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后。
南国,深夜,一个偏僻的山坳中。
一辆车行驶在高低不平,蜿蜒曲折的山路之中。速度不快,但在这样的山路之中行驶却也开得得稳稳当当。在那物质十分贫乏的年代,这偏僻的地方竟然有辆汽车,透过昏暗的车灯可以隐隐约约看见车里面一个老头和一个年轻的司机。他们俩没有交谈,在寂静的深夜里只能听到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
汽车在山坳里开了约莫两个钟头。昏暗的车灯照射到遥远处的一个巨大的轮廓,那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建造的古堡,明亮的光线透过古堡的窗户延伸到远处,透出无限的神秘。在这个人迹罕至的深山中竟然有着这样的地方,不经令人暗暗称奇。
汽车顺着山路来到古堡外围围墙的大门旁。一道光线照进了车内,不一会儿铁门就向两边慢慢的开启着,发出轰隆和嘎嘎的声响。汽车缓缓的开进了围墙之内,年轻的司机熟悉的将车右转开到了一块广阔的停车场中,放眼望去停车场上竟然停了十几辆黑色的汽车,奇怪的是每辆车中的司机都笔直的坐在驾驶位上。
“小李,车子不要熄火!”老头发出低沉的声音交代了年轻的司机。司机点了点头,紧紧地握了握方向盘。
老头将手中一顶黑色的宽缘帽戴在了头上,顺手扶了下鼻梁上金边的眼镜,望了眼庞大的古堡,深深的吸了口气,从后座中拿出了一个黑色的手提箱,便拄着一柄银色的拐杖走向了古堡的大门。大门缓缓的打开了,发出刺目的金光。随着老头走了进去,大门又缓缓的关了起来,不透出一丝光线。
那个叫小李的司机一直在车中不安的等待着。
过了三个多钟头,那扇古老的大门终于打开了。不过出来的是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青年人,他径直走到前面的一辆奔驰车中,刚关上车门车子就马上发动起来,驶出了大门,开向了远方。
之后陆陆续续有人走了出来。没有话语,没有多余的动作,全都驶离了古堡。广场上就剩下两辆车时,古堡的大门再一次打开了,小李朝着光亮望去,一个熟悉的声影渐渐的浮现出来。老头的的样子已经和走进去不太一样了。黑色的宽缘帽已经不见了,整洁的头发也变得蓬乱起来。他每走一步就感觉费尽了全身的气力。手上的黑色的手提箱不见了,却可见手中拿着一个巴掌大的墨绿色的盒子,还微微的透着荧光。
老头还没走到车旁。大门再次打开,一个穿着笔直手工西服,长相异常俊美的青年走了出来。他快步走向另一辆车。就在他拉开车门的一瞬间,朝着老头说到:“朱总,这次你赢了!你能保的住吗!”说完露出一个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老头听到那个人的话全身猛地一震,头也不抬,颤颤巍巍的拉开了车门,艰难地说了声“走!”年轻的小李立马迅速地将车开了出去。后座老头猛地咳嗽起来,紧接着一口鲜血喷在了车床之上。小李却不敢停车,黑暗的山坳里又只剩下汽车马达的轰鸣声。
又八年后,军阀割据,租界林立的上海。
外滩一个座椅上。
“哲叔,给你!”一个瘦瘦高高男孩将手上的大饼分成了两块递给了旁边一个系着发髻的白胡子的中年人。这个瘦瘦高高的男孩就是我。
记得那年,哲叔拼尽全身的鲜血将天机之臂激活,而自己整整昏迷了一个月,元气大伤。当他醒来时,第一件事情就是来到了我娘房间里看我。我娘抱着襁褓中的我看到哲叔,急忙想要恩人磕头,哲叔急忙拦住我娘,微笑道:“遇到此子是我和他的缘分,是他的机遇,也是我族的希望。妹子你不用感激的。”
“你就是孩子的救命恩人啊!您对孩子所做的,我永远都望不掉!”说着我娘仍固执的要朝空哲磕头,空哲急忙再次阻拦但仍哟不过我娘,生硬硬的受了三个响头。
“妹子,快起来..快起来!”安哲露出尴尬的表情,便转换话题说到:“孩子的名字取了没?”
娘摇摇头:“还没呢!要不请先生为孩子想个名?”
哲叔想了想,询问我娘道:“孩子他爹姓什么?”
“易!容易的易!”
“易...我想想。孩子出生是天生异象,天降奇臂,都是上天所赋予的,要不孩子就单名一个天字吧!易天!你看怎么样?”
“易天,天天!”我娘轻轻在臂弯中摇晃着我:“孩子你有名字了。你叫易天,天天,你是娘的乖天天!”
哲叔沉默了一会,似乎不忍打扰沉浸在幸福之中的母亲。但最终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妹子,有件事我想对你说,易天这孩子天生就不是普通人,他会有自己的使命,将来的前途难以估计,但经历的道路一定会艰难的。我会教他知识和本领,而日后他需要自己去经历风浪,你愿意吗!”
