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皓英出掌凌厉,招招进逼毫不退让,袁英南几次都处于下风,东陵慕英一边看着一边回想起跟那个黑衣人交手的情景,不论身法或是出掌的速度她敢肯定那个黑衣人绝不会是袁英南,至于陆皓英却跟那个黑衣人极为相像,可是她总觉得有哪裡不对。
二人越打越急,袁英南开始进退失据,这样让他也觉得意外,突然陆皓英招式一转,反手一掌直往袁英南胸口打去,袁英南始料不及往后一跌,千钧一髮间一截白绸缠紧了陆皓英的手,打断了二人的比试,众人反应过来都看着东陵慕英,刚才正是她使出了九铃索阻止了陆皓英。
郭东英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忙走上前扶起己跌倒在地上的袁英南,袁英南也笑道﹕“师兄弟之间砌磋,点到即止便好,没事没事!”
东陵慕英彷彿没听见似的,手上的九铃索还缠着陆皓英的手腕,陆皓英也没有反抗,两个人就这样对峙着,半晌,东陵慕英蓦地把九铃索收回,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就离开。
其人他也不敢吭一声,陆皓英只管上前看袁英南有没有被自己伤着,袁英南也毫不在意,“我哪儿有事,比武砌磋嘛!我现在比较担心慕英,你们最近是怎麽了?”
郭东英见陆皓英一言不发也替他着急了,推了推他说道﹕“我看慕英最近也不好过,消瘦了不少,你去看看她吧!都是快成亲的人了,闹什麽别扭呢?”
他们都觉得他跟东陵慕英肯定是为了什麽事情吵架了,只有韦绍英看出他们有不妥,不只是吵架这麽简单,他拍了拍陆皓英的手臂,道﹕“我去看看她,你去歇一下吧!明天便是大典,好好准备一下吧!”
东陵慕英一个人跑到华山的绝崖,朝着千丈悬崖大喊了一声,回声充斥整个山谷,彷彿要把近日积压下来的情绪全都喊出来,看着眼前的夕阳西下她只觉得无比讽刺,绝崖的日落是整个华山最美的,可是跟她现在心情却成了很大的对比,回想起刚才她心裡就泛起一丝凉意,她留意到陆皓英一掌打向袁英南的时候完全不像是平日的他,她希望自己只是看错却又看得那麽的真切,这也是她出手的原因,她不得不怀疑自己,难道她真的错信他吗?或许她根本没有相信过他?只差一天,只要到了明天就会得到她想要知道的答案。
在绝崖上待了一会,东陵慕英的心情总算平伏下来,刚下山就看见韦绍英,似乎是有意在等她,韦绍英看着这落日山色,会心一笑,道﹕“这日落真是美,我想要是能上去绝崖顶上看日落肯定会更美,可惜我这腿不争气。”说着眼裡闪过一丝婉惜。
虽然韦绍英一直没有说,但是东陵慕英他们都知道这是他的痛处,所以他们从来都不提这事,韦绍英虽然有脚疾行动不方便,但是他内功深厚也擅长暗器,对华山的所有武功心法也瞭如指掌,想来要不是韦绍英身有残疾,今日当上华山掌门的说不定便是他,她走到韦绍英身边坐下,靠在他的肩膀笑着说﹕“大师兄要是想看,我让三师兄他们背你上去看。”
韦绍英笑了笑,看她靠着自己不禁打趣的说道﹕“你瞧你这样,我怕二师弟瞧见会吃醋呢!”
听见他说起陆皓英,东陵慕英脸上的笑容就不见了,她就知道韦绍英来看日落这麽简单,韦绍英见她不说话,摇头一笑,道﹕“你跟二师弟是两个性子,但是你们闹别扭的时候倒是一个模样,自从你那天下山找元世叔回来以后,整个人都好像变了,这几天更是跟二师弟像陌生人似的没两句话,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情?
