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药香,整个房间烟雾缭绕,隐约可看到一人端坐于浴桶中,只是隔了纱帐,不知道是男是女。
啊,太舒服了,肖小不禁在心里赞叹,全身的毛孔都在贪婪地呼吸。一天的工作结束后,泡澡是她最放松的时刻,难得的安宁会让她忘却很多烦恼。
不对,为什么会有草药味儿?
桶中人动了一下,水面上的花瓣也稍稍移了移位置,带着水也发出声响。
肖小努力地睁开眼,却也只开了条缝。倒也是看清了木桶的边缘和一个灰色的身影。应该是听到了水声,那人顿了顿,转过身来,两手撑了浴桶,俯下身,停在肖小眼前。
肖小扫了一眼那双手,白且修长,想必这手的主人也是非凡。不禁抬眼,却是看到一双漆黑的眸子。肖小打了个冷颤,但还是很想看清那人的长相,奈何抵挡不了重重睡意,只得放弃,闭了眼。
迷迷糊糊中还在感叹,那人肯定是长得不错的。
灰衣人到了外间,收了药箱,对站在一旁的丫鬟说道:“明天一早就会醒了。”很是清冷的声音。
那几个丫鬟也是战战兢兢,“是,奴,奴婢一会儿通知王爷,王妃。”待其中一个说完,那人已经出了门。那小丫鬟瞥了一眼门口,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小跑进了里间,其他的也尾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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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大早,两个身影风风火火地赶往昨晚的院子。
“我总算是等到这一天了,一会儿见了女儿,你这老头儿可别出洋相。”其中极美的妇人对着一旁的中年男人说道。其实那男人不老,倒是能让人看出来,他年轻时也是很英俊的。
“得了吧,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还有,我还没到被称作老头儿的地步吧?”那中年男人愤愤到。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谁都不肯相让,就这么进了房间。
“闭嘴!吵到女儿了。”那妇人瞪了旁边人一眼。
“怎么还没醒,这,然儿不会是搞错了吧。”
“少说两句又不会死人,再者,你不信然儿,道之你总信吧?”说完不忘一个白眼,外加踹一脚。
“嘶,老婆子,你也忒狠了点儿吧,见了女儿忘了丈夫!”
“她是我身上掉的一块儿肉,我能不心疼吗?而且……”说着说着,那妇人竟是哽咽了,一时间两人有些尴尬。
许是知道说错了话,那男人也是顿了顿,而后拍了拍妇人的肩,“好了好了,多大的人了,没事儿了。”
那妇人擦了眼角的泪,仔细端详着床上的人儿,轻抚着她的脸,眼里满满的都是关切。
“唉,都十五了,出落得大大方方了。”
“嗯,颇有你当年的风采。”
“我?开玩笑,她还得练练。”
“是,是,夫人天下无人能比。”
“继续,贫吧你。”
俩人一说一笑,先前的尴尬倒是没了。
十五?谁?都想不起来自己十五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了,转眼间,都奔二十三了。哦,今天发工资,还是快起来吧,嗯,想买几件衣服了。带着随遇而安的小市民生存法则,肖小决定起床了,极不情愿地睁开眼,然后……
……这是……哪儿?
“小小醒了啊,快,把清粥端上来。”那妇人看起来很是开心,扶了肖小坐起来,端了粥,一勺一勺地喂。
肖小只是木然地张嘴,看着这极漂亮的妇人发呆,没办法,身上一点劲儿都没有。
“还说什么搞错了,咱这女儿不是好好的?”
“我,我也是很担心的。”自知理亏,那男人说话都没了底气。那妇人很是得意地瞥了他一眼,眼角带笑。
“……请问,你是?”
那妇人听了肖小的声音,先是一愣,而后叹了口气,“……唉……也是,都睡了十年了,不记得啦。”
她将手中的碗放在了一边,把肖小的手握在手心,“我是你娘,他是你爹,你的名字叫肖小。其他的不记得了咱们以后慢慢说。”望向肖小的两人脸上满是慈爱,却也遮不住那一点儿忧伤。
“……嗯。”环顾四周,古色古香,肖小暗叹一口气。
是离开了吧,虽然一直都是一个人,但是好歹也在那个世界住了十八年,没点儿告别仪式,还是有点儿遗憾。
肖小五岁的时候被捡回了孤儿院,从此开始了十八年的平淡生活。没做过坏事,也没能干出些惊天动地的大事,硬件设施不好,也张狂不了,默默无闻地活着。
都二十三了,也只算是有个人样,如今洗个澡都到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地方,肖小越想越憋屈,头越来越低。
这可把旁边两人吓到了,生怕她是觉得没了记忆难受,急急忙忙安慰她,“以后有爹娘,别想太多,这几天好好休息,我们会常来的,娘把阿秋留在这儿,来,阿秋。”
偏了偏头,肖小就看到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丫鬟打扮,看起来很是机灵。
“谢谢……”她实在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唉。”
两人互相看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妇人只得抚上她的头。
“要是无聊了,就起床,去院子里转转,爹娘还有些事要忙,晚上再来陪你。”
“嗯。”
待两人走了,肖小重新审视了这个房间,很古朴,不奢华,但让人没理由的心安。
“阿秋是吧?”
“是,郡主。”说完,看着肖小,小脸红扑扑地,像是个瓷娃娃。
这儿的人都这么好看吗?肖小疑惑,“跟我说说这个地方的事儿吧,现在很是无聊。”
“说奴婢知道的吗?”
“嗯。”
大概是睡得太久,身体还是没什么劲,只能听故事了。接下来的几个时辰,肖小倒是收获颇多。吃了午膳,肖小还是觉得累,算了,睡吧。
房间的门没关,一个萧索的身影缓步进屋。来人背着药箱,走路很轻,在肖小床头的木椅上坐下。一双素净的手伸出,抬了肖小的手,为她把脉。许是这手有些冰,肖小的手指很不自然的蜷了一下。奈何肖小实在太困,也只得睡前的最后一霎看到了一个灰色身影,闻到些药香。
又是他啊……
“无甚大碍,多休息。”毫无生气的语调,让这初春的天气平白冷了三分。
“是,奴婢记住了,墨公子慢走。”阿秋着实有点儿害怕。待那人收了东西走出去,这屋子里才稍稍升了点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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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莫,咱让小小睡了十年了,这该来的还是要来了,也不知这道之什么时候能回来,肖小以后怎么办?”妇人叹到。
“花依,咱们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既然要来,咱也挡不住,总有办法的。”
“只能这样了,倒是息儿要多加照顾小小。”
“是,晚辈谨记。”
在肖王爷的书房中,三个人均是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