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墨杳棠卻有另一番心思,腦海反覆回憶紫獨影剛才枯樹成刀的那招,與懷刀縱橫博所使的縱日刀法似乎有三四成相近。即使眼前老者仍不斷否認,他嘿嘿嘿的竊笑數聲,心想自己可是為了那顆石頭,將縱橫博的生平給研究的徹徹底底。
以他的研究與打聽,縱橫博這傢伙即使到死也不會讓出半分利益給予他人,就算對他百般折磨拷打也是無用。殺了他只是讓那顆石頭成為自己生平的一門憾事而已。
再試過老傢伙的功夫後,他除了確認他是否為縱橫博本人之外,更要映證一件事,他是否得到了石頭上所蘊含的神秘力量。適從不久前交手數招看來,答案是令人興奮的。他當年費盡心機所盜走的那顆石頭……這十多年以來,他還遲遲未參悟出那顆石頭身上的秘密,對他來說可是一個大好的機會。
一個箭步向後,他擒住焉復兮與翟快不放。看著眼前老者一會,思付就算要脅兩孩童也不保證他能乖乖交出石頭。眼看他對這兩小童露出的著急,當中多多少少有些父子之情。或許……先以性命逼迫看看……不成的話,他也可以反過來利用他們旁敲側擊出石頭的下落。
“不拿出石頭,老子我就讓你見血!”
不等紫獨影的反應,墨杳棠手中的鎏金催月揮向焉復兮兩人。翟快二人一時未從剛才的激戰觀望中回神,肅肅然的感覺死亡正急速的向兩人逼進。
焉復兮陶醉的意識瞬間被死亡所驚醒,本能驅動下,挺身跪立於劍身面前。
“高手叔叔!”焉復兮口中輕呼一聲,正猶豫下手目標的墨杳棠,極快的一劍至焉復兮的左手腕劃下。
一大片的霧狀鮮血濺射而出,啊的一聲,紫獨影想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
焉復兮張大雙目身子彎了下去,右手牢抓著染紅半個左手臂的手腕,驚恐不解的看著墨杳棠。
“復兮──!”
翟快朝焉復兮大吼一聲,連滾帶爬的擋在焉復兮身前,緊緊不放的怒視著墨杳棠。雖然兩人年紀尚幼不懂人事,但從紫獨影兩人剛才的對話聽來,大打出手的原因差不多是為了一塊石頭。
“你,你幹什麼?為何要傷害我的兄弟!”
翟快顫抖著對墨杳棠吼了一聲,這也正是翟快發火的原因。僅僅為了一塊石頭就要傷害他的兄弟!我們只是兩位無辜被捲進來的尋常孩童,傷害我們有任何意義嗎?翟快對墨杳棠感到極大的厭惡,隻身擋在劍尖面前毫無懼色。
“我……我想……高手叔叔下手應該有他的道理,何況石像……石像他本人也在這。”鮮血直流的焉復兮,臉色慘白夾帶痛苦的看著兩人。他想起墨杳棠懷中有瓶止血神效的金創藥,等會借來一用,在傷口上塗抹就會好的。
“孩子……”紫獨影聲音冷靜中包覆著沉痛,佇立原地停滯不前。
“此孩童的手筋已斷!紫獨影前輩──你若真心關愛著孩子們,就應該乖乖的交出石頭,以免再有後續更多的犧牲。”
墨杳棠劍尖指向翟快右大腿,眼中殺氣漸緩漸漸由冷酷轉為柔和。
“前輩,在下對你是說不出的佩服。世間在無人像你這樣費心,隱身於石像身後默默扶養教導這兩名孩童,只為了故友的遺願及當初所立下的誓言。”
語盡,劍尖緩緩刺入了翟快的大腿內。斗笠黑紗內的老者,不忍再瞧見此情景,將身子轉了過去背對三人。
墨杳棠細心留意紫獨影的一舉一動,軟硬兼施地說道:”試問天下間誰不是爹親娘親生下的孩子,前輩!更何況養育之恩又大於父母,對於這兩位少年來說,十多年的感情相處下來,在他們心中你就猶如他們的親生父母。”
