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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兄弟,十杀,摄魂

《兄弟》

深秋的风吹过山间,树叶一片片枯黄的飘落。刘健忠孤独的坐在山崖边,看着远处光秃秃的树枝发呆。他已经进入“猎鹰组织”三个月了,可凶残的“黑鹰王”并没有派给他任何的任务,不知他们又在谋划什么新的恶毒的阴谋呢?刘健忠惨笑摇了摇头,知道自己是在痴人说梦。一切都已经太晚了,他已经深陷泥潭永远也无法回头了。黄昏如约前来,他起身抖落身上的枯叶,走进山洞中的石室。老者正坐在油灯前,艰难的捣着草药,石桌上放着一方纸,纸上一个的红色“杀”字吸引了他的目光。刘健忠好奇的问道:“三叔,这张是给谁的?”老者头也没抬冷漠的回答:“你的。”刘健忠走近石桌看着纸上的两行字,霎时间呆楞在那。半响愤怒的握紧拳头重重的打在石桌上,鲜血从其手中流下。他痛苦的闭上眼不愿看,泪水已肆意的从他眼角流下。刘健忠长叹走出山洞,看着满天繁星,坐在崖边回忆起纸上的那行字:“常昊,河北沧州人氏,绰号‘醉剑书生’酬金一万两,杀。”这是多少熟悉的名字……刘健忠紧皱着眉头,想起年少时的往事。那年他十八岁途径太行山,不料遇上了一股土匪。正当他与土匪激战之中,一名与他年龄相仿的少年,加入了战团。他们俩默契联手,除掉了这为祸一方的恶贼,受到当地百姓的感谢与款待。两人互通姓名,结为兄弟,那少年就是常昊。他们二人纵马奔行,喝着百姓们赠送的“高粱酒”纵声高歌,是何等的豪爽舒畅。可现在这帮畜牲,却要他亲手杀死他的好兄弟。他真想纵身一跳,结束自己罪恶的生命……

良久,从他身后的山洞,走来一名魁梧的光头大汉。光头轻快的走到刘健忠身后说:“老大找你。”刘健忠沉默着摇了摇头,光头看着他说:“小子,别不识相。”说着,闪电出手抓住刘健忠右肩,反手将他夹在腋下,走进了山洞来到一座大厅。

厅中灯火耀眼,两旁一字排开站着二十几个黑衣人。正中的虎皮椅上黑鹰正用人肉在饲喂一只雄健的猎鹰。黑鹰看见光头夹着刘健忠进来,轻轻的摆了摆手。光头轻轻的把人放下恭身退到了一边。黑鹰看着刘健忠低着头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不由的一阵冷笑说:“你知道为什么三月来我一直没有派给你任务吗?因为我还在考验你,上次我就说过,你不适合做杀手。你虽然进入了这一行,但你身上残存的人性最终会送了你的命,你熬不过三年。你要牢牢记住,你是一名杀手,绝对不能对目标,有一丝怜悯。不管他是谁。把工具给他。”话音未落,从旁边走出一名老者手捧着一方檀木金边的剑匣,走到刘健忠面前将剑匣打开。冷光绮丽,瞬间照亮了大厅。剑匣中,冰冷的躺着一柄三尺长剑。剑鞘上,一颗宝珠寒光耀眼,映照着刘健忠惨白的面容。他抬起头痴笑着,看着宝座上的“黑鹰王”说:“我会履行这三年的契约。不过我的命,由我决定。”

黑鹰冷冷点了点头说:“摆在你面前的剑,名叫‘寒魄’。是由极北‘玄冰寒铁’所铸,剑长三尺,剑鞘上镶嵌着一枚‘寒魄珠’是剑的机簧。此剑傲骨天成,是一柄旷古神兵,也是一柄杀人的绝好利器与你很配,今后它就是你的了。记住,常昊腊月十八日,死于沧州城外‘白马坡’。”刘健忠手握着‘寒魄’轻轻的颤抖着……