娘身体顿了下,泪水无声无息的从眼眶中溢了出来,沉默了好一会:“当天天出世的那天,我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这个孩子不是平凡的。但当时我不知道是好是坏,当时我很害怕!我失去了孩子他爹。孩子又是这个样子,我真的很害怕。先生你知道吗?”
安哲点了点头。
“但是先生你来了,你救了天天,将他的手臂治好了。还告诉我,天天是希望,这对我来说是多么高兴的事!”
我娘摸着我的小脸。“但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你会和我说着这样的话,只是我没想到这么快。安哲先生,你是要收天天为徒吗?你..你放手去教他吧!”
说了娘似乎下了决心,将我递向了哲叔,泪水却如同泉水一般流了下来。
“不敢,我可不敢当他的师傅,我能做他的领路人就已经很欣慰了!”安哲急忙伸手接住,怕是将我摔了:“在他成人之前,我会一直就在你们村子里教他,之后才会离开!”
哲叔将我交回母亲,转身推开门走了出去,屋里剩下母亲低咛地哭泣声。
于是,自小便有这样一个人在我身边,我不管他叫师傅,只叫他哲叔,但他胜似我的父亲。
他上知天文下至地理,偏门左道,周易八卦,阴阳五行,古物奇闻,无一不晓,无一不通。他教会我为人处世的道理,千奇百怪的知识,各式各样的格斗技巧和招式技能,同时不断磨练我的体格和意志。也不知道是不是神臂的原因,我学习东西特别的快,应变和反应能力远超普通人,而且体力恢复也特别迅速。
我手臂上那四个奇怪的图案却消失在了我的身体里,再未出现。只是听村里人谈论过当年的事,我都以为他们在胡编乱造。而哲叔却天天逼我喝他调制的一种赤红色药水,气味非常腥苦难喝。每天喝药的时间是我最痛苦的时候,总是想着法子逃跑,可每次都给哲叔抓了回来。久而久之我自己认命了。
有次我特别痛苦的喝完了最后一口药水后,苦着脸问道:“叔,这药到底啥用的,喝又没有反应,而且喝了这么多年了,能不喝了吗?”
哲叔微笑地看着我,我以为有戏刚开始有些高兴,他却吐出两个字“不能”。
“为什么啊!”
“想知道?那今天夜里到我房间来!”哲叔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走了,而我这一整天都在煎熬中度过。
终于熬到了午夜,我急匆匆的窜到了哲叔的屋子里,今晚的月亮很圆,但哲叔的房间是黑漆漆的,我轻敲了两下门,却无人应答,门却一推就开。
走了进去,屋里有非常浓郁的腐臭味,一个人影就站在屋子的中央,而我的左臂有些热腾腾的感觉。我以为是哲叔,便上前拍了下他的肩膀说道:“哲叔,我可来了,该告诉我了吧!”,但是我摸到的却是冰冷僵硬物体,同时那个身影也转过身来,一双碧绿的眼球盯在了我的身上。
“僵尸?”我大惊,急忙向后退去,同时僵尸的爪子从我刚才的位置抓了过去。我伸手拾起旁边一条长板凳猛烈朝僵尸头上砸了过去,板凳断成两截,僵尸却丝毫没受影响,只是带走了一片腐烂的皮肉,再度朝我攻来。
这时我听到一个声音:“用你的左手去打它!”
我很犹豫,连那么厚实板凳都轻易的打折了,我的拳头又有什么用,要是近身给僵尸抓了一下我小命也就玩完了。
僵尸攻击十分猛烈,我只能依靠敏锐的反应和技巧来躲避它,十分狼狈。
“你在犹豫什么!”这时我听出来是哲叔的声音,急促还有丝不满。
于是我硬着头皮游走到僵尸的身后,对着它的脊梁狠狠打了一圈,可是我的拳头像打到了铁板,几乎都折了。但僵尸没有任何反应,立马转过身对我抓过来,我险险地让了过去。
“我说的是用左拳打,不是右拳”哲叔的声音似乎很无奈,此时我恨不得抽自己一大嘴巴。终于我再次逮着机会,对着它的腹部用左拳打了下去,在接触僵尸的一瞬间,肩膀上显现出一个圆形的印记,中间有只老虎模样的图案隐现暗红色光芒,一个虚影的老虎从左拳上冲了出去,没入僵尸体内,僵尸嚎叫一声,同时全身开始燃烧起来,很快成为一堆白灰。
我目瞪口呆,而哲叔也站在了我身旁。
“这是…”
“天机臂的威力,这还是最简单的!它遇到邪物就会预警,粘上邪物就会激发,而你每天喝的药水便是用于强化的。”
“那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了?”
