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傻坐在原地,一动都不想动的李巨熊和王老仆,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嘿嘿傻笑。
“王老头,你说李大毛那家伙会弄多大的阵仗来接咱俩。机甲都开来?还是让他那几十个深藏不露的大高手们都亲自排队迎接?还是吹锣打鼓?”李大太子爷歪头意-淫。
苦逼了十年,还一直跟在他身边当真不离不弃的王老仆,摇摇头,沉思了一下道:“估计是一个人来的,打着赤脚,怀里还揣了你爱吃的豆沙包。倒是你说的那些阵仗,估摸一样没有。”
李巨熊一下就跳起来道:“草,老子回来了还不弄大阵仗来接,他敢,老子拿鞋丢他!”
事实上,这个赌,是王老仆赢了。
李大皇帝一路疾奔,跑过来的时候鞋子都不知道丢哪了,打着赤脚也不管不顾,离老远,看到李巨熊挥手高呼:“儿子!这,这这,这呢,爹在这!”
没有群臣簇拥,没有机甲护送,没有吹锣打鼓。
没有任何阵仗……
本来作势要重新坐地上的李巨熊一看,跟见了大仇人似的,拎起鞋就往过丢。
边丢还边骂:“妈了个吧子的,李大毛,老子草你二大爷,十年啊,你当初眼都不眨一下的就给老子踹流放星球了,好在爷皮厚实命也大,没摔死,现在回来了,丫还不弄个阵仗来接。当初你说老子不是你亲生的,我还以为是开玩笑的,敢情都是真的啊!”
李大毛李大皇帝也不生气,看着又臭又的脏的鞋子飞砸过来,估计是太子爷没什么力气了,偏差有些离谱,本来是根本砸不到的,可偏偏李大皇帝不舍得让儿子这一鞋子扑空啊,挺着脑瓜子就去接。
吧哒!
这才砸在了李大毛的脑瓜上。
不怒反笑的李皇帝被砸完,还一脸殷勤的笑意,捡起鞋子,竖起大姆指,吆喝了一声:“准!”
接着奔过来。
十年的仇,这一鞋子哪能出气,太子爷脱了鞋子还要再砸。还没出手,李皇帝已经作势要去用脑袋接了。
李巨熊抛了个假动作,胳膊一挥之后,没把鞋扔出去,反倒又穿上了,小声低估了一句:“草,想把本太子爷冻死么,想的美,没败光你这李大皇帝的殷实家底,哪舍得冻死!”
李大毛听了儿子肆无忌惮甚至可以说是“放肆”的话,心里舒坦。嘿嘿笑道:“就是就是,巨熊一号的地气凉,别冻着,快穿上快穿上。”
说着,亲自躬身跟儿子把鞋子穿上,然后从怀里摸出一个透明永久保鲜盒,里面装满满都是豆沙包。跟上贡品似的端到李巨熊的面前,陪着笑脸道:“你娘亲手做的,爹最近几年天天都用保鲜盒给你装着,就怕你哪天回来了想吃了没有现成的。”
打开盒子,热气腾腾,这种永久保鲜盒维护费用昂贵,一般人是不会舍得用这东西来装东西的,就算不得不用它来装某些必须保存好的东西,那也肯定是绝世珍馐,断然不会像李大皇帝这样奢侈的只是装一种廉价的豆沙包。
李巨熊一听是娘亲手做的,恩怨能放一放的就先放一放,先吃上一个包子再说。嘀咕了一句:“吃饱了再收拾你。”
抓起包子来就狼吞虎咽。
在流放星球跟本吃不到这样的好东西,那时候生活过的最好的几天,就是跟缺了门牙的王老仆捉了沙鼠烤了来吃,酸了吧唧的,死难吃,一口下去能被坚硬骨头硌疼了牙花子,可这已经出最奢侈的荤腥了。
“王老头,你也吃,不用跟这犊子客气,吃穷他算完。”李巨熊边狼吞虎咽,边歪头跟边上看着他直吞口水的王老仆道。
说是这么说,可一个坐拥八十多颗资源肥沃的资源星球的大帝国,哪能被他这么一顿豆沙包就给吃穷了?