腊月十八,沧州城外‘白马坡’。雪下了一夜,清晨天空阴沉飘着零星的小雪花。白马亭中,一位白衣青年正端坐在亭中,温酒观雪。北风呼啸,吹的坡前的松树轻摇,抖落一片银装。远处,一匹枣红色的健马踏雪急行来到亭前,马上落下一名黑衣劲装的青年,手中紧握着一柄长剑。白衣青年看到来人喜不自胜,一步奔出亭外,两人紧紧的抱在一起,热泪夺眶而出。良久,二人才各自分开,擦拭着脸庞的泪水。白衣青年一抱拳说:“健忠大哥,咱们有五年没见了吧?”刘健忠抽泣着点了点头说:“兄弟,五年来,你可安好。”常昊说:“好,大哥,听说去年你家中剧变,不知可有什么线索。”刘健忠擦拭泪水摇了摇头,常昊见触到了大哥伤心之处,连忙话锋一转说:“大哥,里面请。为弟已温好了‘高粱酒’,咱们今日可得痛饮一番。”二人把臂走进亭中坐下,常昊赶忙斟酒。刘健忠看着酒杯端起一饮而尽。抬头看着常昊,眼中流露出无以言表的悲伤,脸上却强言欢笑说:“兄弟,大哥近日听说江湖中有人出重金要取你的性命。”常昊眼中露出迷茫之色,问道:“大哥从何得知?”刘健忠吞吞吐吐的说:“从一个江湖朋友那听说,所以急忙赶来告知兄弟。”常昊爽朗的一笑说:“多谢大哥,有大哥在兄弟还有什么好怕的。试想,当今武林谁又是咱们兄弟的对手呢?”刘健忠听到此,端起酒杯闭上双眼强压泪水,将酒一口喝干。常昊见此问道:“大哥,我见你眉头深锁郁郁寡欢,是不是还为家中那件事哀伤。大哥您放心,我已托了很多黑道朋友帮忙打听,就算我倾其所有也会帮大哥找到凶手。”刘健忠惨笑一声说:“谢谢兄弟。兄弟假若有一天大哥有一事要兄弟……舍去性命帮助……”常昊马上接道:“大哥,咱们兄弟共过生死,别说要我的性命,就是挫骨扬灰,兄弟也再所不辞。”刘健忠咬了咬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回过头仔细的看着常昊说:“兄弟,你现在有无家室?父母可曾安好?”常昊一笑说:“大哥,你难道忘了,我常昊自幼便是孤儿。再说,我为人狂放不羁,又有哪家姑娘会嫁给我。“刘健忠听到这,再也遏制不住内心的悲愤,转身站起看着漫天的风雪,眼泪默默的流出眼眶。风雪漫卷,远处的大树上一只雪白的猎鹰正狡诈的窥视着亭中的一举一动。忽然雪地上一只野兔打破了僵局,猎鹰急飞,闪电扑向野兔,锋利的爪子准确的撕抓住野兔的皮毛破空飞走了。刘健忠痛苦的闭上双眼,翻腕出剑。寒光一闪,刺穿了常昊的左胸。常昊吃惊的睁着双眼,看着往日的大哥,并肩作战的生死之交缓缓站起。嘴边流淌着鲜血吃力的问:“大哥,为什么?”刘健忠睁开双眼说:“兄弟,别怪大哥。大哥也是逼不得以,没得选择。”常昊惨笑着,猛然双脚一蹬反身飞出亭外,一股热血喷溅而出,喷在刘健忠的脸上。刘健忠痛苦的吼叫着,泪水模糊扑出亭外,跪在常昊身边,伸出颤抖的双手解下身上的外套盖在常昊身上。风雪翻卷着,猎鹰的叫声回荡在白马坡前,像是死神的“使者”。刘健忠摇晃着站起,狠狠的甩脱了手上的“寒魄”。剑急飞出轻快的穿透了亭中石桌,散发着耀目的寒光。这寒光迷离,似乎可以摧毁一切。

