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歌可将东西备齐了?南安寺诗词会可是要和那些千金小姐好好相处,勿惹了人家不快。”王氏坐于正堂主位,高居临下。宋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当家主不在时,谁权大,谁坐主位。而这主位,如今王氏坐了,正是显出宋家、不,是宋子钰对她的看重。
“悠歌晓得,多谢母亲叮嘱。此番前去,悠歌定会将母亲的叮嘱铭记于心。不会丢了宋家脸面。”悠歌垂首合袖行一礼言道。今日的她身着浅绿阮烟罗,配一银镯,红玛瑙耳坠,发间仅仅带了几朵珠花。简简单单的妆容打扮并没有摆出那套富家女的姿态,却也没有是大家闺秀之气质,到是让人觉得亲近懂礼。
王氏素来爱展现贤德淑良,不论外人在还是不在,无时无刻维持着自己在他人眼中的好印象。王氏表面上又嘀咕叮嘱了几句,慢慢也就显得不耐烦了。向悠歌说了句注意大家风范不要失礼,便称身子不适先行离去,回了房。
悠歌起身抬眸望向王氏离去的方向看了半许,待贴身丫鬟云翠跑来叫她才回过神来,匆匆进了马车。
庶女的马车本是简单,能显示其身份的只有那车旁印的姓氏。但悠歌乃宋家独女,马车也就装饰了一番,里里外外都是个好的:蚕丝制的坐垫,薄纱帘子,红木茶几,白玉茶具,还备了几个暗格,烟炉绕绕。这些虽然不及嫡女那般繁华富贵,却比平常庶女好上很多。
一路来井市都是热闹的,大街小巷,叫卖声不断。悠歌在马车里听着,只是唇上挑勾出好看的笑容。这些人虽是平民百姓,但若勤奋些也是能过上个合家美满的生活。那和谐安康的事,也只能算是悠歌的期盼罢了。谁叫她是宋家唯一主支所出的姑娘,必定是要担起为宋家铺路的命运担子来——没有权利选个真心相待的人为夫婿,连为妻还是为妾的选择也没有,谁叫她只是个棋子而已。
悠歌轻挑起帘子,悄悄向外望去。对于很少出府的姑娘,自是百感新奇:接摊文玩、各店小吃、杂耍卖技。恍然悠歌瞧见一卖花的小姑娘在人群中穿梭、叫卖。小姑娘长的并不出色,可那篮子中装着的,是几株开得正艳的粉红桃花,引人夺目。虽只有那寥寥几株,却毫不掩饰的展示了自己风情。
“云翠,你去瞧瞧那花儿。问问是何处采来的?若是个好颜色,买几株给母亲姨娘罢。”悠歌放下帘子朝车外轻轻唤道。云翠是云姨娘的人,悠歌用着自是放心。云翠在外应了一声便去寻那小姑娘。小姑娘是个无心的,也就与云翠说了些闲话,以及那桃花是在何处采的。云翠得了答案,就和小姑娘告别,之后便入了马车。
“回禀小姐,桃花是在去南安寺的路上。这时日也是那花开的时候。想来应该是没有主人的,小姑娘便采了些来卖,奴婢瞧着不错,买了些,姑娘可要瞧瞧?”云翠问道。
悠歌听着,点了点头“拿来看看罢。南安寺那边清静,水土也养物,刚没细看,也不知这桃花开的如何。”当云翠将桃花拿出,选了一两株好看的插在马车里的青花瓷中。悠歌反复流连,看着那娇嫩的花瓣,闻着那迷人的清香,面上留有一丝惊讶,心中同是暗叹桃花竟是开的如此艳丽。不知不觉已到了桃花盛开的季节
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她如那无主的桃花般,因为是庶出的姑娘也就只能任人摆弄,茫然无措。纵使有云姨娘在,可又护得了自己多久?
马车颠簸起伏,直到出了城才好些。稍微平稳点了,悠歌又掀开帘子。她要看那无主却不是芳华的桃花。
不负其愿,随着离南岸寺越来越近,几簇粉桃落入眼中。远远观去,似天边晚霞却又带着点身在仙境的迷茫。淡淡的花香,并不怎么浓郁,到是让人舒坦。悠歌沉浸其中,缓缓才睁开眼眸,赞叹道: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