皇帝老儿在边上,王老仆在放肆也没那个胆子跟太子殿下一同进食,咽咽口水看了一眼边上的在儿子面前跟本没任何皇帝姿态的帝王。
李大毛微微点头,算是应允。
王老仆这才敢动手,一老一少,两人都没洗手,上手抓起来就吃,这十年可真馋坏了。
边上还有一个受万人敬仰高呼万岁的帝王,给他们当桌子使,端着饭盒,这场面“和谐”的啊,放给别的任何一个巨熊帝国的人看了,都肯定要跌爆眼球的。
狼吞虎咽了七八分饱,环抱大的保鲜盒装满的豆沙包也下去了多半,拳头大的包子,一老一少愣是吃了二三十个,那叫一个枭勇,跟几百年没吃过东西的饿死鬼转世投胎了似的。
咕噜咕噜喝了半桶水下去,李巨熊开始放慢速度,细嚼慢咽起来,一边就蹙眉问道:“我说李大毛,我就不懂了,本太爷爷当年是哪点招惹了你,你就那么狠心的给老子流放了呢?就因为当年败了你点家业,你可别跟我说这个借口,太他妈扯淡了,说出来没人信的。老子打的江山不就是给儿子来败的么,儿子败家天经地义是哪个王八犊子跟我说的?
咱们说好的是去星空狩猎,这一只小星空杂毛兔还没打到呢,航空舰怎么就开到了流放星球了呢?
你最后踹那一脚的时候,脚疼没?你想没想过你儿子要是万一要是摔死了呢,也对,流浪星球不大,地心引力也就不大,摔死是不可能了,可他妈的要是脸先着地呢?我还指望这脸蛋多勾搭几个黄花大闺女呢,要是毁了,冤不冤啊?啊?你倒是说话啊!
行了,你先别说,听我说,你知道老子这几年怎么过来的么?沙鼠肉都是奢侈品啊,你儿子堂堂一太子爷差点就被流放星球上的那群挨千刀的真正罪犯们给生撕了,这两条腿跑了多少里,玩了多少次生死极速才免逃一死,你又知道么?
有一次也不知道哪个送流放罪犯的飞船落地的时候飘出来一张星空月报,你猜是哪期,就你上头版头条的那期。上面写你个老小子出息了啊,跟土匪似的在北域打了更大的江山。
我当时就想,妈的我不能死啊,这么大的家业,我不能便宜了你老小子。我要活着回来继续给你败家,败光算完!
你特么看看后面的那个迫降伞,再看看我和王老头的衣服,妈的再看看你的衣服。我们可是连自己衣服都不舍得用补丁,是个布料不管大小,我们都攒起来,用来弄这玩意,你知道为什么嘛?为的就是要活着回来。
你李大毛不是想我死么,我还他妈就真不死了。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如今大祸害回来了,没缺胳膊没缺腿,还能用脸蛋骗两个黄花大闺女滚床单,还能继续败你的家业。你要是看不下去,可以再把我一脚踹到流放星球上去。
不过我告诉你,老子死不了,不出十年,还会回来。踹一次,回来一次,每次还就非要放这个‘熊’字危机信号炮,让你跑丢鞋打赤脚来送娘做的豆沙包来。
怎么的,你生气,生气来咬我啊你!”
肆无忌惮的骂了个痛快的李巨熊,口渴了,手里豆包放一边,咕噜咕噜跟王老仆抢水喝。
放眼整个巨熊帝国,八十一颗星球,有一个算一个,哪有人敢在李大屠夫面前这么没大没小的放肆?
找死么?
可是现在一个眼神就能让那些战场上嗜毛饮血的大将们打冷颤的皇帝老儿,被狗血淋头的骂了一通之后,非但没生气,反而一脸笑意,颇为高兴,嘿嘿嘿嘿的笑。
见儿子骂完了,借这个喘息的机会,搓搓手,躬身笑脸问道:“骂舒服了么?嘿嘿,要是还不过瘾,不解恨,爹脱鞋给你,上手吧。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妥妥的。”
李巨熊轻声骂了一声“草,老不正经的”然后就笑了。
看儿子笑了,李大毛也送了一口气。
一脸认真的道:“能容爹说两句不?”
