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以来,我一直被一个梦寐萦绕,同一个梦,每次临睡前,都在祈祷这个梦不会出现在我的梦里,因为它总能使我整个夜晚处于惊魂不定之中,我害怕,真的害怕......
张珏只觉的头昏昏沉沉,又冷又饿,浑身发抖,她努力睁开眼,模模糊糊,却发现自己蜷缩在一个小黑屋角落湿冷的地板上,透过微弱的月光,她发现这个地方空荡荡的,周围一片寂静,只听得外面雨点拍打窗户玻璃的滴滴答答声。她试图站起来,却发现自己没有任何力气,稍微动弹使她浑身酸痛,而疼痛却使她略微清醒,暮然发现自己已被一根粗壮的麻绳所捆绑,阴冷恐惧之感沁入内心。
她害怕起来,这是哪儿,发生了什么,她......会不会死?
恐惧使她抽泣,她抿着嘴唇,却不敢发出声音。
突然,门开了,她如一只被惊动的小白鼠使劲儿往角落里钻,她抖的更厉害了,她不敢抬头,近乎窒息,只感一股死亡的寒气侵袭而来。
隐隐约约,她感觉一个高大的身影伴随着射进来的光亮向她靠近,再靠近!她紧闭双眼,祈祷上苍放过她。
忽然,一把尖刀迎面扑来......
猛然睁开眼,她的心咚咚直跳,呼吸急促,映入眼帘的却是卧室熟悉的白色天花板。
一身冷汗,原来是一个梦。
又是这个梦!
这个一直萦绕着她多少年的噩梦......
她用颤抖的胳膊撑起无力的身躯,坐靠在床背上,抑制不住内心的伤感,潸然泪下
这是一个秘密,一个隐藏在她心底的秘密,没跟任何人提起过,甚至妈妈——七年前那个夜晚发生的事如一只怎么也甩不掉,萦绕在心头鬼魅般,吸食着她的灵魂,并常常在梦中肆无忌惮的作恶......
但自从上了中学,每当这个梦出现在她的脑海,与之伴随的,还有那个女孩......
十三岁,豆蔻年华,馥郁芬芳。
“叮铃铃......”这是今天最让人期待的时刻!
班主任无奈地摇着头走下讲台,还未出门,教室中便迸发出一片震耳欲聋的欢呼雀跃,似乎要将这屋顶掀翻!
—这是本学期最后一节课,同学们迎来了快乐的暑假!
王子珊猛然从身后探上头来,嘴巴附在张珏耳边,为了能逾越教室中停不下来的欢呼声足以让她听到,子珊鼓足嗓门儿大声喊:“喂!张珏,暑假干什么去?”
张珏浑身一颤,显然被子珊附在耳边的叫喊吓了一大跳,刚才她正愣愣的看着那个女孩儿的背影出神。
她扭回身子,扬起头,看到王子珊一贯的姿势,身子直挺,双臂交叉于胸前,灵动大大眼睛怔怔的盯着她,显得更大了,精致的五官在泼辣的瞬间反而更显和谐,让无论男人,女人,还是老人,小人,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肩头的长发在吹进教室的微风中更加飘逸----一个活脱脱的美人。
爸爸为光明集团——全国最大的传媒集团之一的董事长,妈妈为知名律师,上有一个比她大十岁的哥哥,现在美国常青藤留学,家住都市某富人区别墅,典型的富二代。人不仅漂亮,而且浑身上下附着着连她自己都不认识的奢侈品,她绝对能成为光鲜亮丽这个成语的形象代言人,就是有点......小姐脾气!
“我还没有计划,你呢?”张珏眨巴眨巴眼睛,望着子珊靓丽的身影
“什么,全校第一居然没有暑期计划,ohmygod!那我该怎么办!限你今天之内想出来,等一会儿百草屋讨论!”子珊扯着嗓门叫喊起来。
百草屋?张珏一愣,恍然,哦,今天是本学期最后一天,可今天,也是星期五,是每周四姐妹在张珏家聚会的大日子。
烈日毫不客气的烘烤着整个大地,知了们似乎在拼比大合唱,用歌声来倾诉天气的烦闷。
在北国,每个季节都能毫不掩饰的表达着自己的特色,像一个有性格的孩子,不愿意有任何掩饰,愿意将自己的任何一个哪怕是缺点都展示到淋漓尽致!就像夏天,每一种颜色,都似浓缩后的精华,冲击着人的视觉,每一种温度,都能刺激到人的神经深处,使人难忍,而每一种声音......
