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秋道:“怎地玄弟他们还没回来,莫不是在谷底有甚意外!七姑娘,那谷底当真只有一些毒蝴蝶吗?”
七姑娘躲开她眼神,歪着脑袋装模作样的好似想了一会,突然道:“哦!也没什么,只是那里还有一片枯木竹林,竹林后面有个山洞是不能进的!”
“为什么不能进!那里面有什么!姑娘你那会儿怎么不说。”
七姑娘摇头晃脑,扣着指甲,慢悠悠道:“因为说了也没用呀!他们是根本不会进那个山洞里的!”她慢调斯文,不急不慢的回答惊秋。
“山洞里到底有什么,快说!”朵香心系主人安慰,已然动怒。
七姑娘努嘴道:“山洞里就是个迷宫而已,里面什么都没有!你干嘛对我这么凶!”
惊秋:“好了!好了!你俩不要争执了!”
二人平息下来。
惊秋道:“这么说,如果他们三人不小心进入那洞中,要多久才能走出来。”
七姑娘道:“这个,要看他们的悟性了,若是猴子,不消一炷香的时间就能走出来。”
烟雨道:“姑娘就这么肯定他们不会被你的猴子出卖。先是领进迷洞,然后它自己跑出来么!”
七姑娘被他三人审问的颇为焦躁,道:“好了!好了!你们要是不放心,就随我一同下去找找看好了!”
“如此甚好!”惊秋道。
“不过说好了,我下去是去找猴子,不是去找他们”
“这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我是因为找我家猴子才下去的,与你们无关。你们是下去找你们的同伴的,也与我无关!”
惊秋却听懂其中深意,道:“七姑娘是怕你伯父怪你带我们这些外人下谷去是吗!”
七姑娘仿佛颇为惊讶惊秋能一语猜透她心思,对她愈发害怕,却装作无所其事的不理惊秋。
众人已来到山石入口,于是沿着山石之径鱼贯朝谷底走去。
谷底光线略微昏暗,却并不像恶瘴之地。相反,某些地方有细泉镜池,想必平日里若有日光照耀,这里反而被反射的异常阔朗。
谷底有池水的地方附近就会绿草如茵,繁花点点,煞是好看。没有池水的地方,山石也错落有致,仿佛经过人工刻意摆列。
惊秋细看,山石之间竟暗暗有奇门遁甲之术,只是这阵术显然荒废年岁已久,不再起丝毫作用。
各处山石上也可见栖息的巨翅蛊蝶,只是这些毒蝶都异常安静,仿佛你不去碰她它,它也永远不会攻击你。
这等安然幽静之地哪里像她先前说的那样是个可怕恐怖的毒蝶谷。
再看七姑娘,自打进入谷底,她仿佛像回到家一样自由快活。众人走遍谷底,不见玄光和红月还有萧兰玉的影子,也不闻猴子的声音,却发现谷底两边还有两个出口。
一个是山石路口,步阶向上,不知通向峰上何处。另一个是在一片枯石矮竹林之后,有个山洞,显然这个就是她说的迷踪洞的入口了。
惊秋欲往山石路口去寻找,七姑娘却忽然驻足道:“他们不会从那里上去的!”
惊秋道:“为什么?”
七姑娘道:“因为那里连猴子都不敢去,他们是来追猴子,夺回宝剑的,猴子不会去那里,他们当然也不会去了!”
惊秋闻言,已经警觉,握剑在手,道:“那么,如此说来,他们一定是被七姑娘的猴子带进迷踪洞里去了?”
七姑娘忽然翻身,一个燕子穿云,跳落在竹林山石之后,翻手迅疾拍在山洞上几个古怪地方。那山洞两侧的木丛一阵晃动,两扇巨石左右并列移动到一起,将洞口封的严严实实!
“你要做什么”惊秋愤然道。
七姑娘哈哈大笑道:“实话告诉你吧,那两个愣头哥哥和那个红衣姐姐是被我的猴子引到这迷踪洞里玩耍去了。
那些毒蝶,毒蝎子,还有蜈蚣,毒蛇什么的,都在这个洞里呢!”
惊秋怒道:“你好恶毒!你究竟想怎样?”
