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到方梵若时,殷颜的目光里带着感激。虽然她不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若不是方梵若带着她一路逃命,可能就会真的像她说的那样,早就没命了。
因此殷颜看到方梵若时,朝她微笑,打声招呼。而方梵若虽然仍是不说话,却会以淡淡一笑来回应。桑陌说:“你用了哪门子巫术,居然会让这个白眼女睬你?”
自那天晚上发生那样的事来,殷颜已经几天没见到秦素了。她很想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的手链为什么会发光,而在黑暗中发光时,为什么自己会看见那些不明的东西。难道说自己的身世跟鬼有关?
殷颜想到这儿,毛骨悚然。但她又不敢去问方梵若,直觉上,这个冷淡的女孩不会说很多的话,自然也不会告诉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些日子,殷颜的梦开始升级。那条漆黑的走廊仍旧怎么也走不到头,但现在,走廊里仿佛多了些什么,跟在她后面,她走一步,后面的人或是别的什么也动一步。明明好像是生物,却感觉不到一丝呼吸,就像上次在后台一样。殷颜知道那是梦,也不像以前那样害怕,可心还是跳得很快,扑通,扑通。整个空间,只听得到她的心跳声。那个男人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颜!颜!到这儿来!”
“谁?到底是谁?”殷颜忍不住叫起来。
“嘘!”后面跟着的那个生物发出这样的声音。
殷颜终于鼓足勇气回过头去,睁大了眼睛在黑暗中努力看着。她看到的,却是方梵若。她惊讶的问:“你怎么跑到我的梦里来了?”
方梵若淡淡一笑:“原来你还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忽然,倏地一下,她就不见了。四周亮堂起来。
桑陌在殷颜耳边大喊:“起来啦,要迟到了!”
殷颜睁开眼睛,适应着中午热烈的光线。真是奇怪,现在居然连白天也做这样的梦了。
洗洗去上课。下午又是桑教授的课。桑陌说过,逃谁的课都可以,唯独桑爸爸的不行。
今天走进教室的却不是桑教授,居然是他的学生林楠。底下一阵窃窃私语。
林楠扫视了一下教室,说:“你们好,我叫林楠,桑教授下午有事,让我来代课。”
桑陌说:“你看我爸太器重他了,他才研一,就让他来代课,可见这小子的确蛮行的。”
林楠仿佛听到桑陌的话,朝这边看来,然后淡淡的笑了一下。
桑陌尴尬的把头低下来,嘀咕着:“我这是夸你呢。”
殷颜忍住笑,抬头看开始讲课的林楠。这个男人有着英俊的外表,浑身上下有种特别的气息,一动不动,就可以散发出一股力量,感觉和秦素很像,可是他们明明都说不认识彼此。殷颜有着困惑,她看看手上的莲花,拨拉着。
天突然阴沉下来,教室里开了灯。头顶的风扇在嗡嗡的扇动着,仿佛没了力气。外面的风愈来愈大,窗子噼里啪啦作响。坐在窗口的人赶紧把窗子关好。楼上不知哪个教室的窗没来得及关,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
桑颜打了个哆嗦:“山雨欲来风满楼啊。这下又要打雷闪电了。”
殷颜知道,桑陌最怕的就是雷雨天气,所以要碰上这样的天,她一般都会往人多的地方去,若是一个人在家,她是宁愿热死也要躲到放棉被的橱柜里去的。
风持续吹了一阵,外面的树早已被风吹得弯腰九十度。然后随着一道极为刺眼的闪电,教室的灯灭了,头顶上的风扇也停止了运作,更别说讲台上的电脑和投影仪了。总之,全体停电。
一声巨大的雷声响起,每个人的耳朵都嗡嗡作响,胆小的女生早已尖叫起来。
雨点大而密集的砸落下来,砸到玻璃窗上发出几欲碎裂的声音。窗外一片漆黑,仿佛黑夜。
教室里闷热而混乱。殷颜握住塞着耳朵缩成一团的桑陌的手,说:“莫非是台风?可天气预报也没讲啊。况且现在都十月了,怎么会有台风?”
林楠在讲台上喊了几遍“保持镇静”,这才让底下的骚动渐渐平息。
林楠皱着眉头看向窗外。
殷颜抬起头在黑暗中看向林楠,因为坐在最前面一排,仔细看,还是可以看到他的举动。殷颜非常惊讶的看到林楠做了一个手势,是那个手势!他和秦素还有方梵若肯定是认识的,可为什么他们都否认呢?
殷颜的左手握着桑陌的手,右手还要压在手链上,在这样的黑暗中,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可是那种另人要窒息的感觉又来了,四周的空气混沌,明明教室里满是人,现在却听不到一丝呼吸。只有桑陌温暖的手还是那样真实。殷颜开口:“桑陌,你在吗?”
桑陌的声音含糊:“说什么鬼话,你也被雷鸣电闪吓糊涂了?”
这让殷颜的心定了定,这样的口气,无疑是桑陌没错。接下来桑陌的话却让她的心狂跳起来。
桑陌说:“我们这是在哪里?”
殷颜定睛看去,虽然仍旧一片黑漆漆,却看得出,这已经不是她们刚刚所在的满是人的教室,连那个奇怪的林楠,也不见了。殷颜努力辨认着,她想要知道,这是不是又像她那个梦。
而桑陌已经慌乱起来:“殷颜,你说我们这是在哪里?怎么会这样?我是在做梦吗?”
殷颜也慌张了,她确定这不是她那个梦,她记得中午的梦里,方梵若出现过,因为方梵若曾经救过她,因此她相信,在梦里,方梵若也是可以救她的。可是现在,这不是原来的梦,这个地方,空旷而萧瑟,眼睛适应过来后,可以看到大片大片的树。殷颜忽然发现这个地方很熟悉。
然后,殷颜看到一棵单独的树站在路边,她突然想起来了,那天秦素带她上后山,方梵若就是在这棵树下等着她,因为这棵树很矮,而且已经枯死,所以殷颜记得。
她的心再度狂跳。难道说,现在她们在后山吗?如果说她很容易就跑到一个莫名的空间里,可是桑陌怎么也会被扯进来?是不是因为她们的手握在一起?
殷颜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桑陌的手,一时也不知道要该如何是好。她们的手心里都是汗。这一刻,她们只有互相扶持。她不敢告诉桑陌,这里是什么地方,她怕她害怕,也怕会让自己更害怕。她小心翼翼的取下手链,说:“桑陌,握住我的手链,不要让它发光。”
桑陌虽然不太明白殷颜的话,但还是照做了。
殷颜张开四指,贴到心口。忽然她好像听到一个人阴恻恻的笑:“你以为,只要做这个动作,就会没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