教室中,一浪盖过一浪,一重掀过一重,同学们似乎将压抑了一个学期的心情尽情的释放了出来,教室中的气氛丝毫不输于窗外燥热的天气。同学们三五成群,笑容灿烂,兴致勃勃的商讨着自己的暑期计划,同时收拾着抽屉中,一个学期积攒的各种书籍——本学期最后一天,大家要将所有的课本都一股脑儿塞进书包带回家!
但有一个低压区......,那个女孩儿!
似乎整个世界都与她无关,她仰躺在座椅上,双眼微合,似乎在闭目养神,双手交叉支撑着后脑勺,仔细一看,耳朵有一对白色耳塞,淡定、从容。
而对此,张珏并不奇怪,因为她知道,这个女孩儿又在与自己的白马王子李延熙约会了,女孩儿当这个韩国歌星的脑残粉,已经快两年了——虽然张珏一直不明白一个平时不怎么说话,冷冰冰的女孩儿怎么会如此像其她头脑发热不正常的女孩子一样迷恋偶像,而且是一个几乎没人怎么听说的偶像。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出现那个噩梦,就会控制不住地想到这个女孩儿。
她禁不止轻轻走过去,又轻轻推了推女孩儿的胳膊,虽然她极为不忍打扰女孩儿不可自拔的世界,可她就想知道,每时每刻,想知道女孩儿在干什么,在想什么,她想了解女孩儿多一点,再多一点。
为什么会这样呢?
难道真的是因为那个紫罗兰纹身......还有,一种叫做爱屋及乌的感觉?
只见女孩儿眼睛微微眯开一条缝,眼睛里透着大雾,在张珏开口之前抢白道:“我等你们,先让我听完这首歌”,声音轻微,话语简单,不带丝毫情绪,却很有力。
张珏还未做出回应,女孩儿扶了扶耳机,再次闭合了双眼,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世界,腕臂上的紫罗兰纹身再次清晰地显露出来!
这个紫罗兰,腕臂上的紫罗兰纹身,张珏清晰的记得,半年前,这个女孩儿——一个插班生,第一天来这个班级,大概是因为她冷的不能再冷的面庞吧,没人愿意跟她说话,因此也没人愿意跟她在一个值日组做值日,她被分到了唯一一个人的周五放学后的值日小组,张珏去不掉的大侠心肠使她主动拿起笤帚,跟女孩儿搭话,准备跟女孩儿一起做值日,就在她伸手将笤帚拿给女孩儿的刹那,女孩儿伸出的手——胳膊上的纹身,似曾相识的纹身!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图案,如一盏光源,发射着白光,刺亮了张珏的眼睛......
跟心中一直想念的那个女孩儿的纹身,一模一样呢!
张珏这样想着,视线不禁移向这个女孩儿的脸,冬日里微弱的如火似的夕阳打在女孩儿的脸上—
一双没有焦点的眼睛,五官模糊不清,白茫茫的皮肤,掩盖在一头看起来一点都不健康的泛黄的中长发下.....
一阵浓郁的忧伤袭面而来,使人感到阵阵寒气
一张不会给人带来快乐的脸——
怎么会是心中想念的那个女孩儿呢?那个女孩儿现在,一定是一个英姿煞爽,豪情万丈的美女吧!
张珏不禁会心的笑一笑。
但......这个女孩儿到底是谁?在这个拼爹的子弟学校,出奇的,没人知道。
她只知道,这个女孩儿叫刘若琳,寡言的不能再寡言,低调的不能再低调。
但这样的女孩儿,怎么现在会成为张珏死党中的一员呢!
是寡言的女孩儿散发出的那种神秘的味道吸引着她,还是.....她的心底,隐隐地,固执地想印证那个小小的怀疑......