七姑娘颇为得意,哈哈大笑道:“不想怎样,小妹近来无事,在这竹林排练了一套竹木人剑法。
我就是想和你痛痛快快的打一架,你要是能破解我这竹人剑阵,我就开了这洞门,招呼猴子将两位哥哥和红衣姐姐领出来,并将宝剑双手奉还。
不然,就让他们在这洞里转上个十天半个月吧,哈哈哈!”
惊秋闻言,将背上另一柄‘紫雪’提下,挥手立在二人竹林中间的一尊石台上。
“好!我答应你,但是要公平决斗,你不可在其中耍任何手段。你若胜得过我,我将这柄宝剑相赠与你。你若输了,就请恭敬将我师弟师妹还有萧公子,以及我师弟的宝剑无恙送还!”
七姑娘乐的直跳起来,拍手道:“好!一言为定!”
惊秋再道:“我再说一遍,你若耍阴谋手段,我定不饶你!”
七姑娘哈哈大笑,道:“姊姊尽管把心放进肚子里,小妹绝不耍阴谋手段。我们也不用真兵刃相向,我这里有备好的竹木刀剑,我们点到为止,不伤和气!”
说罢,她从竹丛中拣起一捆竹木刀剑,自己从中抽了一柄竹剑,把剩下的都掷给惊秋。
惊秋弹指夹住一柄木剑,将剩下的竹木刀剑轻轻踢在脚下。
朵香虽见过惊秋在天毒独战血日蛊王和黑衣人的神勇,但毕竟此处为赌注,关系公子性命。
那七姑娘阴险古怪,万一惊秋失手,受了她暗算,如何是好,心中颇是担心忐忑。
烟雨在一旁压阵,一如往日的神态,看不出是何心情。
惊秋横眉指剑,引诀道了声“请!”。
七姑娘好似知晓她的厉害,也不做宾主谦让,娇叱一声,欺剑直进。
惊秋撩剑封住她猛烈的几招进击,发现果然是东海刃剑之术。
东海刃剑和刃刀之术传自那位归隐老人。其剑术,刀法皆以猛烈称著。有时单用其一,有时刃刀和刃剑并用,刚柔相济。
用刀法的猛烈弥补剑刃的力量薄弱,用剑术的柔韧灵便弥补刀法的厚重笨拙。
惊秋化解了她连续不断的猛烈攻击,发现平平如此,便手下留情。
惊秋挥掌鼓起一身太虚护体罡气,于她纷繁的剑影中,反客为主,单剑直入,七姑娘看似猛烈的剑影攻击被她一招破去,不得不自守面门,退了回去。
七姑娘一边被迫退回竹林中,一边守住周身门户,惊秋有意相让,是想借机查看下东海门下刃剑之术近年来又有何精进,是以并没有下重手。否则,刚才一招反击,惊秋就有七八层把握叫她刃剑离手!
惊秋立在竹丛中央,见她无故退到一旁,知道她要发动她所说的竹木人剑阵,惊秋横剑待敌,不以为意。
七姑娘好像颇为得以,道:“姊姊小心了!”
见她顺手舞剑朝东西两厢竹丛指去,那丛中一阵吱吱呀呀,果然两个竹木结成的草人,其“手臂”上绑着一支竹剑笔直朝惊秋所立方位冲来。
惊秋冷笑一声,行不移步,飘然侧身,身子半悬,在两个竹人交叉过身的一刹那,将其中一个竹人从中劈散。
竹枝木剑跌落一地,另一只竹人却被斫断“手臂”还照原来的方位回到竹丛中去。
接下来又是三个竹人从不同方位袭来,这时候七姑娘也身入其中,指挥三个竹人纷扰进击。
她所用招术皆为东海刃剑之术,这些剑刃之术,惊秋先前和东海弟子曾多次一起履行玄门浩澜令,同生入死,杀伐魔障,对东海之术并不陌生。
七姑娘一招强过一招,那三个竹人也颇有进退之序,来回进扰。不过很快,惊秋击毁了其中一只,另外两只依然半身而退。
接下来,七姑娘又放出第三道竹人剑阵,是五个竹人。所用围合进击之术,有的颇为高明,有的却混乱无章。
七姑娘只从边角游走,虚虚晃晃不和惊秋真实递招。惊秋被围合在剑阵中央,那些竹木人并没有多大杀伤力,惊秋有意看她究竟,并没有下杀手。
但耗时略长,又见平平无奇,便挥剑进击,使出玉澜剑诀里的一招连环剑法。
惊秋斗转莲步,剑走脊后,换手叠刃,劈斩齐出。此连环招术劲力不穷,绵绵不绝。本欲将五个竹人一举击灭,却不想连招之后只击毁了其中两个,另外三个“受伤”的依然全身而退,隐入丛中。
惊秋心中窦疑,才略有警觉,发觉哪里情形不对,没来及思量,第四道竹木人剑阵已经朝自己罩来。
这次剑阵只有四个竹木人,惊秋这下没有大意,挥剑朝就近一个竹木人袭去。却发现那竹人本欲袭击自己顶门的那一剑停在自己近身恰到好处的位置停留住,竟成了保护自己之势。
七姑娘只在外围游走,远离惊秋指挥着这些竹木人。
再看这些竹人,在自己贴身近处游走,进退招术灵活熟悉,却招招并非指向惊秋。相反,惊秋的一招一式还会牵动它们跟随自己游动。
这些招术,仿佛都非常优美,此刻若是将这些竹木人换成衣履剑女,这一剑一式都分明动作优雅,明丽快意!
