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催月之利名滿天下,今日一試果然劍如其名。可惜用在你這人身上,可是鮮花插在牛糞上?”
“前輩莫要因為即將輸給在下,就用此粗俗言語佔進嘴巴的上風!”
“不過是仗得一把好劍的畜生──”徐老兒呸了一聲,腳踩凌空步伐,繞著墨杳棠身子周圍不停旋轉,決意以快制其劍利。
“好輕功──前輩!”墨杳棠運勁於下盤,盪出一團塵土。身子上方像陀螺般旋繞不止,手上鎏金催月劍身氣勁不斷提高,劈出一圈又一圈的圓狀劍圈。
徐老兒急忙閃避這波凌厲的劍式,心想看家本領再不拿出,幾招後就會命喪於劍下。口中急忙吸入一團煙斗,胸膛成圓鼓狀縱勢跳向墨杳棠頭頂,大呼一聲噴出一大團的白煙!
這白煙之勢來的突然,墨杳棠避無可避全身壟罩於白煙之中。有毒?心下大驚之餘,左手點住胸膛穴道閉氣功瞬間使出,右手翻轉白晃劍影護住全身上下四周,劃出撥雲見日的劍招。
在深不見日的迷霧中,鎏金催月一劍又一劍劃穿了白煙,但白煙卻又立即重新聚合再一起。就像是衣服沾上了棉絮般,揮之不去招之又來,著實令人感到氣惱。墨杳棠對這手玄妙的功夫感到心驚,深怕徐老兒藉著白煙暗算自己,不停朝著身軀四面八方揮出防守的劍式。
“前輩這功夫什麼名堂?晚輩前所未聞前所未見!”
徐老兒聽得出這是發自內心的讚美,身形步伐不停的環繞白煙周圍,口吐煙霧之際驕傲說道:”煙波功都不曉得,你真是白混啦,嘿哈哈!”手中煙管筆直地朝墨杳棠後背擊去。
雙方又交擊了數招,墨杳棠觀察一會後知道白煙本身無毒,身形隨即旋轉舞出穿破劍式,一躍而上。
激烈的打鬥,惹得馬棧中大半客人紛紛遠避。只剩下在懷有功夫在身的少數人士,自恃一身粗淺武功底子,裝出臨危不亂的態度,高闊大吃酒肉高聲大談武林事。焉復兮翟快見到這些神態自若的人,一時間還真當他們是一流的武林好手,露出既佩服又崇拜的神情。
心裡皆想:絕世高手間的絕世對決,引來一眾高手圍觀叫好,若人生能如此過活,當真比神仙快活!
墨杳棠速度雖快但徐老兒早料到他的動向,惱人的白煙迅速將墨杳棠給包圍,在空中的情勢只會比地上更加兇險,逼得墨杳棠雙腳落地另尋他法。
此時煙團之外,徐老兒的嘲笑聲依舊不停,白煙又遲遲難以突破,墨杳棠胸中頓時上火,心裡操他個十萬千遍髒話。感到背後傳來破風勁道,墨杳棠反手往背後一擋,趁勢跳出了白煙之外。這一躍,躍出了數十丈之遠。一見到了外頭世界……墨杳棠鬆了口氣慶幸自己反應機敏,讓他脫離這團難纏的煙霧。大呼一聲!立馬回頭一看以防煙公再度趁勢追擊。
“我們被老頭兒搶了,墨叔叔快來救我們!”