张珏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每当想到这一点,总会禁不住感叹世间缘分这种东西的奇妙之处!
夏天,是一个躁动的季节,空气中各种微粒,分子氤氲着,碰撞着,窗外飘进来淡淡花香,夹杂着同学们身上不断散发出来咸咸的汗味,与蒸腾在空气中,值日生门习惯性地洒在地上的水蒸气融为一体,偶尔,还会飘来一阵不知是那个口渴的童鞋猛然打开的可乐的甜香.....
“你能不能打开一下窗户,闷死了!说你呢!”
班长李研珠拿着一摞厚厚的试卷刚气喘吁吁地站上讲台,心率还未降到正常,便向台下一片人头大声喊道:“大家都安静一下,安静!”
似乎没人能听到她的叫喊,仍然一片噪杂。
李妍珠透出无奈的神情。她用手中已经攥湿的茉莉香面巾纸再次擦擦鬓角流淌下来的汗滴,径直走到台前的张珏面前,一股脑儿塞给她:“发下去!”随即撑起嗓门儿朝乱哄哄的教室喊道:“大家先别走,拿好试卷回家找家长签字!”
张珏还未反应过来,手中已被塞了一沓厚厚的试卷,使得重心不稳,差点打一个趔趄,猛抬起头,摇摇晃晃的仰望妍珠,她双手叉腰,一副气呼呼的表情,发迹边的斜刘海已经被汗浸湿,白皙的面庞多了几分劳累后的红热,虽一副疲态,但仍然不减她大家闺秀般的气质和冷艳,让人不禁敬而远之。不用说,她又帮老师给试卷打分了。
爸爸为都市公安局局长,爷爷为中央某领导人,政界世家,曾荣获全国少儿舞蹈比赛一等奖,据说她之所以没拿到特等奖是因为得特等奖的参赛者的爸爸是中央常委,背景比自己雄厚。她从四岁开始练钢琴,现已经为钢琴十级,典型的才女,同时也是大忙人,她的口头禅:“没空!”
“哎呀,以为开学后才发呢!”“回家又该挨训了......”这个消息似乎给火热的气氛浇了一盆冷水。
“早干嘛去了,不好好考试,现在抱怨,idiats!”她轻蔑地看着这些不知如何向父母交差的童鞋,转身继续向张珏说:“什么时候走,八点我可就没空了!”
初一最后一次期末考试,张珏一如既往的第一,李研珠靠自己的勤奋努力夺得第二,刘若琳毫不费力地拿到第三,而王子珊在张珏的帮助下出奇地上升到第四!
四个似乎永远不会走到一起的女孩儿在初中的第一年,成为了“闺蜜”,张珏不知道闺蜜的定义到底是什么,但在过去的八个月里,她们每天一起学习,一起玩耍。沉着冷静的李研珠,漂亮聪慧的王子珊,潇洒帅气的刘若琳,再加上集美貌与智慧一体的张珏,一起走在校园,俨然已成为都市第一实验中学的一道靓丽的风景。
下午五点,烈日精神抖擞地悬在枝头,毫无睡意。
四个好朋友肩并肩行走在这条熟悉的小巷,小巷由一户户人家青砖的院墙围成,院墙被青色的琉璃瓦覆盖,青色的琉璃瓦如同大海中的浪花,与一排排整齐的水泥瓦交相重叠,奔腾于青砖院墙之间,一扇扇红漆大门如同朵朵大红花漂浮于灰色的海洋,毫不羞涩地张扬自己。最为引人悦目的还属家家户户伸出墙头的树枝,夺目的深绿色呵成一气,似乎矗立于小巷两侧的迎宾队伍,正在迎接小巷中来自远方朋友。伙伴们心中的愉悦早已超越了燥热天气带来的烦闷,欢声笑语荡漾在在巷子里,引来匆匆行走的人们驻足旁观与羡慕的神情。
你们知道吗?只有与你们在一起时,我才能真切的感觉到自己是一个快乐,无忧无虑的青少年,才能真实的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这里的每分每秒无不充斥着甜美与馨香,我必须努力珍惜现在的每分每秒......
