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苻看着底下跪着的两个人,说:“你们可知道,这是犯了暗界的法规。”
随和梵若的脸色苍白,不发一言。
“你们居然敢偷取陛下的黑灵石,放了犯人,你们可知罪!”采苻把手中的杯子往地下一扔,碎裂的声音在空气中回响。
“来人啊,将他们的繁花取下,从此以后,你们再也不是繁花守护者,你们没有资格。”采苻有些幸灾乐祸地说,“把他们关到恶灵界,接受惩罚。”
“母亲!”森大步走进来,“你放过他们吧。”
“哦,对了。”采苻忽然想起什么,朝边上的人示意了一下,那人会意,走出去,很快带了一个人进来。
“放开我,你们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正是桑陌。
随大惊,再也顾不上别的,站起来从侍卫手里抢过桑陌,喊:“别伤害她!”
采苻大笑起来:“随,你虽然现在是神族的繁花守护者,但你别忘了,你一半仍是属于我们暗界的,所以我有资格剥夺你的神性,惩罚你。而且,你不是已经有未婚妻了吗?怎么居然还和一个人间的小姑娘卿卿我我。你把神族放在哪里?”
桑陌又惊又惧,大喊道:“你这个老巫婆,快把我们放了!”
森急切地上前一步:“母亲,如你所说,随毕竟也算是神族的,这样恐怕不太好,要惩罚他也得经过朝熠同意啊。”
采苻的目光一凛:“来人,把他们三个给我一起关进恶灵界!”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梵若站起身,目光沉静,她说:“太后,我自知罪重,我只想知道,那个人间来的眼睛大大的男孩有没有事。”
采苻愣了愣,随即笑道:“一向冷冰冰的梵若,你也有爱情了吗?”
梵若声音没有很大的变化:“是爱,不过,是对弟弟的爱。我也曾经有个弟弟,可惜他已经死了。而那个男孩,他就像我的弟弟一样,他会喊我姐姐,给我买我喜欢吃的东西,一起出门的时候会走在我的左手边,他说这是什么绅士风度,和我一起看电视,看得累了还会靠在我肩头睡着。他总是笑眯眯的,让人感觉世界都是阳光……”
她的眼角都是泪光,桑陌看得愣了,也抽噎起来:“梵若,他也是你弟弟……”
梵若站直了身子,朗声说:“我只求太后不要伤害他,我愿意进入恶灵界,遭受永久的惩罚。”
她拉了拉桑陌的手,桑陌哽咽着,随走过来抱紧了她:“你会不会想到有一天,我们可能会死,你也会跟着一起受苦?”
桑陌哭着说:“我愿意跟你一起受苦,哪怕不能重生。我也只希望,阿俊不会有事。”
随放开她,走到森面前,弯一下腰,郑重地说:“森殿下,我知道偷取黑灵石罪大恶极,所以甘愿去恶灵界受罚。只请您能保住桑陌,她是殷的朋友,我想殷不会希望看到她的朋友死的。”
桑陌迅速地跑到一个侍卫身边,拔下他的剑,抵到自己的脖子上,颤抖着说:“你如果抛下我,我就死在你面前!像当初的小以一样!”
听到小以的名字,随的浑身抖了一抖,喊:“不要!”
桑陌凄然地笑:“这次进这里,我就没打算能安全离开。而且既然你不能再跟我一起回人间,那么我一个人回去又有什么意思。林楠,我爱你!”
随的身子一震,痛苦地低下头,许久,他抬起头来,眼睛通红:“那么,我们一起去恶灵界。”
三个人并肩走出大殿,消失在黑暗中。
森望着他们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
暗界最为恐怖的恶灵界。
桑陌的身子不停地发抖着,即使是学医的她看着眼前这一幕幕血腥的场景也忍不住作呕。
一些恶灵看到又有新人加入,都兴奋地扑过来。
桑陌尖叫起来,随把她护在身后。
日复一日的折磨开始了,无论是被鞭打,被凌迟,或是被吊起,随和梵若都能忍受,而桑陌本是凡人,哪里经受得住这些折磨,慢慢的,她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她恨采苻,她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
梵若怜悯地看着桑陌,说:“总有一天,她也会变成恶灵的,一个没有死去的凡人变成恶灵,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不人,不鬼,不妖。随,你不该爱她。”
随忍受着肉体的痛苦,加上心灵的折磨,他潸然泪下。
桑陌看到他的眼泪,扯出一个笑容说:“林楠,我不还没死吗,你别哭啊。”说着,她的眼泪也下来了。
一群恶灵飞过来,发出桀桀的声音,包围住桑陌。
桑陌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一切,但身上的伤让她无法逃。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恶灵扑下来。
一个身体扑在她身上,为她挡住了恶灵的袭击。过了好久,恶灵才离开。
桑陌推着随,哭喊着:“林楠,林楠,你醒醒!”
梵若叹了口气说:“这样也好,可以解脱了。”
随微微睁开眼睛,抚摸了一下桑陌的脸,艰难地说:“桑桑,我知道你其实心里一直有个疙瘩,怕我把你当小以的替身,因为我曾经说过,你们很像。可是我现在要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后悔爱过你……”他掏出繁花,把它挂在桑陌的脖子上,“森殿下偷偷把繁花还给了我们,他希望有一天我们还能出去,可以轮回。这样我们或许还有机会再见面。可我不想你死,因为,我也爱你……”
随的头重重地垂下,桑陌抱着他的尸体,呜咽起来。
梵若踉踉跄跄地走到桑陌身边,把自己的繁花也给了她,说:“你一定要出去,否则就辜负了随的心意,记得要找到阿俊,这是我的心愿。你赶紧带着繁花离开暗界,去神族找殷颜,通道在东边的噙烟阁的池塘底……”
桑陌悲痛欲绝,朝天大喊一声,声音在恶灵界回荡:“采苻,我一定要杀了你为林楠报仇!”
她抱起随,站起来发足狂奔,没有人能阻拦得了几近发了疯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