东陵慕英没有回答他,过了半晌,她突然问道﹕“大师兄,刚才二师兄跟三师兄比武,他们使的是同一套掌法,是吗?”她明知故问,她是知道他们使的都是阎罗掌,只是她不知道陆皓英也会这套掌法。
韦绍英以为她有意回避自己的问题,他也不再问下去,只点了点头说道﹕“是阎罗掌,你是想问为什麽二师弟也会是吗?”原来他早已看透了东陵慕英的心思,又道﹕“其实更早学会阎罗掌的是二师弟,那是在你进门以前,那年二师弟才七八岁,可是天资却比我们都高,一天师父叫了他去,原来是把阎罗掌传授给他,他不但聪明而且是青出于蓝啊!可是后来不知道是不是师父早有意把掌门之位传于他才转而把自己毕生所学的剑法传授给他,所幸的是二师弟没有让师父失望,所以刚才他们以阎罗掌比武,三师弟不敌也在我们意料之中。”
原来如此!东陵慕英也明白了为什麽擅于掌法的袁英南也几乎输给了陆皓英,她心裡不禁一笑,看来自己也不是十分了解陆皓英,想着,又听见韦绍英语重心长的说道﹕“慕英,听大师兄一句话,你跟二师弟都是快成亲的人了,有什麽问题不能好好的解决吗?”
东陵慕英楞了楞,回神过来朝他一笑,说道﹕“大师兄,相信我,到了明天一切都会好的。”
晨钟敲响,一众华山子弟齐集在大殿广埸上准备迎接他们的新掌门。卫承瑜他们是华山的客人自然被列为上宾参加这场接任大典,虽然最近发生了许多事,但接任掌门之位也是一大喜事,对于没有参加过这种典礼的他们来说倒也是件新鲜事。
不同于其他人的喜悦、期待,东陵慕英这一大清早已是心神恍惚,来大殿之前差点就把待会在大典上授予给陆皓英的掌门信物落下,大殿上也总是心不在焉,温玄瑾跟她说话喊了好几声她才回神过来。
“慕英,你是不是觉得哪裡不舒服?脸色如此难看。”卫承瑜心裡清楚她就是在等着这一天,但是见到她如此不妥不禁替她担心,深怕她撑不下去。
东陵慕英只是摇了摇头,倒是一旁的温玄瑾难得看见这样的场合很是兴奋,拉着东陵慕英问道﹕“慕英,待会要做些什麽?对了!上一次宁前辈不是在各门派掌门和门人面前把令牌和掌门的剑都给陆少侠了吗?为什麽还要再行一次大典呢?”
“那次不过是让各门派做一个见证,咱们门内还会举行一个正式的接任大典,而且在授过掌门信物后还要在广场上烧过礼炮,待下午时给历代掌门灵位行跪拜大礼才算礼成。”话音刚落,响起了三下钟声,换上了掌门服饰的陆皓英在两名弟子领首下信步走进大殿。
今日的陆皓英看上去格外神清气爽,弟子们都一一朝他行了跪拜大礼,他走到大殿中央先是给众人揖手躬身,宁之凡按照礼规本应该给新任掌门行跪拜大礼,但因为他是长辈只需要给陆皓英行个平礼,接下来便是以长老的身份给他进行训示,最后请东陵慕英代之授过掌门信物。
在接过信物一刻,陆皓英对上了东陵慕英的眼神,陆皓英彷彿看透了她的心思,朝她点了点头,东陵慕英知道他这是要让她放心,最后便是东陵慕英刚才说的烧过礼炮,再给历代掌门行跪拜大礼这接任大典便算是礼成。
大典以后,新任掌门接例要给弟子们进行训示,但是陆皓英却取消了训示,只让弟子们先去做回自己的事,又请东陵慕英一行人到偏殿上稍作等候,东陵慕英知道他言出必行,要来的始终还是来了。
除了东陵慕英他们几个,韦绍英他们几师兄弟、宁之凡还有歌不凡也在,但是等了好半天也不见陆皓英,众人都在奇怪为何陆皓英邀他们前来自己却不见了人影,突然有东西飞快的门外飞了进来,幸好所有人反应都是极快避开才不致受伤,回头看去只看见三根银针稳稳的落在身后那盆牡丹花的花叶上。
郭东英正想伸手拔下来,沉莞香却阻止了他,道﹕“别碰!针上有毒。”话刚说完,被银针刺中的的那三朵牡丹花已经瞬间枯萎,众人都是一惊,郭东英更是抹了一把汗,要不是沉莞香及时阻止了自己,恐怕中毒的便是他,惊魂稍定,随着来的便是一腔怒火,朝门外大声喊道﹕“明人不做暗事,是谁敢在华山撒野?”