看着伙伴们一张张纯真、亲切的脸,妍珠暮然发起愣来,待回过神来时,她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一个熟悉而又与众不同的地方—张珏的家!
推开红色木门,一片朱红色迎面扑来,如同一件新娘的旗袍礼服,罩在格子窗和木门上,无处不洋溢着喜庆的气氛,和北国传统建筑的幽香。张珏的妈妈陈阿姨,早已做好香喷喷的晚饭,摆好碗筷等她们就席,看到孩童们归来,本已慈祥的面庞又挂上了一丝笑容,越发散发出人母的无限魅力。
每当来到张珏的家,妍珠总有一种十分放松,十分舒适的感觉,也每当这时,总是对张珏充满了满满的羡慕嫉妒恨,她总觉得上帝不公平的要死,张珏的家庭背景跟自己简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而且,她的妈妈陈阿姨也不会像自己的妈妈那样在家全职,全身心的投入到妍珠的教育上来,可为什么,她在张珏家里更能感受到家庭特有的温馨呢?
她怎么也想不通。
天渐渐黑了,万家灯火,和灶炉前的蛐蛐声儿遥相辉映,形成了一幅图声并茂的夏夜盛景。陈阿姨点亮了大门前的两盏大灯笼,为路过的行人指明的方向,同时,也点亮了她们的“大本营”:南门阁楼----百草屋。
百草屋其实是一个书屋,但也不同于普通的书房。这个书屋,储藏着张珏的爷爷年轻时就开始收集的各类书籍和各类画作、雕塑作品。说起张珏的外公,张珏心中不禁燃气一股敬重之情。外公年轻时就读于中央美术学院,毕业后在文化馆当了一辈子馆长,琴棋书画样样入木三分,退休后常呆在这个小屋进行艺术创作,书法,国画,雕像,一件又一件艺术品在爷爷的精心雕琢下鬼斧神工般呈现。张珏从小便在外公的影响下学习书法,国画,听说她在还未学会拿铅笔就已经开始拿毛笔了。张珏从小常在外公的怀抱中,聆听很多做人的道理。这也是为什么张珏稳坐全校第一的原因:梦想成为像外公那样博学多才的人。
可惜,两年前外公因脑癌去世,对于从小被外公带大的张珏,是个不小的打击。因此在陈阿姨的鼓励与帮助下,她将外公生平的作品裱起来,或摆起来,或整理整齐,便形成了此书屋,以此来怀念张珏人生的第一位导师。取名百草屋,是因为对于对知识充满无限好奇的张珏,认为这个书屋之于自己,可以和鲁迅的百草屋相媲美:是一个生机勃勃,充满知识气息的儿童乐园。
百草屋大约四十平米,门窗一体朝北,由于在阁楼,只有两米高。人站起来几乎头顶天窗,但这反而增添了几分情趣。百草屋墙壁四面挂满了外公的字画。外公擅长楷书,字体苍劲有力,走笔之间,浩然之气跃然于宣纸之上。字如其人,据张珏讲,外公在自己心中是一位十分正直的人。正形房间两侧均摆放着长形榆木方桌,听说这也是外公十年前亲手打造,十年了,桌子仍色泽鲜艳,表面光滑靓丽,没有一点破旧的痕迹。桌子上摆放着外公亲手雕刻的雕塑作品,其中有经典雕塑思想者和维纳斯半身像。一件件人物雕塑惟妙惟肖,形神兼备地展现在我们面前,不禁感叹外公的深厚的艺术造诣。
门窗正对面的墙是一对紫檀顶箱柜,柜子容量颇大,占据了一面墙,据说这柜是张珏外公的外公传下来的,为张家的传家之宝。打开柜子一看,三层书架满满的,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外公生平所收集的各类书籍,有北国六七十年代的人物传记,文学小说,也有北国七八十年代的画家作品集,最吸引大家的是外公对北国鬼神文化的痴迷,他搜罗了各种鬼神的介绍书籍和小说。小伙伴们常爬在这顶箱柜下,沉浸在书的海洋。
百草屋正中,一张矮八仙桌周围,四张蒲团正是大家的宝座。大家盘腿而坐,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暑期计划。
“我准备玩一暑假,迪士尼有半年没去了吧,动画大电影也错过了好几次,好不容易不用上课了,还要把自己搞的那么紧张干嘛?但是,我得跟爸爸妈妈讲我跟张珏在一块儿学习啊,要不他们又给我安排任务了,不喜欢!张珏,快想好托词,想好了姐带你逍遥一个暑假!”