卻看到煙公夾持著焉復兮兩人,急忙往馬匹上奔去。中計了!他媽的──墨杳棠雙目怒的發紅,使出生平最快速度向徐老兒飛去。不明石的下落!在他還未套出石頭下落之前,這兩名少年可不能出事。
情急之下”石頭──!”脫口而出。
只聽哼哼一聲,一道走勢凌厲的破空劍氣劈向徐老兒。”好功夫,果然不復金劍之名!”帶著翟快兩人縱身往前翻了一大圈,閃過鎏金催月的劍氣。不過底下的馬兒可就沒那麼好運,被劍氣縱向劈開成兩半,噴出的鮮血撒了一地。
墨杳棠提氣緊追在後,手中劍氣颼颼颼不斷射出。疲於閃避劍氣的徐老兒心知就要被追上,身形翻轉成半圓型弧度往反方位飛去。墨杳棠看徐老兒拖著焉復兮與翟快朝自己奔來,臉上大喜手中長劍凌勢漸緩,以劍身直直舞出包圍狀的劍網,全數撒向煙公。卻瞧徐老兒運氣於胸不斷吸允煙斗,胸膛突成大片凹陷狀,又像氣球般瞬間高高鼓起。在墨杳棠的鎏金催月接近之前,口中搶先爆出一大圈的白霧色煙網。
“高手爺爺好妙的武學!高手爺爺可不可以教教咱們!”翟快與焉復兮一時看的呆了,完全忘了被夾持的處境,像天真的孩童般不斷讚美著徐老兒。這讚美聲不停從徐老兒兩側傳來,雖是在敵我雙方生死對陣之中,臉上卻也露出一絲真誠的歡喜神情。
心中頓想:這兩孩兒我觀察他們一會了,雖然舉止行為是粗俗無禮了一點,但兩人資質悟性不差,若是能好好栽培一番,將來必能成為一流的高手。
腦中思考之際,徐老兒身形已躍入馬棧之內。馬棧外,被團團網狀煙霧包圍的墨杳棠,劍身橫置腰前旋轉身子穿破雲霧而出。跑進馬棧……這老傢伙真是詭計多端!當下也不隨著徐老兒進入,身軀拉直站立於馬棧大門之外,看了馬棧內圍觀的數十名江湖草莽一眼,雖然各各鏢悍凶煞但都是平凡庸碌之輩,當下內心已有了計策。
他將鎏金催月收回腰間,胸膛鼓足真氣坦然道:”在下不想讓前輩對我有所誤會,這兩孩兒其實為故人所託,在下我只是一昧良善執意遵從好友死前遺言,全力扶養兩孩兒到大。今日巧遇煙公,體諒煙公年老孤獨膝下無子,一時寂寞的發慌將在下手中孩兒擄去。若是煙公能體諒在下身為他們人父之友的苦衷,將兩位孩兒歸還於我,我將贈送十兩金錠以表感謝。”
“你當我是什麼人了?老頭兒不稀罕你的臭錢!”
“若是日後教導這兩位孩兒有空閒之餘,在下必會多帶兩位孩兒去探望您老人家。”墨杳棠以軟擊石攻勢,極盡誠懇地遊說一番。
馬棧中看熱鬧的數名江湖人士,聽完墨杳棠一番話後,皆慢慢的向他這邊鼓噪了起來。
呸──!煙公嘴中啐出一口痰,搶先在場眾人一步回擊道:”閣下有竊取鎏金催月的不良行為在先,又有被逐出師門的紀錄在後。老頭兒見兩孩兒天性純真可愛,深怕被你帶壞誤入歧途。此時又聽聞兩孩兒是閣下故友所託,在下仔細思考數刻後,驚覺不會是你迫害對方後自行強擄來的吧?”
這一番話,頓時讓墨杳棠冒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乾咳數聲強壓住不安,突然一女聲插嘴道:”好哇!你這個莫要逃!搶就搶,偷歸偷,說著如此的義正嚴詞,老娘我可還沒見過有人能把臉皮練著這樣厚的江湖高手!”
