头,虽然心里还抱着一个希望,可是结果却让她彻底失望,她找上了卫承瑜他们商量了半夜决定演一场阎王殿审鬼,这也是她突然想到的主意。
“汤圆依旧是汤圆,可是里面的馅却不同了,这是为什麽?你是怕我接触过砒霜又吃了你用白萝卜做馅的汤圆会中毒吗?或许应该说你是怕我吃了泡过醋的白萝卜,因为砒霜其中一个忌讳就是醋,我得感谢莞香和阎大嫂,要不然我也不知道砒霜跟醋是不能混和一起服用,也不会知道醋能除去萝卜那种独特的味道,其实我也应该感谢你,至少你还念及我们之间的情谊,这还是你第二次对我手下留情,第一次是在师父举行丧仪的前一天晚上,要不然恐怕我已成了你掌下亡魂。”
众人听着都是一脸的错愕,他们不知道东陵慕英跟虎子之间发生了什麽事情,更不知道东陵慕英差点就出了事情,只是东陵慕英一脸淡然,全然不计较的模样,韦绍英他们几乎都不敢相信一向温和的虎子居然是如此的心狠手辣的一个人,只是还有更多的疑问让他们想不明白。
“慕英,既然他才是凶手,那麽当初皓英为什麽又要给他顶罪?还有他的目的是什麽?如果说他的目的是为了掌门之位,即便皓英死了,他也不可能继承,那麽他的目的到底何在呢?”
东陵慕英挑起嘴角一笑,道﹕“大师兄无须着急,我会一点点解释。不如我们先从苦儿说起,我曾经说过苦儿只是凶手的一颗棋子,这点我没说错,只是我猜错了一件事情,苦儿不是皓英的棋子,师父跟我说过苦儿曾经偷看其他弟子练功,后来被师父发现才让他去厨房帮忙,只是有一件事情你们都不会想到,他偷偷学习武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别人。”说着朝虎子看去,目光如此犀利,狠狠的打进他的心里,使他几乎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苦儿是个孤儿又是个哑巴,所以一直以来他不会主动接触旁人,因为他害怕遭白眼,他害怕受伤,在这里除了师父和师叔,就只有少数几个人是真正关爱他,当初虽然我们在苦儿的房间里发现了假令牌和砒霜,我想苦儿对这事是毫不知情,他只是被凶手利用了,因为他是个哑巴,因为他华山里的身份是如此的卑微,所以即便将来东窗事发,我们也不会马上怀疑到他身上。”
虎子一副无话可说的模样,从刚才的那一场戏到了现在的状况也不知道虎子戴了多少张面具,他说的话和所有的反应还有情绪也看不出是真是假,卫承敦一直看着不由得想起温玄瑾曾经说自己虽生在皇家却心思单纯,当时还不上心,今天回想起来似乎又被他说对了,他竟然真的藏得如此的深,只是他有件事情想要弄明白。
“慕英,还记得当日藏书阁失窃,随后又发现苦儿出了事情,在他身上找到了被偷走的掌门令牌,后来莞香说从他伤口上看去该是我们发现他前不久才死的,而且从伤口或是握刀的手势都是用右手从左到右划去造成,这便应该是自刎,而且那段时间虎子正跟我们一起用饭不是吗?”
看着有意为虎子开脱的卫承敦,温玄瑾在一旁看着还真是为他又急又气,他早就告诫过他对虎子要提防着点,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要替他说话,要不是郁锦商拉住他,恐怕温玄瑾早就冲上去把卫承敦的头给拧下来。
“你说三爷怎麽就这样冥顽不灵呢?慕英都说到这份上了,他怎麽还要替虎子说话呢?”
“温玄瑾,你也有朋友的吧?”郁锦商冷不防问了他这个问题,“如果有一天我们几个任何一人被当成是凶手了,不管是真的还是被冤枉,你会为我们想尽办法洗冤吗?”
“那还用说,自然是会的。”温玄瑾想都没想就马上给了答案,同时迎上郁锦商的笑容,他似乎明白了,也只是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三爷,你还曾记得我问过你是否吃过虎子做的甜汤,知不知道里面是什麽馅?”东陵慕英没有回答卫承敦的问题,反而直接问了另一个问题。
“自然记得,可是我也说了我不知道,你也没有说明白不是吗?”
“我说了,就在刚刚。”
卫承敦一楞,片刻后反应过来脸色顿时一变,“白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