张珏是全校有名的优等生,整个学校里没人不知道张珏的大名,子珊的父母为了提高她的成绩,故意让子珊每天跟张珏回家写作业,算是近朱者赤吧,半学期下来,她的成绩确实提高了一大截。妍珠想,不用学费便可提高成绩,一笔不错的买卖,不愧是商人的家庭
“我,还没想好!”张珏双手托着下颌,陷入了沉思。
像张珏这种才貌双全的天才,根本不用所谓的珍惜时间,暑假躲在家里睡大觉就可以,妍珠想到这里,不禁说出:“我可不行,我会很忙的!”
忙?她喝了一大口百事,打了一个响响的饱嗝:平时,妈妈给她的时间安排是周一和周三晚上弹钢琴,周二周四晚上练舞蹈,周六周日补习功课,只有周五晚上是她的自由时间,若干年前,她问妈妈,能否自己安排时间?妈妈回答却是: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再自己做决定。
长大?什么时候才算是长大,十六岁?十八岁?还是永远,妍珠一直盼着这一天。
虽然她嘴上从来没有说出来,但心里羡慕死了张珏,为什么,张珏永远可以轻轻松松的稳拿第一,也不需要上补习班,为什么自己总是在费九牛二虎之力后才能拿的好成绩,但尽管这样,她还是超不过张珏,除此之外,她还得学习讨厌的钢琴,舞蹈,上帝太不公平了!
想到这里,她又咕噜咕噜连续喝了两大口百事,发出了一个大大的饱嗝,似乎这样很解气。
“若琳呢?你不会继续追星吧?”子珊没好气的看向若琳
像往常一样,若琳嘴角微微上扬,随即再次拿起手边的拜亚,悠然塞于耳中,顺势仰躺了下去,沉浸于另一个世界。若琳沉浸于自己的世界无法自拔,她总是这样,从来不解释她的世界,似乎,她的世界也从来不需要解释。
见此,三个小伙伴无奈的摇摇头。
“现实点吧,孩子!”虽然知道她听不见,但妍珠还是大声嘟囔了一句。但转瞬,却又开始羡慕起若琳来,也许音乐,或者说李延熙是若琳的追求,若琳能以此得到快乐,妍珠自己的追求是什么呢?自己又能追求什么呢?若琳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掌控自己的生活,而她自己,是没有能力,还是没有勇气呢?
总之,比起若琳来,妍珠感觉自己弱爆了!
“对了,你外公收集有李惠美的文集吗?”王子珊似乎突然想起了这个存在于大脑很久的疑问,眼神中放着光芒,急急询问张珏。
“嗯,没见过,哎,不过,我们可以找找!”张珏说完便撑起身子站了起来,靠近这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书柜。
说实话,顶箱柜里的书已经被她们翻阅过无数次了,可不知为什么,似乎这个书柜有制造书籍的魔力,每次搜索,都能找到她们从未见过的新书,都能给她们带来意外的惊喜。
今天,大家再次齐齐打开了这个熟悉的顶箱柜,这个神奇的书柜。
一股浓浓的旧书味道迎面扑来,却使人的心情异常舒畅。
顶箱柜分四层,最高的一层已经超出了伙伴们的身高,所以大家分工,张珏和个头儿较高的若琳踩着小凳子搜索最上面两层,子珊和妍珠搜索下面两层。
翻找了好久,还是没找到叫李惠美为作者的书。
“你说的这个作者究竟是谁?”张珏的眼睛刚略过一本叫《四大名著全解析》的书脊,便向子珊发问。
“其实,大家不知道这位作家也正常,她是上世纪六十年代昙花一现,红级一时的青年作家。她以小说为主要代表作,写作功底一流,文笔犀利,能尖锐地指出当时社会现状的残缺利弊,可惜在被读者熟知两年后消失于文坛......”