马蹄急促,刘健忠在马上麻木的喝着烈酒远去。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从这一刻起,那个所谓的侠客已经死去了,留在这个躯体内的灵魂,是一只黑色的蝙蝠,一个见不得光的灵魂。

呼啸声从坡后的松林深处传来,猎鹰盘旋着落在亭中的石桌上,牢牢的抓住剑柄。呼啸着拍动翅膀,猛然飞起带着“寒魄”飞进松林。松林深处,一匹“乌锥”马上端坐着一个头带斗笠的黑衣人。北风烈烈,吹动着他肩头的披风,一只“金鹰”在披风上展翅欲飞。他伸手轻轻的接住“寒魄”,疼惜的抚摸着冰冷的剑身,喃喃自语:“孩子,你又回来了,你辛苦了。”说完看了看马前肃立的光头大汉说:“二雄,咱们上前面看看去。”大汉手牵缰绳拉马向坡前走去。风雪汽渐弱,一轮红日照耀着雪原。惨白的雪,鲜艳的红,相对映衬显得十分醒目。黑鹰在马上傲视着常昊的“尸体”阴毒的说:“刘健忠,你可真够狡猾,竟然在我面前玩花样。二雄,把常昊带走。”大汉迈步走到常昊身边,伸手一捞轻轻将其放在肩,一张白纸悄然从刘健忠的外套中掉出。猎鹰敏锐的闪电飞出,轻巧的用嘴一叨,落在肩头。黑鹰展开一看不由冷哼一声说:“原来常昊与常人有异,心室在右,他可真是聪明。二雄咱们走。”说完,主仆二人便飞快的消失在白马坡前。风依然凛冽,血仍然未冷……

《十杀》

石室阴暗,“黑鹰王”的眼神森寒未消,仔细的扫视着宝座下的“群臣”,露出一丝阴毒的笑,说:“行中有‘十杀’之说,谁可以解释一番。”众人噤若寒蝉。“老五,你说说”黑鹰说。一名白发老者恭身走出一礼说:“‘十杀’者乃为夺首:取其首级;封喉”封其咽喉;毁形:先杀其身,后灭其形;择日:指定时间、地点、手法杀人;隐匿:杀人不留任何痕迹,尸体全无;病缢:使被杀者自缢或重病而亡,以掩人耳目;嫁祸:杀人后移尸它处,嫁祸于人。最后三种为最高境界,又名‘三魂’。迷魂:用药物或特殊手法,使被害者受控自杀。离魂:以药物或特殊手法,使被害者疯、痴、昏迷不醒,无法自控,最终身死。摄魂:以独特手法使人迷失心智受控杀人或自污,最终身死。此为‘十杀’之道。”说完恭身退下。黑鹰目注刘健忠,说道:“刘健忠,你认为这‘十杀’之道什么为最难?”刘健忠迈步走出,说:“这‘十杀’中似乎缺了‘灭门’一道是吗?”黑鹰冷笑着说:“灭门乃为‘群杀’之列分三种。1、灭门不毁屋夺财。2、灭门毁屋夺财鸡犬不留。3、杀尽家中有任何关系之人也叫‘灭族’。此为‘群杀’。”刘健忠冷笑着点了点头说:“那这十杀中当以‘摄魂’为最难。”黑鹰点头说:“‘摄魂术’出自西域,确是一门奇幻之术,如果你愿意学习,我当倾囊相授。”刘健忠摇了摇头,黑鹰又说:“这‘十杀’之技你必须善加学习。老七,就由你来教授于他。”说音才落,行列中走出一名花白眉毛的老者,恭身应“是”。回头阴毒的看了看刘健忠。刘健忠心头浮起一阵寒意,回想起那“阎罗钩”的歹毒,不由握紧双拳。

三天后,石室。稀薄的光线从天窗照入,刘健忠睡梦初醒,感到头昏脑胀浑身酸软。他用力的伸展躯体,却发觉自己一点也动不了。刘健忠惊慌的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已经被捆成了一个“粽子”。角墙处,阴暗的角落中缓步走出一位

