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明姑和心雨,一面恶斗阴阳双道,一面不断寻机夺取狼鸣花。
明姑所使的一道紫绫名曰‘香陌’,是件罕见的玄门至宝。
明姑的玄门修为又远在二道之上,先是明姑单斗那白衣道人,眼见快将其制服。那黑衣妖道却舍了心雨和狼鸣花,挥舞手中乌黑拂尘也来助攻明姑。
阴阳妖道将阴阳拂尘合在一起,那拂丝乃千年蛟龙筋所炼,也是一件厉害邪物。两缕拂尘丝合在一起,顿生变化,邪气逼人,威力大增,明姑一时竟也难以取胜!
心雨用寒玉月牙刃已将那最后两朵狼鸣花凿出,伸手方待拾取,却忽然一手抓空。
两朵狼鸣花仿佛是活着的生灵,逃离心雨的抓取后,在头顶打个转圈便朝那血枕石上的佛莲花飞去。
原来,那黑衣妖道故意舍却狼鸣花于心雨,心中却早有盘算,欲借其手将之凿出血石后,自己再忽然暗暗使法将狼鸣花祭到佛莲上。
佛莲上的佛珠吸食狼鸣花只在一瞬间,明姑也已看出妖道诡计。一面舞起紫绫抵住二道,一面大呼心雨快取乾坤寸玉瓶。
心雨顿悟,忙将瓶儿取出朝空祭出去。
只见那瓶儿徒然大了许多,口朝下底儿朝上,五彩斑斓,滴溜溜在空中旋转。
瓶口五彩流光泄出,朝那两朵狼鸣花照去时已为时略晚,其中一朵狼鸣花已被金光佛莲花上的悬浮佛珠吞噬进去。
不过先前那些狼鸣花被这佛珠吞噬后不久就会朝下面的佛莲撒下一片金光,接着就会有几片佛莲花瓣枯萎。可这朵狼鸣花被佛珠吞噬后,佛珠却并未撒下金光,佛珠内却是金光生出白光,交织翻腾起来。
渐渐的,佛珠内有了一团白障,来回翻滚,与原本的金色佛号争光辉。
两种力量争斗不久,金光渐渐被白光完全吞灭。白光团团争转不休,忽而发出强力将上空悬着的最后一朵狼鸣花也牢牢吸住。
这最后一朵狼鸣花本已被心雨收取到乾坤寸玉瓶的瓶口,眼看就要收入瓶中,忽然被那佛珠里白芒之力倒吸回去!
最后一朵狼鸣花飘浮在佛珠和乾坤寸玉瓶之间,只见在白色和彩色两种光芒之间来回挣游几次,终究缓缓朝佛珠方向落去。
明姑见状急切!将香陌紫绫召回,顿足飞起,翻身跃于绫上。又于腰间取出所佩‘凤骨笛’,绕着二道飞了起来。
凤笛音起,只见围绕着阴阳二道,满空皆是明姑踏绫穿行飞舞的身影。
那怪异的骨笛声丝丝素素,曲调沉吟哀婉,阴阳双道初见此法阵,未能辨其究竟,都竖起戒心。
黑衣道人性急,将阴拂尘舞的千丝万缕去击那紫衣身影,却触之虚空。
那低吟笛声婉转哀怨,黑衣道人下意识去辨听是何曲音,却忽然发现那笛声能透入心扉,控制自己的情绪。方觉不妙,待要摈耳不听却已是不能!
只见和着哀婉笛声,满空撒下轻柔柔的泪雨,白衣道人疾呼:“此乃南瑶催心之术,切勿用心去听那笛声!”
黑衣道人却已听不见白衣道人在说什么,只看到他嘴唇乱动,却不知说些什么。
黑衣道人着了道,全身忍不住的开始酥软,垂首呆立在那里不能动弹。满耳目尽是伤心笛曲,心中尽想起平生所历种种凄苦往事,不觉泪如雨下!伤心悲泣不可止!
白衣道人还待挣扎,却也着了道,与黑衣道人一起立在那里不止的悲泣起来……
明姑见阴阳双道暂时被困在‘伤心梨花雨’的法阵中,忙鼓动紫袖,来助心雨朝乾坤寸玉瓶注入一股玄力。
眼看狼鸣花就要被佛珠吸入珠内,摇晃虚弱的乾坤寸玉瓶忽然受到明姑催动,彩芒顿时闪耀起来。
一股强力从乾坤寸玉瓶倾出,将狼鸣花牢牢吸附住!