子珊眼睛里放着光芒,侃侃而谈着,每当谈起小说,作家诸如此类的东西,子珊总有说不完的一大堆话,完全不是方才那个看似讨厌学习的家伙。
大家像听人物传记一样听子珊述说着对李惠美的了解。看来她已然成为了这位近代作家的忠实小粉丝。
“要不我们找一下上面的顶箱!”张珏灵机一动,将目光投向了上面的子柜。
说到子柜,不得不再次提及顶箱柜。顶箱柜分上下两层,高度比例大约一比三。下层的主柜摆放着外公的收藏书籍,上层的子柜——常年封锁,没有人打开过,起码,近几年没有人打开过。大家也不知晓柜子里边的内容。
听了张珏的建议,大家纷纷使来了兴趣。可立马又为一把大锁犯了愁。
“你妈妈绝对不会同意的。”若琳仰望着子柜中央一把近乎生锈铁锁,失望的摇摇头。这把大锁,犹如一位忠肝义胆的将军,妥妥的将柜子的两个把手围拢,任何人都无法打开。
张珏聚精凝视着这把大锁,却不由自主地踮起脚尖,举起胳膊伸手去触摸它。日积月累,锁上积攒了一层厚厚的浮土,张珏的指尖小心翼翼的划过铁锁的锁身,任由浮土浸渍着她的手心:这把锁似乎从她有记忆以来,就躺在这里,她仰望了这把锁千次万次,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打开它,这个柜子里到底有什么神秘的东西,被人尘封,或许,现在,已经被人遗忘。
不觉地,她的食指和大拇指捏在锁的前后两侧
这时,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当她下意识地往下拉这把锁时,只听“咯噔”一声——锁,开了。
大家似乎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置信的愣在那里,傻傻的相互对望
若琳最为清醒,她不缓不慢的伸出胳膊,将锁体一翻,锁梁和锁体轻轻分离
锁,开了,这是把活锁!
没有时间究其缘由,好奇心促使大家迫不及待地打开柜子,若琳踮起脚尖,仰着头,仔细观察着柜子里面的一切,她会将自己的发现第一时间通知朋友们。
柜子里叠放着大大小小的盒子,有铁盒,铜盒,也有木盒,盒子上的浮土和略微发黄或生锈的表皮说明了它们悠久的历史。但盒子都上了锁,这又让大家大失所望,突然,若琳发现,一只精致的棕色小叶紫檀木盒没有上锁。她急忙伸出胳膊,小心翼翼地将这只盒子捧在手心,端下来放在八角桌上。
四个小伙伴围成一圈,屏息凝视着这只盒子,时间仿佛凝固了,期待着即将出现的一切。
子珊缓缓翻开盒盖,几道金光瞬间射了出来,照亮了四双清纯的大眼。
——是玛瑙佛珠手链!
四串石头整整齐齐、均匀地镶嵌在盒子里的泡沫衬垫里,光彩夺目,熠熠生辉。生机勃勃的青色,热情奔放的红色,晶莹皎洁的白色,古色古香的栗色,一颗颗圆润的石头像一双双清澈的明眸,盯视着大家。
“这是外公留下来的吗?”
“外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珠子?”
“这是外公给奶奶的定情信物,还是给儿女的?”