花白眉毛的老者,正冲着他阴毒的笑着。老者缓步走到刘健忠脚边,阴冷的扫视着他,扬了扬眉毛说:“你不是说,我不配问你吗?哼,一个成名的侠客,变成了一名阴毒的杀手。你可真会想啊,哈哈……从今天起,你将接受最严酷的训练,什么仁义道德,我看都是鬼话,你还是努力学会做一名杀手的技巧吧,我的侠客。哈哈……”说着,一挥手两名大汉快步走来,将刘健忠脚腕处的绳索拉起,一甩手将他扔进了石室中的水池。池水冰冷刺骨,刘健忠不由的打了个寒颤,快速的沉了下去。他摆动身体拼命的挣扎着几乎要窒息而死。水灌进鼻子,刺激着他。刘健忠咬紧牙拼命使自己保持清醒。突然,刘健忠觉得脚腕处的绳索一紧将他拉出了水面。痛苦的呕吐,使他觉得自己的胃已经不存在了,而在那具位置的似乎是一只水袋。刘健忠抬起头看着水池边的三个恶魔惨然一笑,就在他脸上的笑容未消失之前,又被放回了水中。他知道自己不是一条鱼,但是现在他必须是一条鱼。一天的浸泡,使刘健忠精疲力竭浑身浮肿。他已记不清呕吐的次数和昏迷的时间,他只知道自己还活着尽管这种活法很痛苦,但至少自己还活着,活着就会有机会。

半响,一张苍老的脸出现在刘健忠眼前,一双死鱼眼,一脸纵横杂乱的皱文,十分熟悉又十分冷漠。“死鱼眼”漠然的看着他,挤出一句话:“小子,你还没死啊?”刘健忠艰难的移动脑袋,想坐起来。“死鱼眼”抬手将他按下,拔出一支钢针,在他全身七处大穴上扎下。少时,刘健忠觉得全身舒畅了许多,他感激的露出一丝笑容,“死鱼眼”白了他一眼说:“你全身浮肿血脉受阻,不宜躺卧。”说完,丢下一包药粉匆匆而去。良久,刘健忠艰难的挪动身体坐起来,打开药包。一股腥臭之气扑面而出,他定睛细看看那紫色粉末,微合双眼一仰脖子将药粉吞下。盏茶间,大汗淋漓约一个时辰后浑身浮肿尽消,刘健忠站起身活动着麻木的手脚,一炷香的时间便觉血脉畅通,连手脚上的淤痕也在慢慢散去,疼痛感觉已经消失。

刘健忠转身,借着微弱的光线观察着,处身的这间石室。只见靠近墙角处放着十几口大缸,迎面摆放着七、八排柜子。柜子中摆放着数不清的瓶瓶罐罐,屋中迷漫着浓重的药味,刘健忠猜想,这可能是那位老者的药房。他伸手推开门正要离开,隐约间听到一阵惨烈的叫声从通道尽头传出。他小心的跃出,向通道尽头走去。就在刘健忠快要接近尽头的石门时,突然黑暗中,一双大手闪电似向他双肩抓来,他侧身蹿开,正要出手突然腰间一紧已经被来人凌空举起。刘健忠低头看到两个光头大汉已将他牢牢抓住。一转身,走进石室又将他放下,恭身退到了一边。

