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掌柜还未说完,楼下阁梯噔噔直响,有人急匆匆走上楼梯。
凳子已经领着花语还香阁的老板蔡二来了。
蔡二跑的是满头大汗,跑上楼来,见着诸位恩人在此,他显然没有贾掌柜这个经营大客栈的老板有涵养定力,竟是激动的匍匐在地,哭嚎起来。
“果真是老天有眼啊!终于盼到恩公们回来喽,恩公!快去救救那位大神医女侠!再晚我怕已经是不行了…呜呜呜”
他见到無尘等人,仿佛终于见到了救星,心中这许多日委屈顿时要发泄。正欲使劲再嚎起来,却被贾掌柜一把拧着胳膊拽了起来。
贾掌柜暗暗使劲,在背后掐了他两把,道:“你哭嚎瞎说个啥!恩公们已经回来,心雨姑娘在此,大神医女侠之疾定然手到病除!还不赶紧带路。”
蔡二这才缓过神,匆匆请各位恩公速去看望明姑。
自从心雨和明姑上次解救了合镇狼匪疫毒,镇民都称她二人是神医女侠,叫心雨是小神医女侠,唤明姑是大神医女侠。
心雨心如刀绞,大家匆匆随蔡二赶往花语还香阁。
时隔数月,这条靠近北郊的巷子和以前一样静谧,只是各家店铺和居户门前都打扫的干净了许多。
花夫人早已等候在门口,东张西望,见恩公们来了,赶紧引到二楼一间客舍。
只见明姑工整的躺在香榻上,门口还有两名归云山庄内庄弟子把守着。
明姑榻前一名伺候的红衣女子看见众人,忙回身行礼。
“原来是诸位恩公回来了,奴家是花庄主门下大弟子红儿,庄主特地派我来照顾这位明姑。只是…只是请恕小女子见识浅显,未能医治明姑所受之伤。”
原来蔡、花夫妇见明姑伤势越来越重,恐有闪失,早报往归云山庄。花庄主也曾亲自前来探望,怎奈都素手无策,只好派遣大弟子红儿和几名内庄弟子日日守护在这里。
無尘识得这红儿正是那晚在归云内庄和花不染设局陷害前任庄主云墨的娇媚女子,对她颇没有好感。但此刻见她彬彬有礼,也只好扶伤按礼数客套几句。
心雨早趴在床前,强忍住心中悲痛,见明姑昏厥中,虽有气息,却已无知觉,仔细查看明姑伤在何处。
蔡二和贾掌柜等人如丧考妣,垂头丧气的站在门外。倒是花夫人,按下心慌悲痛,向大家说起明姑最后一次回来受伤的经过。
花夫人道:“那日傍晚,晚饭后日暮时分,街坊邻居们都已关门歇息了,我也和我们家老蔡按察了两遍楼上住的客人,准备上了门板,打烊歇息。
我突然想起日间落在巷尾李婆婆家的半斤桂花粉没有取回,这些花粉我晚上还要腌制酿花糕用,所以就暗暗怂恿遣蔡二去李婆婆家去取……”
她说到这里怯生生的拿眼瞅着红儿,好似忽然发现自己焦虑之中有件事说漏了嘴,显得极为畏惧,望着红儿不敢再说下去。
红儿果然怒眉瞪眼道:“你好大的胆子!日落后落更已打,关门后不得外出!这是庄主亲自下的禁令,全镇人都要遵守,你不知道吗!违反禁令,后果你是知道的……”
無尘心中暗道,好严的禁令!对镇子一反常态之状仿佛明白了两三分。
红儿仿佛也知道了此时此刻追究她违反禁令之罪有所不当,很快换了怒容,道:“好吧,这次念在你照顾明姑,情有可原,姑且原谅你一次,下不为例,快快如实说下去。”
花夫人将头连点道“是,是!小的知错了,以后定不再在落更后外出。”
她整顿下头绪,继续道:“那晚,蔡二本来也不愿意违反禁令出去的,可他笨手笨脚在上门板时不小心打碎了一个花桶子瓶,我心中着气。
当晚我又确实急着要用那些桂花粉,就埋怨他上辈子是耗子生就的,胆子只有豆那么大。
他气我不过,也想着就在同一条巷子里,又不走远,不会有什么闪失。就负气偷偷开了门板出去了。
结果从巷尾李婆婆那里回来时半路上遇到了昏倒在巷子里的大神医女侠。”
惊秋闻言道:“如此说来,明姑显然是在外受伤后拼着一口气跑回镇上的,到了镇上伤势过重,才昏倒在巷子里。”
蔡二附和道:“是了!是了!就是这样的”
惊秋问心雨道:“明姑伤势现在如何?”