李巨熊狠狠点头,这么多年了,不就是想听他解释两句么,不然哪来的动力从那些饿狼的恶爪下面死撑活下来!
李大皇帝放下保鲜盒席地而坐,也不管这一身帝王袍多么珍贵多么稀罕,不嫌脏不嫌冷的坐在儿子边上,轻声道:“那一年,你九岁,看了舞妓舞剑不知道那是金蛇帝国派来的刺客,还傻了吧唧的赏了十万的星币。爹看得乐呵,是真的乐呵,那妞是真的长得不错,要是爹没有你娘坐阵**,爹肯定也不会放过。白白嫩嫩滚大床多好啊。
后来你十一岁,那个用机甲跳舞的刘棕象,你看高兴了,赏了半拉帝都星,爹更是欣慰。这个当年哗众取宠的傻鸟如今是一能以少胜多,带三百铁血军破敌三千多机甲,十年来一人就为爹打了十二个星球的虎人。
你的眼光不错,看人看得准,比爹当年靠谱。
十万星币算个鸟,半个帝都星算个鸟。老子打了江山不就是给儿子败的么,败光算完呗。
可是后来爹一想,不行啊,要是有一天爹死了呢?
你娘是能持家,是执掌天下的巾帼没错,可她身子弱,估计要比爹还早走一些。留你这唯一个带把太子,不会出现兄弟挣权是没错。可是偌大江山,你能执掌多少,没有臣民拥戴的大纨绔又能玩的来几年逍遥?
爹是怕啊。
你问爹当年踹你下去的时候,脚酸没。说实话,脚没酸……眼睛酸了,爹这么多年就他妈没在手下人面前掉过金豆子,可那次哭的爹不冤枉。
那一脚踹的可是自己的儿子,如假包换的亲骨肉啊。
脚不疼,心还不疼么?
不过后来爹开心,你在流放星第一次玩刀子跟豺狼罪犯们厮杀,左胳膊被砍伤,不过一人玩死十多个,活下来了,爹在帝王宫里笑的没心没肺!
第二次,你为了一块能救王老仆一条命的高压缩能量糖果,一个人弄三十多个,结果不说了,王老仆没死就能说明战况了。爹一路小跑就去跟你娘汇报了。
第三次……
剩下的爹就不说了,当然,不说不代表爹不知道。
后来爹就想啊,巨熊区区不到十颗星球,这江山也太小了点,我儿子回来恐怕是不够玩啊!爹掰命就去开始打江山了!
你看到的那个星空月报是爹故意让任给扔到流浪星球的,一来是给你个念想,二来是想让流浪星球上的那些犊子看看,老子三十万哄隆隆机甲可不吃素的,他们弄我儿子的之前得给我颠量颠量是不是玩的起。玩不起的趁早滚蛋,别耽误我儿子大好历练机会。
你知道爹为什么让这星球叫巨熊一号不?知道为什么帝国跟你一个名不?
嘿嘿,爹是怕取了别的名字,你看不上爹爆发户一样的俗气,干脆都先编上号,留着你回来取名。想叫啥叫啥。
十年啊,今年你也二十一了吧。风华正茂,回来了,靠自己的本事回来的,爹骄傲啊。
这江山放给你去败家,爹放心,败不完的。能用这么多补丁弄了这么大一迫降伞的人,哪舍得败家。
就算真有那么一天,你不小心给败完了,只要爹能操控机甲,只要爹跳的进战场,巨熊你就放心败家业,能败多少败多少,败光爹再去打,大不了再来个三十万铁甲血洗北域星河。
这有毛啊,爹为儿子打江山,痛快!”
某位别人眼里看来就是个“大纨绔”,不显山不露水,9岁就开始玩扮猪吃老虎的高级把戏的大太子,揉了揉眼睛,骂了句:“草,风真大,眯了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