刘健忠抬头看见,黑鹰正坐在宝座上,专心的喂食着两只猎鹰。而食盘中赫然放着一条血淋淋的手臂。怵然间,他感到颈后微热,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在颈后。伸手一摸,却发现手上沾染了血迹,赶忙向前迈出几步,回头向上望去。看到身后石门上方一个“十”字形的石柱上,绑着一名黑衣汉子,左臂已被齐肩斩下,鲜血正滴哒的落下。四周墙壁上,则挂满了各式奇异的刑具,墙壁下整齐的站着两行黑衣人,每人右肩处都绣着一只金色的飞鹰,显然是黑鹰的贴身待卫。刘健忠正惊奇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只听坐上的黑鹰问道:“刘健忠,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知道你眼前这个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刘健忠转过身茫然的摇了摇头,黑鹰伸手搳下一块鲜血淋漓的人肉,递给争食的猎鹰,慢慢的说道:“这里是本门的刑堂,此人触犯了本门的法令,在此受刑,斩去一条手臂已是较轻的弄罚。他没有在指定的时间地点将目标杀死。回来后,又推说马匹不济,使自己半路受伤,所以没有按指定的地方完成任务。本来按本门法令,要将其‘五马分尸’,不过念及他为本门效力多年,才从轻发落。只斩去一臂,对其已经格外优待了。本来你今日私闯刑堂已触犯本门法令,不过念你新近才加入本门不懂规矩,饶你一次。老七,带他下去。记住先传他本门规矩,再传‘十杀’之技。”花白眉毛的老者闻言,赶忙出列应‘是’。快步走到刘健忠身旁,低声说:“小子,随我下去。”刘健忠抬头看了看柱子上的人说:“他怎么办。”老七冷冷的瞪了刘健忠一眼,低声说“老三会给他诊治,他死不了的。”说完,迈步走出石室。刘健忠随后跟着,走入另一间石室。一进石室老七便回身坐下显得十分疲惫。良久,板起面孔对着刘健忠说“小子,以后你不要乱跑,不然你的性命也会不保。”刘健忠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凶恶的老者,心中隐隐感受到了点关怀。许久,他忍住问道:“那汉子真的只是,因为延误了时间受刑的吗?”老七重重的叹了口气说:“小子,你不过刚进入这个组织,你并不清楚这个组织的规矩有多么的残酷。佟虎他关没有撒谎,只有我最了解他,他就像是我的儿子一样。他回来时,背后有一片擦伤是从马上摔下来弄伤的,但是根据组织的规矩,他也必须受罚。”“为什么,难道你不能保护他吗?”刘健忠问道。老七闭上眼惨笑着,笑声中带着无比悲凉,喃喃着:“是啊,我应该保护他。他是我从小带大的,就像我亲儿子一样。可是我跟了黑鹰几十年,却始终只是他的一条狗。我又用什么来保护他呢?你知道吗?他执行的任务是黑鹰亲自接的,十万两黄金,一颗朝延饮差的人头。必须在城中百姓面前将其杀死,可他却延误了时间,在城外将其杀死,若真按规矩足可以将他‘五马分尸’。好在黑鹰不定期顾及我这张老脸,只斩去了他的左手,没有要他的性命。可怜佟虎,原来是使双刀的,可现在只能做一个下三流的杀手了。”说到此,老七痛苦的低下头,顺手甩给刘健忠一本书说:“下去吧,三天后来见我,记着背熟本门法令再来。”刘健忠退出了石室,轻轻的将门关上,刚走出三步,就听见石室中一阵杂乱的摔砸声,他皱了皱眉头,向老三的药室走去……

感情是时间的产物,时间则因感情而更显真贵。而对于一名杀人不眨眼的杀手而言,感情则是一杯苦酒,也是一种慰藉。在长期的亡命生涯中,老七早已经变得麻木残酷,他已经感觉不到生命的美好,心已如铁石般坚硬。但在老七内心的最深处,却对佟虎,这个他从小养大的杀手埋藏着一种浓浓的父子之情,可见人永远无法泯灭天性。