再一细察,刚才这四道剑式分明进阶有序,第一道剑法其实是一个竹木人,第二道剑法其实是两个竹木人,第三道剑法其实是三个竹木人。
那些多出来的竹木人都是七姑娘故意加进来的,混淆自己耳目的。
并且第一道,二道,第三道剑阵,各有一招,两招和三招的奇妙递进变化,这些阵法剑式惊秋都曾再熟悉不过,这一惊非同小可,此刻这些竹木人已与自己气劲相连,欲撤招已是不及!
很快,已经到了第五道剑阵,五个竹木剑人围合在惊秋前后左右,居然为惊秋所调动!
七姑娘不知何时,手里换作刃刀刃剑,双兵在手,不容惊秋思考翻身入阵,与惊秋不停游斗!
惊秋已骑虎难下,居然将自己变成了主阵之人,那些剑式一经发动,气劲相连,除非合剑阵之力攻破对方敌手或对方敌手主动退避罢战方可停息。
此时,七姑娘,神情肃穆,已将辫子挽束起来,劲装简束,如临大敌,哪有停手之意,分明是故造此局!
那些往事在惊秋脑中一闪而过,惊秋此刻也陡然明白了对方全部用意!既已深陷其中,索性重操谙熟技艺!
惊秋斗转身法,将全阵发动起来,这阵法经惊秋发动起来,效力果然大变!
顿时竹叶纷飞,竹木人之间气劲大增!那些竹木人纷纷为惊秋所操纵,甚微而易,甚幽而深,捉影换位,门户阴阳,如同五个活人心意相通。其道,其意,其剑追形逐影,光若佛彷!
枝叶噼里啪啦直响!谁都没有惊秋对这阵法更熟悉了,因为这七招越女剑式阵法本来就是她所创的!
一旁的烟雨和朵香看的顿时大骇,不知为何惊秋竟然操纵剑阵反过来对付七姑娘,并且这阵势汹涌波涛,这小姑娘怎能抵得住!
此时二人反都心悬七姑娘,为她捏了一把汗!
原来当年,惊秋在遥山七溪翠水阁布下这越女剑阵之事,烟雨虽有耳闻却并没在场见过,惊秋从此心生忌讳,之后很少施展越女剑法,是以烟雨并不识得此剑阵。
再看七姑娘,临危不惧,舞起手上竹木双刃,推送出一阵阵波涛汹涌的气劲。开始施展一套诡谲的刀剑之术!
只见五个竹木人,鱼贯排列,在惊秋的指引下散向四周五行卦位,又疾速互相变换着朝七姑娘围去。
七姑娘双手的兵器一柄是类似长剑的细口长刀,另一柄是类似刀锋的薄口利剑。她左后翻转开来,旋起阵阵狂风气势,地上的竹叶纷纷被卷起,漫天飞舞,刀影耀眼,犹如海面上被卷起的汹涌波涛,一浪高过一浪。
四周的气劲风浪不止,旋转不息,仿佛奔腾不止的阔海潮流,一阵猛过一阵,将那五个竹木人淹没在碧海之中。
“刀海剑幕,风雨之刃!此乃幕海刃剑之术!”烟雨失声叫了出来!他这才仿佛一下子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