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花看看十二点也快到了,张浩却是一点休息也没有,担心得心乱如麻,让李杰抱着睡着了的张磊,先上楼睡去了,她一个人一边哭着,一边沿着路口找了下去,李杰把张磊放在了床上,李超醒了过来问:“爸爸,张浩回来了没有?”李杰道:“睡你的觉。”说着锁了房门出去了,他走到路口没看见了翠花,怕深夜会出什么事,就沿着路上一路叫喊起她来。
翠花投着那些大街小巷里,边叫着张浩边走了下去,李杰走着走着听到了翠花的叫喊声,就投着声音跑去了,看到翠花了,就跟在了她的后面,也叫喊起张浩来,翠花见李杰来了,蹲了下来大声的哭着,李杰抱着翠花也流起泪来,后悔自己不该喝那么多的酒,他也是心情压抑了,才去找朋友喝了些酒,却不知道怎么的喝一点就醉了,他想着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呢,心情不好喝点酒释放一下,却喝出个更心塞来。
零晨两点钟的街上,人已是寡寡无几了,只有李杰搀扶着翠花在街上一步步的走着,那昏黄的灯光透着丝丝的凉意,俩个影子在路上也越拉越长,李杰不觉打了几个寒颤,感觉身上的几根毫毛也竖了起来,翠花已经不觉得冷了,她感觉全身都虚脱了般,任由李杰搀扶着她往家里走去,快到去租房的路口上,李杰新换的诺基亚手机响了起来,看了看电话是宋贺民打来的,就有些狐疑的接了没有说话,只听那边的宋贺民道:“喂喂,是李杰还是翠花,张浩找到了,正在送往回家的路上。”李杰连谢谢都忘了说,就把电话递给了翠花,翠花听到儿子找到了,不觉身子一软,瘫坐了下去,李杰一边扶着要坐下去的翠花,一边拿过手机跟宋贺民道:“他妈妈现在状况有些不好,多谢你们了,我们在那等着孩子合适呢?”宋贺民:“就在你家出来的那个路口等着吧。”李杰道:“我们现在就在这个路口,他妈妈找孩子一直没有回去。”宋贺民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唉,你先扶着你老婆回去歇歇吧,到了我给你们电话。”
张浩从楼上跑下来后,去了附近的公园坐了一会儿,就到站台上守了一辆开往汽车站的车,坐了上去。其实他也不知道该去那儿,只是不想回家,他就这样静静的,一个人坐在了长途汽车站的候车室里,他需要一个人静静,躲在一个没有人干系的地方,去好好的想一些自己的事情。就在这一刻里,他在设想着他的亲生妈妈是什么样子的,也在想他妈妈现在在那里,是活着还是死了,是怎么死的,或是怎么离开抛弃他们的,也在想或许妈妈在做着这些事的时候,有她不得已的苦衷吧,他满脑子乱想着,脑子已乱成了一团。
在候车室里,坐了三四个小时后,天也早就黑了,一波波回家的旅客,也在一批批的消失着,他有了回老家的念头了,因为奶奶应该知道妈妈的许多事情,他摸了摸兜里的钱,并不够买一张回家的车票,就又在候车室里坐了下来,坐了两个小时后,他乱糟糟的头绪也平静了许多。
又想到自己长这么大,却从来都没有看出,这个不是他的亲生妈妈来,继而想起妈妈对自己的诸多好,并不是别人口里后妈的那个形象。只是妈妈在找了叔叔后,他在心里所担心的事,或是他心里所害怕的事情,在原来的地方,稍稍的有了些改变,并不是他所熟悉的那种样子了,应该是从多了个无缘无故的弟弟起,或是少了奶奶的存在也不定,这些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样子了,但叔叔却从来都没有在他的想象中出现过,叔叔反倒成了爸爸的样子,只是隐隐约约的还觉得少了些什么,应该是他从来都没有,像爸爸一样和叔叔说过一次话罢。
想到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家的他,妈妈也是不是像从前一样在担心着他呢,小时候他偶尔碰了撞了,或是在同学家回来晚了,妈妈总是会担心得要命,出来四处寻找着他,直到在同学家找到了,才带着他回家一顿训斥。记得七八岁的时候,有一次跟同学去深潭里玩水,那个水库经常会奇奇怪怪的溺死大人或小孩,妈妈听到那个水库都会害怕得要命,得知他去了那里玩水后,硬是把他拽了回来,打了个半死,自己却坐在一边掉起眼泪来,口里一个劲的还在训斥着他,都是担心怕他被水溺死的缘故,从此后他再也没有在妈妈不知情的情况下,去同学家玩或是去玩水了,因为他害怕妈妈掉眼泪。
记得有一次他感冒发高烧,打过针后还没有完全好,妈妈就依照医生教她的方法,帮他退起烧来,用温毛巾一遍遍的放在他的额头上,彻夜不眠的守着他,直到他烧退了,才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看着他安稳的睡着了,妈妈才疲倦不堪的合上眼,倒在了他的脚头下睡着了,从那时起他从来都不相信,这不是他的亲生妈妈。
他现在就这样跑出来了,妈妈一定像从前一样很担心的,不知道现在妈妈怎么样了,会是如他所想象的,他已经在妈妈心里不重要了,还是像小时候一样,一如既往的关心着他呢,他在心里矛盾着,也后悔了,现在已经快到十一点钟了,他站了起来出去守回去的车,等了一个小时也没有守着,他想想应该是没车了,只好又折了回来,看看手表已经是十二点多钟了,候车室的门也上了锁,他在外面的一块石板上躺了下来,感觉到又冷又饿,睡了一会后,额头上也发起烫来,又感觉口干舌燥的,后来竟有些迷迷糊糊的了。
【作者:晏禧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