密室、孤灯、老人、断臂的汉子。刘健忠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轻轻问道:“老人家,他怎么样了?”老人翻动眼皮看了看他。径直走到药柜前,取出一盏精致的油灯点燃,放在断臂处烧灼着伤口。刘健忠看在眼中脸色突变,正欲阻挡。突然感到前胸如针扎般射入两股寒气,当时便僵直在原地动弹不得。焦灼的气味充斥着药室。半响,老人将油灯吹灭,打开一本医书放在刘健忠僵直的手臂上,刘健忠转动眼珠艰难的看着书上的文字。只见书中写着:“断臂者,易受外邪风毒,侵入,需以火疗之法加入药物封约断处方不受感染,保髓精,以得全愈。”看到此,刘健忠长出了一口气。霎那间感到手足灵活了许多,他赶忙走上前一抱拳说:“对不起,老人家。我刚才误会您了。”老者冷漠的看着他,问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我与他并不认识,只是刚才在刑堂见过一面。见他伤势危重,所以想来看看。”刘健忠答道。老人冷冷的一笑说:“叫我三叔吧,别总老人家的叫,难道你不知道礼数吗?”刘健忠赶忙恭身一礼说:“三叔,感谢您多次为我治伤,您老在上请受晚辈一拜。”说完,跪下叩了三个头。老三看在眼里微微一笑,说:“年轻人,你先站起来运功试试。”刘健忠站起稍一运功,便觉胸腹之间透着丝丝寒气,疼痛难忍。老三见状,又说:“你切务强行运功,以免伤及经脉。你先将真气运至‘关元穴’然后缓慢归入丹田。”刘健忠依言慢慢收功。瞬间,全身轻松了许多,他擦了擦汗水问道:“三叔,我方才运功感到胸腹间,寒气森森疼痛难忍。不知是不是被您‘隔空点穴’所至?”老三狡猾的一笑:“刚才你并不是被我‘隔空点穴’,只是中了我的暗器。”“暗器!为什么我没有察觉。”老三走到刘健忠身前,旋掌轻拍他的‘龙突穴’。瞬间,一股柔和的内力与刘健忠自身内力相撞,刘健忠只觉的‘肩井’处一紧,冷光闪过,极速的飞出两条纤细如发的,钨钢绵针。老者闪电般出手巧妙的将绵针收入掌中。刘健忠顿感,全身舒畅奇经八脉为知畅顺。他惊异的看着,老三掌中的绵针,问道:“三叔,这暗器您是怎么施放的。真是神出鬼没,令人不防。”老三淡淡的一笑说:“你下去休息吧。记住,在这里不要相信任何人,也不要感情用事。在这个没有人性的地方,这一套是行不开的。切记,不要再给自己惹祸上身。好了,你下去吧。”刘健忠一抱拳,向石门走去。漠然老者对着他的背影说道:“防着点老七。他是一条狼,虽然暂时失去了牙齿,但终究会咬人的。”刘健忠走到门边,迟疑了一下,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关上门,向自己的石室走去。老三独坐灯前,看着灯火中的灯芯,喃喃自语着:“可惜,他身上的人性就像灯油一样,正在一点点燃尽。他也会变的冰冷,残酷吗?”泪水在苍老的脸颊上轻柔的流动着,老三轻轻吹灭油灯。黑暗中,传来嘤嘤的哭泣声……

《摄魂》

鲜血肆意的在老三的梦中飞扬。一名五、六岁的小女孩惊慌的奔跑在雪原深处。远处,四、五匹健马踏着惨白的雪色,如寻痕而来的狼穷追不舍。冰河横挡在前,小女孩艰难的在冰面上前进,每走一步都心惊胆颤。健马飞驰转眼,来至河岸,马上五名大汉黑衣蒙面眼眸中露出血腥的颜色。小女孩坠入了刺骨的寒流中,挣扎着呼叫着在天地间显得苍白无力。少顷,便陷入昏迷。五名大汉嘿嘿的冷笑着,带着刀锋般的冷酷离开了这个弱小将亡的生命。鲜血飞溅,染红了树枝、白雪。五条强悍的生命在一柄寒气夺魄的剑下丧失了斗志,紧握着各自的残肢断臂,卑微的跪在地上求饶。来人冷笑间,挥动披风打出一片寒星,打穿了五人的胸腹,飘身上马。呼哨声中,一只雪白的猎鹰俯冲着飞向远处的冰河,敏捷的抓起了小女孩……不知过了多久,小女孩眨眨开了冻僵的眼皮,发现自己正坐在一盆水中,旁边有人不时的在添水。温暖的细流包围,使她渐渐恢复了知觉。她抬头看着石几后的老者,问道:“老大爷,我这是在那里呀?”老者伸手摸了摸肩头的雪鹰斜眼瞅着旁边的火堆,说:“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小女孩胆怯的看了看雪鹰,答道:“我叫沈玲,今年六岁。”老者转过头冲着她一笑说:“好,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干女儿了,是我黑鹰的女儿。”说完,站起身看着提壶的老人说:“老三,好好照顾她,收她做你的徒弟吧。”言罢,转身走入了身后的石门。吱呀的推门声,驱散了心中的迷梦。她赶忙翻身坐起擦干额头的汗水,苍老的咳嗽了几声。果然,外屋传来了一个年青人的声音:“三叔,老大请您去一趟。”她沉沉的应答:“知道了。”关门声过后,她起身下床,来到桌前的铜镜旁,伸手拿起那张刻板的“人皮面具”。铜镜中映照着一张花容蜡黄的脸。她轻抚着美貌的脸宠,轻轻的叹了口气,这青春的面容本应雪白晶莹,可却有药物的刺激下变了色。她机械的带上面具,用手拢了拢假发下的青丝,将它罩在发套之下,笨拙的推开石门走了出去。