一串串问题蹦进大家的脑海,小伙伴们叽叽喳喳的询问起来。
“妈妈!”张珏的一声叫喊打破了大家的思绪。
原来在伙伴们专注于观察玛瑙链子时,陈阿姨已经站到了门外,凝视了大家好久。
深深的歉意油然而生,很抱歉把外公的遗物打开,大家怔怔地站成一排,低着头。
“对不起,妈妈”张珏替大家道歉,“我们太好奇里面的东西了。”
“没......关系!”陈阿姨缓缓说道。她没有一丝怒气,反而边说边招呼大家一起坐下。
她沉默几许,开口道:“这个......是幸运之石,是你外公留给儿女的护身符。”她意味深沉地诉说,似乎陷入了对往日的回忆。
“但为什么有四串,妈妈,外公不只有你一个女儿吗?”张珏的问题也恰好是大伙儿的疑问,个个睁大了双眼看着陈阿姨
但陈阿姨并未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笑了一笑,接着继续说:“十年前,你外公拿它们回来,到现在,它们依然色泽艳丽,没有一丝岁月的痕迹......”她盯视着眼前这几串既熟悉又不熟悉的珍宝,目光深邃,感叹岁月如梭。
突然,她的视线转向四个女孩儿,似乎想到了什么。
“来,既然它已经被你们发现了,就送给你们”她边说,边小心翼翼地将手链一串串拿出来,要亲自给大家戴上。
女孩儿们即刻愣住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玛瑙不是贵重的宝物吗?这手链不是张家的传家宝吗?它们不是对外公以及张珏的家人都很珍贵吗?现在,陈阿姨要送给这些......小朋友?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链子已经戴在了她们手腕上。说来,命运弄人,这四串链子正好被这四个好朋友发现,正好戴在了四只手上。因缘巧合,按生日顺序,研珠的是绿色链子,象征春天,子珊是红色手链,象征夏天,若琳为白色石头,代表秋天,张珏为栗色石头,代表冬天。珠子划过皮肤,如一股清泉,清凉无比。
幸运之石,真的能带来幸运吗?妍珠不是迷信的人,但为什么此刻,心底澎湃无比,在暗暗祈祷,幸运之石真的能给自己带来幸运呢?
她需要什么样的幸运呢?
“叮铃铃!......”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妍珠的思绪,原来是妈妈来接她回家了,她知道,妈妈现在已经在百草屋门外等她。
“李研珠,你看看表,现在九点十分了,说好的九点.....”
“知道了,挂了!”还没等手机那头,妈妈的唠叨声终止,妍珠恶狠狠的挂断了电话,心中充满了怒火。为什么,自己的妈妈犹如动画片里的巫婆,总要设立重重障碍,不能让公主的梦想如愿。从听到妈妈声音的那一刻起,维持近四个小时幸福的时光便戛然而止——一周内唯一属于自己的时间瞬间即逝,她又不得不回到那位努力向上,勤奋努力的千金大小姐。
为什么她的未来必须是精英,为什么她必须听妈妈的摆布,为什么她不能有自己的想法,虽然这样的疑问已在心底问了不只一次,现在却又不禁一次又一次的在心中回旋。
心情如被泼了一壶冷水,她的世界顿时从彩色回到了灰白。希望下周快快来临。
她极不情愿的缓缓起身,整个身体如灌了铅一般沉重。她徐徐挪到窗前,向下望去,一辆崭新的黑色别克停在大门前——妈妈的车。别克旁边,是子珊的专用保姆车奥迪。
“下周五所有人必须到!张珏今天想好了计划call我!”子珊看到自己的车子来了,也起身背书包,同时不忘嘱咐张珏和大家。
像往常一样,妍珠、子珊和若琳下了阁楼,兵分各路回家。当妍珠妈妈的车子离开小巷,开到大路时,妍珠从车窗看到一辆白色宝马车停到正在人行道徒步的刘若琳面前,车中走下两位穿黑色西装的青壮年,谨慎地看着四周,同时给她拉开车门,妍珠瞪大了眼,看着若琳进了车。
“那不是刘若琳吗?”显然妈妈也发现了。
妍珠坐在后备箱,现在不想跟妈妈说话。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细想,还真没听若琳说过她的身世,她曾经跟妍珠说她每天做公交回家,妍珠也没有细想,但现在的情形该作何解释呢?
“她家是做什么的?”
妈妈的口头禅,妍珠一听就反胃,她没有回答,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最近心情一不好就会发生这样的疼痛,使自己的心情更加糟糕,是怎么回事呢?
她将胳膊肘靠在玻璃窗前,手掌撑着下巴,看向窗外,任由徐徐清风抚着面庞,希望自己的心情能平静下来,这样疼痛是不是就能好多呢?......可这个时刻是每周心情最低落的时候,而且头痛症最近几周似乎更严重了。
但现在她宁愿忍受着痛的折磨,也不愿意跟妈妈哪怕是说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