焉復兮翟快忍著身體傳來的疼痛,聽著墨杳棠的一番話語,眼眶視線落在紫獨影身上起伏,眼中感到一陣刺熱的液體慢慢湧出。內心充滿不解與失望的兩人,心上的念頭只不斷的想……為什麼石像爹爹不幫幫咱們,石頭什麼的給他不就成了,我們可是你的孩子啊。
“石像爹爹好痛!石像爹爹救救我們啊!你是不是不關心我們了,石像爹爹──”情緒瞬間上來的焉復兮與翟快,面對著流血受傷的恐懼,痛得紛紛嚎啕大哭了起來。
“在下真的沒有──身上沒有你說的石頭──我更不是懷刀縱橫博──”紫獨影聽著兩童哭喊,嘴中咀嚼艱澀帶著懊悔。
“在下懇求你放過這兩個孩子吧,他們只是在鄉間長大的單純孩童,從未經歷過江湖人心的險惡狡詐,你今天為了一個未經查證的石頭就傷害他們性命,這絕非正道人士所為。請閣下千萬不要為了一時貪念引起的誤會,剝奪他們往後的人生,毀了自己也玷汙了自身門派的名聲。”
墨杳棠明白紫獨影話中含意,自恃手中武器之威,心想:最壞的結果不過就是個兩頭空,老子我把你們都殺了洩氣,更省得一乾二淨!
隨即又道:”你能明白他們兩童心中感受,心中所想嗎?面對自己扶養長大的石像爹爹,眼睜睜看著他們在親人面前受苦受難,卻袖手旁觀不出手相助,若你是兩位孩童之一你做何感想?”
墨杳棠一邊說著一邊將劍往翟快大腿,刺出了好幾個暗紅色的窟窿。翟快被這幾劍刺得哇哇大叫,焉復兮左手腕的鮮血還在涔涔流出,兩人口中拚了老命的哭喊:”好痛啊石像爹爹!救救我們啊石像爹爹!你是不是討厭我們才不救我們!”
“住手──!”紫獨影大喝一聲轉過頭來,透過斗笠黑紗下的雙目,直視墨杳棠一會。
“老夫隱遁山林只因看破世間紛爭,參透江湖欲望永無止境。想不到今日被無奈之事纏身,百般逼迫下反而拖累兩位可憐的孩兒,如今老夫唯有向兩位孩兒謝罪了。”
紫獨影身軀緩緩向前而行,身形步伐之中頗有回歸大地塵埃之感。
“一切所有如昨日不復存在,萬物是非如一夜快火湮滅。”嘴中喃喃之語,一時傳遍整座臥林山。
墨杳棠心頭一凜,雖明瞭當下白衣老者話中所說之深意,但又如何?
腦海些許閃神,睜眼已見白衣老者走至自己身前。他暗自心驚,急忙催起氣勁遊走於全身四周,語帶威脅地說:”兩童性命仍在我手!”
卻感到面前的紫獨影體內氣勁空空如也,緩緩蹲下雙腿盤坐於地,伸出枯瘦的雙手輕撫著臉上甚是痛苦的焉復兮翟快兩人。
“孩子,秘密如同散落一地的石塊,切忌!這是石像爹爹最後能保護你們的忠告。”
輕聲語畢,翟快與焉復兮察覺到眼前的老者,身子顫抖抽動漸漸劇烈隨即又轉為停止。
“石像爹爹!”
一股不對勁湧上心頭,內心頓時阻塞的難受,他們紛紛朝著相處十多年的石像老者大喊:
“石像爹爹──石像爹爹──你怎麼了?”
一陣的呼喊,白衣老者宛若一座石像般動也不動,墨杳棠驚覺不對急忙查探鼻息。這是……探得眼前老者在無生命跡象,心裡暗自大叫不妙!伸手抓去將斗笠黑紗給掀開。睹見斗笠下的紫獨影七孔流血臉色發紫全身僵硬,憶起中毒特徵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石花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