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君不出声，一脸委屈的转过头不看楚问尘。
一说到这件事她就没由来的生气。为何要瞒着她？！
掰过尚君的小脸捏了捏，楚问尘继续道：“其实呢，我也不是你师父。”
果然尚君听完明显一愣。
不是师父，为何假扮师父？不是师父，那白酒师父呢？不是师父，如何上的了青城山？
没等尚君发问，楚问尘继续道：“你不觉得，你楚问酒小师父很熟悉？”
哦……
这么一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楚小师父显然就是白酒师父了。既然师父无事，那楚问尘假扮师父是何用意，又为何要告诉她？
尚君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袋转不过弯来。
“我上青城山，只有一个目的。”楚问尘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什么？”
“我想看看你。”
尚君脸色一红，不知所措的低下头。仿佛时间都静止了，耳边只盘旋着那句话……
我想看看你……
想看看你……
看看你……
看你……
你……
“你莫不是以为我会这么说？嗯？我上青城山的目的，自然不能同你说。”楚问尘一脸坏笑的向前走去。
“……”
“楚！问！尘！”尚君一脸恨恨的跟上去，知道他不是师父之后，反而没那么多顾忌了。
“我的小徒儿，怎的？晚膳想吃什么？”笑的一脸茫然。
尚君成功被转移注意力……
……
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各自叫唤着，偶尔有斗嘴的声音。不知不觉两人便走到了白云间。白一回到了青城山，白云间自然是无人看管的，店门口两盏灯却依旧幽幽的泛着光。
想起初见时的情景，楚问尘不由得笑出声来。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那么小的娃娃，管我要鸡腿吃。”说罢还用手比了个高度。
“那个时候你也才是个小孩子。”尚君不满，原来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开始骗她了。
“进去看看？”楚问尘反问。
“哦……”
推门而入，扑面而来的依旧是古朴的檀香，火红的烛光悦动着，隐隐约约看见烛台边那个惨白的人影。
人影……
尚君“啊”的一声往楚问尘身后躲。白一师兄已经离开了，怎么还会有人影……莫不是鬼……看这惨白的样子，死前很痛苦吧……
“两位，可是要当些什么？”幽幽的声音传出，飘忽不定。
“阁下何人？”楚问尘护着尚君，神色警惕。对方，不是个凡人……
那人轻笑，“在下宋辞，不知有何不妥？”
等等……这声音有些熟悉？
尚君移出半张脸，小心打量着那个身影。
光线昏暗不太看得清脸，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但就像一个轮廓尚君便知道白一长相不凡一样，一个轮廓她也知道她与面前之人见过面。
“三……长老？”想起来了，是拜师仪式那天，三长老收了方欲晓当弟子。只不过三长老辈分小些，所以方欲晓依旧是尚君的师侄。
“姑娘好眼力。”突然间四周都亮了亮，两旁的蜡烛骤然被点起，也不知是怎么办到的。两人这才看清宋辞的面貌。
如雪般白净的皮肤，长的虽不去楚问尘般绝色，却也是清秀温和的，别有一番风味。
“三长老？你怎会在这儿？”知道对方是人之后，尚君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刚想走近，却被楚问尘一把拉住。
“……？”眼神询问。
楚问尘神色警惕。
宋辞却如没看见般，也不恼，“姑娘还有正事吧？”略显苍白的唇微微勾起，给人一种虚弱的美感。
“呀，忘了，那就不多叨扰了，宋长老，我们先走了！”
“唤我宋辞便可，慢走，不送。”我们还会再见的。
往他们离去的方向微微一笑，似乎能穿透门看见那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
……
“刚才怎么了？”尚君永远也忘不了，刚才楚问尘抓紧她的手心有些细密的汗珠，显然是在紧张。一向高深莫测处变不惊的楚问尘也有紧张的时刻，她不敢想，若是她刚才贸然冲上去会发生什么。
“那人不一般，以后轻易不要接近。”这次是真的很严肃了。
“知道了……”虽然不知宋长老怎么了，但尚君就是愿意无条件的相信楚问尘。
只是日后该提醒提醒小师侄了。尚君神色有点闷闷。
……
两人买了些菜蔬和肉食，真想不到楚问尘居然还会讨价……