沉莞香走到东陵慕英他们身边低声说道﹕“这银针上的毒跟你们在元前辈身上找到的是一样的。”
突然,门外传来了一把笑声,这笑声熟悉却又有点陌生,一个一身黑衣打扮的人从门外走了进来,众人看见他都是一惊,歌不凡指着他说道﹕“他不是找我跟顾雨打造金牌的那个人吗?”
确实是画像上的那个人,他脸上泛起一道笑容,目光扫过殿裡的每一个人,最后目光停了在东陵慕英身上,袁英南一看见他就想起了傅青海和苦儿的死,“你倒底是什麽人?是你把咱们师父杀了的,是不是?”他一想起傅青海的死就再也不能冷静下来。
那个人笑而不答,目光却一直停留在东陵慕英身上,东陵慕英叹了口气,道﹕“要来的始终是来了。”她让袁英南他们退到一旁,走到那个人面前,瞧了他半晌才冷冷的说道﹕“你果然守信,你是想自己说出来还是我帮你说出来?”
他只是笑了笑,目光裡闪过了一丝不明的神色,东陵慕英闭上了眼睛,犹豫了一会她才点了点头,道﹕“还是让我来说吧!他便是我们一直要找的人,他便是杀害了四条人命的凶手。
“首先我说说小林,凶手的目标一开始就是师父,小林一直在师父身边贴身伺候着,所以要杀师父就必须让小林离开,同时他掌握了小林不欲人知的秘密,所以顺理成章的让他下山去了,但是他把师父杀了以后又害怕会多生事端,所以一不做二不休把小林也一併解决了,也解释了为什麽师父跟小林也是中砒霜而死,但是有一样不同的是师父他是长期以砒霜入药,所以即便凶手把砒霜的份量加重了也不轻易惹起怀疑。”
郭东英摇了摇头,对这事有点疑惑,道﹕“不对!师父以砒霜入药,这事除了慕英你以外我们谁都不知道,既然师父有意隐瞒,他又是如何得知呢?”
东陵慕英轻轻一笑,道﹕“这便是他聪明的地方,这样谁也不会查到他身上。”
“那麽元世叔和苦儿呢?要是说他杀师父的目的是要谋取掌门之位,可是他们两个跟这事都沾不上边儿,不是吗?”
郭东英说的不无道理,在场的人都点头讚同,东陵慕英想起元鸿天的死大概跟自己脱不了关系她也是于心不安,她拿出了那幅画像,道﹕“这都是源于这幅画,歌大哥那时候说当日找他们打造金牌的那个人看上去是易了容的,碰巧元世叔对于易容之术甚有研究,加上他在华阴县赫赫有名,门人也众多,要是找他帮忙留意一下说不定很快就能把那个人给揪出来,可是没想到却让凶手盯上了他。”东陵慕英看了看那个黑衣人,他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辩解的话,只静静的听着东陵慕英说出他的‘罪行’。
“至于苦儿…苦儿他…他不过是一颗棋子,一颗被凶手利用了的棋子,在莞香姐给苦儿检尸了以后她来找过我,告诉我苦儿是自裁的,也许凶手从来没有想过杀了他,只是想借助他盗取放有掌门令牌的盒子,为了不让其他人怀疑便做成像是窃贼所为,也许苦儿最后是良心发现,觉得自己做了件对不起师父,对不起华山的事,所以选择自裁以示赎罪,所以凶手并没有直接杀了苦儿,而是间接的要了他的命。”
韦绍英看着那个黑衣人,看着脸生却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他听着东陵慕英的话却有一点始终想不明白,“慕英,这位小兄弟分明不是咱们华山弟子,为什麽苦儿会认识他,而且还帮他做出危害华山的事呢?”
“他们不仅认识,而且很熟悉。”东陵慕英走到黑衣人身边,“事已至此,你还不肯把面具摘下来吗?”
凶手已经在这裡,眼看已是无处可逃,袁英南他们想的都是为死去的人报仇,袁英南和郭东英已经围上前去,慎防他突然发难逃跑,可是似乎他没有这个意思,半晌,他抬手把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看到他真面目的一刹那除了东陵慕英和卫承瑜以外,在场的人无一不震惊。
“二师兄?”袁英南手上拿着的剑‘哐’的一声已掉在地上,压根不能相信眼前看到的是事实,“二师兄,怎麽可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