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慷慨近日行踪神秘,大家只道他在追求任芸菲。他确实同任芸菲吃过几次饭,看过两场电影,这一切爱情活动是不久后结束的,因为学生会宣传干事兼室友张震亲眼看见任芸菲和学生会主席和副主席先后开房,张震道:“是兄弟才跟你说的。”陈慷慨垂头不语,良久道:“谢谢——你的副主席职位还有望吗?”张震也垂头道:“实话说,任芸菲比我机会大。”两人忽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惺惺相惜之感。
陈慷慨近来又频繁往返于几公里外的城市学院。他近来开销很大,不惜钱财,买各类对学生来讲,价值不菲的女生礼物。这被室友察觉后,赵进贤背地里同室友道:什么女人呐,既不接受他,还接受他的礼物。有时陈慷慨也收到简单的礼物,便不免炫耀一番,视若珍宝。那女孩生日时,陈慷慨还给她买了一部手机。陈慷慨家境虽不错,家里供给的费用也不足以令他太过慷慨,他自己偷偷地节省开支,有时一顿饭竟以一个馒头一包榨菜来打发。这一切似乎没有白费,因为有一次,他的钱包里甚至还出现了自己和那女孩的合影。
只是这一日,陈慷慨买了几瓶易拉罐啤酒来到宿舍,只见黎念唐在独自弹琴,便请他陪自己喝点酒。黎念唐问他的爱情进展。陈慷慨痛苦地摇头道:机会不大。黎念唐安慰道:慢慢来,再坚持坚持,不行就改弦更张,另觅去处了,怕什么。陈慷慨道:不甘心!付出了很多!妈的实在费解!现在搞不明白她怎么想的。有时觉得自己已经和她走得很近很近。她什么都肯跟我讲,包括家里的事。她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家境不大好,父母都在外面打工。说罢拿出手机,要黎念唐一起看女孩的照片。黎念唐道:长相不错。
一时仿佛全世界都在谈恋爱。张扬也频繁参加协会活动,说为了接近一个女孩,女孩比他还高。这日晚,黎念唐照旧在宿舍弹琴,陈慷慨忽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他是一口气冲上七楼的,他对黎念唐诡异地笑说“这次差不多了”,上来取把雨伞,那女生还在楼下等他。黎念唐问外面下雨了吗?他朝窗外一看,只见窗户玻璃尽反映出室内景象,什么也看不见。女孩是第一次和陈慷慨来这所学校的。
陈慷慨道:念唐,你那把蓝色的油纸伞很漂亮,借我用用。黎念唐取过来给他。陈慷慨又问要不要再拿一把呢?黎念唐笑说:这个问题应该不会难倒你吧。陈慷慨会心一笑,当下迅速下了楼去。
黎念唐新近弹熟了一首张学友的《如果这都不算爱》,便倾情弹唱了起来,楼道里不知传来哪个同学的赞赏声:好!唱得好!似是隔壁班的男生宿舍传来的赞扬声。黎念唐也感到姑且的自满。他何尝不在历经爱情的烦恼呢!他和郑仪容已约见了几次,郑仪容的态度也令他迷惘。
他喜欢郑仪容,至少那美丽的外表。然而她太耀眼,自己却不够突出,那种初生牛犊的傻劲一过,这才感到迟来的爱情压力。他发现自己竟然脸皮变厚了,也同他表白了,外加一封炙热的情书,使他和郑仪容保持着一种不远不近的关系。只是他可不愿去慢慢揣度,然而又不不是全不抱希望。
那是一日周六的下午三四点光景,乌云密布,雷声轰鸣,天空沉沉地仿佛要坠下来,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似乎这个时候世界才是安全、寂静的,是属于每个人的。不久暴雨便倾盆而至。阅览室里失去了白昼,学生们似乎很享受这样的黑暗,谁也不去开灯。郑仪容今天穿着蓝色的开衫,白色的短裙,衬出白皙光洁的肌肤,分外突出。她面色凝重,忧心忡忡,若有所思。不觉已神游到五点多钟,暴雨渐渐地停歇,小雨却淅沥不止。同学们都陆续走出了图书馆,郑仪容仍坐着发呆。黎念唐这天凑巧又邂逅了她,他静静地坐在郑仪容后面也不离去,哪还看得进什么书。到人都走了,才走近轻轻地道,“怎么还不走啊?”
郑仪容一震,抬头见是黎念唐,微笑反问道“诶,你也在啊。你不是也没走吗?”
黎念唐道,“我——我等你走后再走。”
“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说完这话,郑仪容不禁脸色斗转红晕。
黎念唐察觉到这个,心想对方早明白自己心意,今天固然是特意等她靠近她,少女的羞涩是最美的事物。想到这便暗自欣喜起来。
郑仪容道,“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呢。”
面对心仪姑娘的时候,对缺乏爱情体验的年轻小伙子们来讲,通常总不大识趣,他们的内心执着热忱,即便要受伤害,也常常抱定飞蛾扑火的念头。黎念唐也是如此,他依然不解道,“我说过等你先走嘛。”似乎要傻傻探寻什么,却不知道对方真正的心思,只傻傻重复着无趣的对白。
郑仪容斜着头,仍微笑道,“哎,我说你怎么那么烦呢?”她似乎是人人会喜欢的姑娘,不单因为长的漂亮,也因为其开朗的性情。即便她情绪不高,心情不好,她总能很好地掩饰,去应对周围的人们,无论何时何境,她都不会刻意反感排斥别人。但通常这类女孩的声名是不大好的。
郑仪容继续说道,“你不走那我走了。”说罢真得站起身来,看着黎念唐径直向外走去。
黎念唐努起嘴巴,显出尴尬的神态,面对对逐渐远去的好看的背影,忽然鼓足勇气高声道,“郑仪容,你晚上有空吗?”似乎有那么漫长的几秒钟,他等到了不大理想的回答,“还不行!”“还不行”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这短短三字的答复留给黎念唐的却是长长的揣测。难道一直以来自己的殷殷盛意她都不曾感应吗?他如同很多爱情的迷童一样,一直为这样的问题所困扰。他是多么迫切得到郑仪容的爱啊。他那时想能和她恋爱,他的青春一定不会白白的浪费,其他的即便一无所获。
可也正是那天,同学彭卫佳对黎念唐说,“郑仪容低着头冲冲地上了学校北门的马路对面的汽车,你知道这里人流不多。”彭卫佳是郑仪容的高正同学。黎念唐自此对郑仪容也不再抱爱情的希望了。只是仍肯听她摆布,对郑仪容是呼之即来。他是个当下主义者,哪怕肢体不够密切,和漂亮女孩相处的片刻欢愉,也令他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