“这菜多少钱？”楚问尘翻了翻摊子上的白菜，出声询问道。
尚君不明白……以前陪娘亲出来买菜，从不会问价钱。
“八文钱。”那人咧着笑，面前的人一看就是个富贵人家。
“八文钱？太贵了吧？四文钱就可以买到了吧？”楚问尘皱眉。
尚君一脸惊愕的看着楚问尘。
确实，这菜四文钱就可以买到，卖给别人也确实是四文钱，只是楚问尘一看就是富贵人家，自然是要提高价格的。
“公子说笑，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楚问尘笑了，“是吗？”周围空气冷了冷。
……你就别再欺负人家老百姓了。尚君暗笑。
“我……那……那好吧……四文钱……”那人开始结结巴巴，仔细看会发展额角的冷汗。
楚问尘满意地接过菜，留下四文钱，拉着尚君便走。
人潮很拥挤，他们两人周身却没有人，好像自己让开道路般。一尘不染的楚问尘却提着篮子在讨价，明明是很粗俗的事，可某些人做起来依旧是风华无限。
“哎，你怎么知道是四文钱啊？”莫不是猜的？那也太能猜了吧？
楚问尘高深莫测的笑了。笑得尚君一脸迷糊。
“方才有两个妇人去买，我听见了。”
“……那你为什么要讨价？咱们又不缺四文钱……”
咱们。
楚问尘贴近尚君耳侧，“自然是给我家君儿省钱了。”
他的呼吸贴在耳畔，有些温润，可以清楚的听到轻轻的慵懒的声音，似蜜般香甜却不腻。
尚君可以想象到自己的耳根子此刻应该已经红透了……
真是的说话就说话没事靠我那么近干嘛！
捉弄过了也就不再继续了，惹恼了小丫头可不好。楚问尘轻笑。
“买几件衣裳，出去可不能穿青城山的衣服，家里的也小了。”
确实，在青城山的几个月，尚君瘦了很多，也长高了很多，出落的越发亭亭，尚府的衣服是不合身的了。
两人并肩走在大街上，虽然手上提着篮子吧……但还是不能阻挡两人的风华。尚君生的本就美，更带有一分稚嫩的灵动，楚问尘在外人面前不苟言笑，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样，看向尚君的目光却是温柔无限。
好一对成双佳人。
无视四周或惊艳或羡慕或充满爱意的目光，楚问尘与尚君走的风轻云淡。
然而此刻楚问尘在想什么呢……
成衣坊怎么走……？他自然是不愿意去问别人的。
好在这种店铺一般都在人流量大的地方，顺着人潮走，摸摸索索也就找到了。
两人停下，店铺上面赫然挂着烫金的“舞霓裳”三字，进进出出的都是一副富贵人家模样。
然而，尚君突然想到此次出来也没带多少银子……
可是这般想着，人已经被拉了进去。
看到里面的富丽堂皇，才知道门外的烫金大字根本就算是“含蓄内敛”了。
面前笑颜盈盈缓缓走来一位女子，身着普通的红衣长衫，及臀的长发随意束起，慵懒而高贵。尚君不由得赞叹，随随便便一个领路的人都有如此气质，那店主人该是如何？
“二位，想要些什么？”薄唇微启，悦耳之声如叮咚泉水，听着就让人不由自主的放松。
尚君看看楚问尘，见他丝毫没有想离开的样子，索性也就不急了，反正有没有银子，楚问尘会担着的，再不行那就逃，御剑术可不是白学的……当然，事后定要爹爹送钱来的。
“带丫头去试几件衣服。”楚问尘含笑看着尚君，仿佛是猜透了她的心思，美眸里尽是无奈与溺宠。
楚问尘的眼睛很好看。
是淡淡的褐色，细细看又是浓郁的黑色。思考的时候是深邃的，看向尚君的时候是清净的，偶尔眉眼弯弯，似有金黄闪过。
“好，姑娘请随我来。”说罢在前面引路。
“舞霓裳”很大，衣服与衣服之间间隔也很大，给了每一件衣服很好的展示空间，在不知名的晶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每一位客人都会有一个红衣女子引路，秩序井然。加之“舞霓裳”的成衣本身价钱不低，来来往往的都是些有修养的大户人家子女。
“姑娘您看这件如何？这是本店昨日新制成的紫绡翠纹裙，店里的每一件衣裳，取的都是极北蚕丝，有很好的御寒功能。”
白色的下装，很适合身材娇小的尚君，荷叶边使白内衫看上去活泼了些，不是紫色，是淡淡的粉色，腰间一金色挂饰，灵动却不失庄重。
“不错。”不知何时楚问尘跟了过来，换上了一身镀金白袍，依旧是白袍，可是比青城山的多了一分高贵气质。
楚问尘本就气度不凡，穿上白色更如天神下凡，让人觉得连多看一眼都成了亵渎。
“怎么？天天看还会脸红？”楚问尘捏捏尚君红润的小脸，柔软的像是初生的婴儿，澄澈的眼睛写着几分稚嫩。
没有人出声打破这份美好，那一高一矮的身影，甚至比舞霓裳的每一件衣裳都要引人。
“哪……哪有……我这是热的……”尚君不甘落后的扬起头。只是这样非但没有半点气势，还显得有些可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