哲叔点了点头,我却在极度震撼之中,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提药水难喝了,练功也更加刻苦起来。
我娘每天微笑的看着不断长大的我,背后却默默地擦去眼角的泪痕。
终于到了我十八岁的那一天,我早知道我成人的那一天就要将走出这个大山里,去外面广袤的世界,那几天都兴奋的不行。娘早就将我的行李准备好了,记得走的那天她整夜都没有睡觉,就坐在床边看着睡梦中的我,不时地流下眼泪。
清晨,我娘按照习俗做了一大碗面条给我。有了分别的感觉,我低着头眼水混着面条,狠狠地扒着,不敢看她一眼。
吃完面,哲叔便带着行李拉着我走到了村口,全村的老老少少都出来送我们。老老村长已经八十多岁了,他杵着拐杖颤颤巍巍的拉着我的手说:“娃啊,到外面好好的。别给我们山里人丢脸!”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人群中没有母亲,我异常的失落。
哲叔说:“走吧,见不如不见!”
我走到村口山路的尽头,按着以前父亲的样子,对着家的方向,狠狠地挥挥手,便不在回头。在屋门旁,母亲泪流成河。
哲叔和我走了三天两夜来到了距离我们最近的一个镇子,在那里我第一次看见了很多哲叔和村里长辈们我说过的东西,到处都觉得很新奇。但我们在镇上没有停留多久,哲叔就带我坐上了一辆途径镇子的马车,我依偎在哲叔的身边昏昏沉沉的不知道坐了多久马车,只记得每隔几天就要上马车下马车。
这样的日子过了大概有一个多月,我们到了一个非常大的城市。我见到了更多的人更多的房子,还有很多黑色的像乌龟壳样的汽车,有着长长触角的电车。
哲叔告诉我,这里是上海。
马路上密密麻麻的人群,来回行驶的黑色小汽车,还有那横竖交错的电线,各式各样的店铺招牌竖立在马路的两侧,让人的目光应接不暇,马路上那些金发碧眼有着奇特装扮的外国人趾高气扬的走着。
别说我和哲叔带的干粮,连路上买了好几次的干粮也已经只剩下了一块大饼。行李中也只有几件换洗的衣服。哲叔带我到处走,好像在辨认着什么,我们来到了外滩,在那吃完包袱中最后的干粮。哲叔突然告诉我他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去办,叫我在这里等他。
我点点头,他回头深深的望了我我一眼。便转身很快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我望着茫茫的黄浦江,看着来来回回的轮船,竟然有些想家了,想起了母亲做的米饭和兔子肉...
我一直在原地呆坐着,从中午一直到晚上。肚子早已咕咕的叫了起来,但是哲叔却始终没有出现。来来回回的路人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我,
天黑了,华灯初上的上海夜晚开始变得精彩美丽起来,而我却饥肠辘辘。我想哲叔肯定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于是我在椅子的一角留下了特定的记号,走进了人群之中。
上海虽大,但却没有能让我饱餐一顿的地方。在钢筋水泥的城市里我野地生存的本领却是一点发挥不出来,我嗅着四周大大小小的饭店里飘出的香气,口袋里却没有半毛钱,出来时代的钱全都在哲叔的衣服中。摸着瘪瘪的肚皮,只好轻轻的叹了口气,漫无目的的再大街上行走着。
但我的目光很快被人群中一个穿着白色淑女裙的女孩所吸引,长长飘逸的乌发上扎着一个粉红色的蝴蝶结,娇美的面容,天使般的微笑,一笑一颦是那么的自然,她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在了人群中,不时引起人们的侧目。我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孩,肚子此时也不那么饿了。
突然左臂微微的烫了起来!我警惕的望向四周!
“有邪物?”周围都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路面上零星的几辆车子,什么也发现不了,不一会左臂又恢复了正常。可能是太饿了吧。
我再转头的时候那个女孩已经不见了,我自嘲的笑笑,肚子又开始咕噜咕噜起来。
“看样子,今天晚上要饿肚子了!明天我去找份事做吧,哲叔又不知道上哪去了!唉。还是先找个地方睡上一觉吧。”
前面的大街吵闹而且没地方可以休息,但是后面的巷子却挺干净。围着一棵巨大桂花树的花圃成了我休息的地方,在肚子咕咕声中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一颗巨大的眼睛出现在了我的面前,邪恶,无情。一只巨爪死死的将我抓了起来。使我不能呼吸,左臂血一样的鲜红,发烫。我用手臂使劲的扳着抓着我的巨爪,却毫无用处。
猛地,我被惊醒了,原来是个噩梦。正当我想舒口气时,惊觉左臂烫的不行。
“还真有邪物!是什么呢!”我从包袱中抽出一张符纸将其点燃,符纸发着微弱的火苗然后猛地爆裂开来,形成一个剧烈的火球,发出腐尸般的臭味,朝着西南的方向飘散。
我皱起了眉头:“这里竟然有僵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