叵耐那佛珠里白芒之力好生强大!明姑、心雨合二人之力,也只能与之勉强抗衡,却不能将狼鸣花收回。
越是靠近佛珠,佛珠内白芒之力越加强大,如此僵持起来,明姑心里焦躁万分。
却说無尘骑跨在三眼异兽背上,在紧要关头将之强行从心雨身旁驾驭开来,却往石台一侧撞去。
三眼冥狼背上被人制服,狂怒暴躁不已,忽然照直朝远处石壁飞奔过去。
無尘早备戒心,暗暗提紧它颈里锁链。
那畜生果然将近石壁,忽然一个扭摆,四蹄一翻,将自己背脊朝石壁撞去。
它是要将骑在他被人之人撞个粉身碎骨!
好在無尘早有戒心,死死牵住锁链不放。快撞上石壁的前一瞬间,無尘右手撑其背跃起,借力腾空两个翻转。双足点在石壁上,借势在石壁上横跨两步,躲过这一撞击。
三眼异兽脊背撞在石壁上,只闻轰隆一声巨响,巨室颤动!
石壁上已被硬生生撞出一个巨大石坑,石屑纷飞,那异兽却毫发无损!
三眼冥异兽见失了算计,又衔咬着白芒归尘剑四足抓碎石地,扭身顺势往前飞奔。
無尘翻转身躯不及,眼看拖着链索要被从墙上甩拖于地!
無尘毕竟修为精深,身法矫健,还未得身躯着地,已借抖动锁链之力凌空踏步,反身借力,复又骑驾在三眼冥狼背上!
此时那畜生正奔过石人战将身旁,石人战将的封印之身立于平台前一座向前突出的巨大岩石平台上!
無尘忙乱中不及思索,将锁链顺手掷出,恰好缠绕在石人战将一条手臂上!無尘的本意是欲借其缓冲之势,从其口中夺回归尘剑!
不料石人战将的石手臂竟似有万斤之力,那畜生竟硬生生被锁链紧紧拉扯住,足不能前!
异兽阔口被撕张的几欲崩裂,剑飞人脱!無尘一个腾冲,从其背上被狠狠掷出,朝石坑下滚落下去!
無尘虽非等闲之辈,遭此突变也身不由己重重跌落在石坑里。撞烂一片石兵甲,身躯剧痛,负伤爬将起来。
無尘抹掉口角血渍,苦楚道:师妹若在,定不至此!
见远处兵甲丛里归尘剑也遗落于地,白芒暗淡,急伸手唤回。复抖擞精神,重聚玄门气力,提气沿石壁飞奔而上。
無尘方在石台边沿立定,忽见场中危急!
那最后一朵狼鸣花的半边花身已是粘在佛珠上,悬浮的乾坤寸玉瓶却是摇摇晃晃,光彩抖动!明姑和心雨二人之力已是不济,眼看那佛珠就要将狼鸣花吞噬掉!
無尘顾不得思虑,抖起精神,蓄满一身玄门之力。在这万分紧急之刻,将归尘剑奋力疾掷过去!
归尘剑乃当年造太虚无尚神器所剩残碎之片所铸,渊源颇深,是以连那三眼异兽嚼咬在钢牙之下都未能损其分毫!
只见场中白芒大盛,分不清是风声还是剑声,齐朝佛莲射去。
归尘剑一剑击中佛珠,一片白障暴涨开来,佛珠中的白芒力量轰然爆裂,耀眼白芒从祭台血石上迸发,冲击整个石室!
無尘见明姑和心雨被白芒光障击飞,舍命飞去接住心雨,二人一起朝石坑里再次摔去。
却见明姑空中翻腾,身轻如燕,稳住身躯后袖中抖出紫绫趁無尘斩碎佛珠使白芒之力间歇的瞬间,将那最后一朵狼鸣花收进乾坤寸玉瓶里,夺回手中。再回身欲用紫绫挽住二人,已是不及,二人重重滚落在石坑里。
無尘舍命用双臂环抱住心雨,任由头脚身躯左磕右碰,撞烂无数石兵甲。直待碎石停息,無尘还紧紧的将心雨抱护在怀中!