聽聞那名女子之說,客棧群雄皆是放聲大笑,墨杳棠腦中不願回想紫獨影是如何死去,一嘴正氣的反駁了回去。倒是焉復兮與翟快,聽了煙公等人的對話,隱隱約約覺得石像爹爹的死去,好像有那麼一點的怪異。不過,他們卻說不出是哪裡奇怪……。
心中只是不斷想著:石像爹爹不是自殺的嗎?怎會是被人逼死的?墨叔叔可是好人阿。
一會後,雙方僵持不下,客棧群雄你一言我一句加入戰局,各自覺得煙公雙方各有各的道理。馬棧內,焉復兮與翟快鼻中聞到一陣酒氣飄來,一雙桃花細眼牢牢盯著他們不放,那女子開口說:”好可愛的兩個孩童,老頭子看人的眼光真好,姑奶奶我真是喜歡!”
也不等他們反應,便將翟快兩人牢牢抱在懷中,全身上下搓揉一番。濃烈的酒氣伴隨著肥厚的身軀,焉復兮二人只能悶著氣忍受這難聞的味道。突然卻聽唉阿一聲,馬棧中一蒼老聲音不停地大叫。
“被暗算啦!被暗算啦!是哪個卑鄙無恥的盜劍搶匪,朝徐老兒發出的劍氣阿?”墨杳棠心驚,當下知道是煙公在故意使計陷害於他,驚覺不妙之際。
“誰──敢欺負我家的老頭兒啊──”
那酒味女子發出一道渾厚剛猛的聲音,幾乎要將翟快兩人的耳膜給震破,龐大身形從馬棧內快速飛出。一語落一身落,巨大黑影急速往墨杳棠身前墬下,夾帶濃烈酒氣與剛猛的氣道,化成兩團氣力轟向墨杳棠。
這一下變化來的快,氣勁來的更是迅速!墨杳棠體內氣流瞬間衝向腰間鎏金催月,劈成一橫弧流朝那兩團氣勁斬去。酒味女子見狀將氣勁向前推了出去,腳踩凌空蹬向墨杳棠左側空地。
“好強勁的內力,閣下又是何人?”
墨杳棠目中精光掃了眼前女子一會。骨骼寬大體型肥胖擁腫,臉部五官被肥肉擠的近乎淹沒了大半,眼神嬌媚嘴帶微笑。頂上黑髮梳成二把頭的樣式,底下大紅衣裳以圍掛式包覆住身體,衣服表面則用菱形狀方格點綴其中。即使女子站立不動,但還是可以感覺的到身上那團肥肉止不住的隱隱跳動。
那女子站了一會隨即粗聲喊道:”可笑竊賊,連本姑奶奶都不識,不罰個三杯怎成?”墨杳棠皺了眉頭一會,聞著女子渾身散發濃郁酒氣,恭敬道:”原來是煙公酒嫂中的酒嫂涂大媽前輩,在下一時未能察覺,實乃晚輩之過,失敬失敬!”語氣雖然恭敬誠懇,但自持鋒利武器在手,心想連剛才那劍都抵擋不過,就算空有一身渾厚內勁又如何?計算自己在煙公酒嫂兩人面前,以一對二仍是大有勝算,話中不停婉拒酒嫂的飲酒邀約之舉。
“好凌厲的金劍,不收起來卻朝著老娘指著,真是要嚇死老娘啦!”涂大媽盯著墨杳棠手裡的鎏金催月不放,眼神挑了又挑,一個翻滾迅速躍進馬棧裡。
“前輩內力渾厚剛猛,晚輩此舉單純只是防身別無它意。”
“哼!女人家不打架只喝酒,來來來陪姑奶奶喝個三杯,怎婆婆媽媽的一直推託?難怪人人私下都稱你為驚見溜莫要逃。”
話一出,馬棧內的一眾武林豪傑,紛紛低頭或撇頭掩面而笑。倒是墨杳棠板著臉不發一語,眼中殺氣火紅炙烈,右手臂下長劍隱隱跳動,朝馬棧內眾豪傑銳利的掃了一圈。江湖眾人皆是一凜,內心畏懼鎏金催月之威,紛紛躲離馬棧大門外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