心雨丧着脸摇摇头。
大家正在细说,一旁的無尘忽然脸色铁青,扶住他自己的右半边臂膀浑身颤抖起来。
他此时毒伤似要发作!
萧兰玉早已从竹箱的药囊里掏出几粒丸药迅速的塞进無尘口里,無尘这一路上也曾如此发作过几次。
每次也都是脸色铁青,服用过三坛长老和萧兰玉配制的丹药后再强自调息一阵便好了。
無尘此刻服下丹药,估摸药力已在腹中化开,提气欲调息,却觉力不从心,只觉得那冰凉药力在腹中很快被体内深处陡生的火热之力化去,接着浑身血液都火热起来,火热之力开始缓缓向右臂膀伤口处集中。
众人见無尘脸色先是铁青色,继而变成火红色,大惊起来。
再看他右臂膀处隔着素纱上衣,伤口处已经红透了一块,萧兰玉首先警觉,急道:“朵香,快!快拿‘黑仙鹤’来!”
朵香闻言迅速从竹箱中掏出一颗黑果红叶的奇怪植物,揉搓一阵交给萧兰玉。
萧兰玉用神农玉铲将汁液果浆一起敷在無尘伤处,触摸到他的肌肤,只觉得他半边身子都是火烫的。
無尘显然也在强自安奈心中苦楚。
“奇怪,师兄的伤势仿佛加重了?”
萧兰玉想了一阵,道:“这一路上,無尘大哥一直在进补益血之药,体内亏损气血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可那火血之毒恐也在他血液之重滋生了许多。”
那红儿看無尘伤势良久,心中颇觉奇怪!
她原本随花不染出身旁门,放荡惯了,不似寻常女子的拘泥扭捏,径直走到無尘面前。
無尘意欲避让,怎奈浑身气力都在与体内火血之痛相抗,端坐在那里动不得分毫,只好任由她掀开臂膀上被火血之热烧焦的衣衫,秀指葱兰在臂膀伤口上轻轻敲打着。
無尘本就通红的脸愈加晕染起来,拿眼奇怪苦楚的望着心雨,像是要澄清证明什么。
红儿道:“奇怪!無尘公子所染火血之伤和明姑身上的一部分伤一般无二!”
众人闻言颇觉惊讶,惊秋道:“怎么,明姑身上也有此火血之毒!”
红儿道:“不错!不过明姑之伤要比無尘公子重上百倍!”
心雨闻言大恸!
只听红儿道:“那日明姑伤势颇重,蔡氏夫妇恐有闪失,报上山庄。我随家师一同来看明姑,彼时明姑身上,右手臂上也是和無尘公子臂上一样的火血之伤。
她身上其他肤体虽完好,实际却中了好多种古怪恶毒,我师父尽其所能也只能暂时控制其手臂上的魔血之毒,其他的毒,我师父说还有待他好好思考一番!”
惊秋心思缜密,听红儿言语中有可虑之处,问道:“如此说来,云庄主也未能尽除魔血之毒了?”
红儿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当日我师父从明姑手上逼迫出了好几碗血毒,之后师父交代我好好的按照他交代的药物照顾明姑,防止魔血毒的复发。”
無尘此时情状略微好转,忍痛道:“实不相瞒,在下此次再来归云镇正是想请求云庄主为在下医治这魔血之毒。
据姑娘适才所言,花庄主纠结能否医治魔血之毒还未可知,在下本当依礼投柬拜会庄主,但眼下火急,意欲尽早亲往贵庄,拜见云庄主,不知可否相烦姑娘代为引荐。”
红儿笑道:“不是我笑话公子,公子也忒多些繁文缛节,我家庄主素来喜欢直来直去。
诸位在此稍后,小女子这就归庄禀告庄主,遣人前来迎接诸位。”
她说走就走,也不再和無尘答话,转身带着两名内庄护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