尘烟腾起,心雨推开無尘,将头浮出,‘尘缘纱’再次脱落,四目相对,见無尘鼻子眉毛满脸泥灰,还怔怔的瞅着自己,柔声道:
“你干嘛摔的那么认真!你若不顾我,咱们两个都不会受伤!”
语气中分不清是薄怒?是埋怨?还是好笑!無尘只觉她吹气如兰,‘咱们两个’字字酥暖。
一语顿塞,恍然明白若凭二人身手,独自易于平衡,那光障反而伤不了自己。如此一“救”却束缚了二人身躯,使二人徒遭一跌!
無尘茫然不知自己此刻要说什么,口中半个‘我’字还未吐出,心雨已挂上面纱,推开無尘,爬了起来。
無尘虽有玄门真气护身,却已是遍体皮肉之伤,白衣破损不堪。
心雨则被無尘护住,仅衣裙下角被碎石扯破。心雨不待無尘,已独自登上石台,回到明姑身旁,無尘央央跟了过去。
三人立定在石台边沿,血石上佛莲花上的佛珠禁制已被無尘打破。还剩下花蕊里最后那一圈莲花瓣颤颤巍巍眼看已在凋零!
三人取得狼鸣花,不敢逗留,回身欲要出洞。却忽见一个手提赤燃炎狱鞭,身披黑衣甲胄,牵着三眼异兽的雄武将军横挡在跟前!
竟是那立在石台前的石人战将打开封印,复活了!
见其在白芒之力冲击之下,浑身石衣宛如荒原草莽里的干草被人点燃,烈火蔓延般迅速遍及全身。
一身泥石化成一套乌黑发亮的玄衣铠甲!
见其面容方正阔圆,微微抽动双眼,伸腰正骨,浑身骨骼噼啪作响。
仿佛沉睡百年之中凝聚了万分气力,这一醒来,精神百倍!长嘘一口灰土气息,朝三人走了过来。
明姑等人不知凶吉几何,凝神戒备。
却说阴阳二邪道被适才那白芒之力远远冲击到石坑下,梨花伤心雨阵已行破解。此时已爬将上来,见石人战将复活,不禁大喜。却又心中胆颤,不知自己在他身上所行禁法行效否。
二道顾不得满身负伤,爬起来取出一白一黑两只骨铃,朝石人战将念语摇响起来!
那石人战将四肢和项颈里顿时数圈黑白障气腾起,阴怪咒符隐隐闪闪。
石人战将已察觉到身上的禁制,身躯艰难的被扭动过来,似要顺着阴阳双道的指意行动。
二道见此禁制起了功力,方要大喜,忽觉手中骨铃未经自己法控就颤抖震荡起来!
再看石人战将,满脸怒火,钢须倒挂。伸手向颈中扯去,黑白骨铃砰然粉碎!再握紧双拳,挺胸立躯,四肢一力,怒吼一声!双手和双脚上的黑白骨环也应声崩碎!
石人战将满眼怒火,开口怒道:“蝼蚁伎俩安敢戏弄本将,沉睡数百年,吾今醒矣!哈哈哈……”笑的声震地穴,众人耳中鼓鼓嗡鸣。
二道早已吓得惊厥,匍匐于地。
石人战将举手间已锁住那白衣道人的喉咙,方欲施威,忽见身旁三眼异兽蜷腹摆首,卧倒在地。
此兽受了阴阳道人的邪术禁止,满口恶障毒雾,两眼直冒青黑之气,满腹阴魂似在噬咬其五腹六脏,呕吼悲鸣,痛苦至极。
石人战将舍了白衣道人,俯身大叫“爱骑勿慌”,环抱住那异兽的头颅,心痛不已!
石人战将一边抚言安慰,一边一手扯断其项上白芒束环。又伸掌抚其额头血目之上,良久,将那血雾化去。再用手捂住其后腿腹部七寸处一掌震去,那冥狼狂吼一声,阔口巨张,无数青衣亡魂尽皆从它口中喷出。
许久,三眼异兽脱了这身痛苦,抖动毛发,雄姿焕然,三目炯炯生威,在石人战将身旁来回蹭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