石室中,黑鹰正喂养着两只猎鹰,食盘中佟虎的手臂,只一夜便被猎鹰啄食成了一根惨白的骨头。老三迈步走进石室,恭敬的一礼。说:“老大,您找我有事?”黑鹰用眼角扫视着厅中的护卫说:“你们都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进来。”护卫们恭敬的退下,守在门外,黑鹰目注老三说:“随我进来。”说着,走入内室。老三跟着来到那张黄金宝座前,黑鹰虚空一控墙上镶嵌的猎鹰眼睛,慢慢的旋转手掌。未一刻,红宝石缓慢转动,在墙角现出一扇石门,两人钻入上下左右转了七八个弯来到一处圆形的密室。密室中亮如白昼,在中心圆形的石床上,躺着一个锦衣如白,英俊不凡的年轻人。两人走到石床前,老三突然俯身下拜,摘下人皮面具,说:“干爹,玲儿在这里给您老请安了。”

黑鹰赶忙转身,将她扶起,关切的问道:“玲儿,我的乖女儿,最近委曲你了。孩子,五年了,苦了你了……自你师傅去后,我就像少了一条臂膀。如无你易容改扮的撑着,我真不知如何是好。前段时间,你大师兄黑狼意欲背叛组织。干爹被逼无奈,只有将他除去,你不会因此怨恨干爹吧?”沈玲赶忙说:“干爹,无需自责,黑狼他刚愎自用,野心勃勃。师傅在世时就已经看出他不安与世,久后必会背叛组织。就算干爹不除掉他,玲儿也会遵从师傅遗命,将其除去。”黑鹰赞许的点了点头说:“老三,真是高明之人哪!为我留下一个机灵又忠诚的乖女儿。玲儿,你今年多大了。”“十九了,干爹。”“也该嫁人了。”浓玲闻言低下头默不作声,黑鹰看在眼中惨笑着说:“哎……玲儿,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干爹何常不想归隐山林,过那与世无争的日子呢?不过,干我们这行的,很难有回头路走。一但金盆洗手那离死也就不远了。玲儿啊,你再帮干爹几年。到时干爹一定给你找一个好婆家,让你离开这一行,过自由的生活。”沈玲抬起头,听着那似乎伪善的谎言,心中暗想:“眼前这个人,被权欲野心占据了几十年。他会给我自由吗,不,我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他绝不会放手。在这个人间地狱中,他也是一具可怜的弱者。他老了,已经受不起任何背叛和不敬。因为在他身边生活的是一群疯狂的野兽,是他亲手训练出来的恶魔,这他比谁都清楚。可是刚才,他却想用那美妙的谎言打动自己,她莫名感动心中涌动着一股感动。沈玲清楚,她在这里生活了十三年,压抑的情感实在太多了。一个人应有的人性,青春少女的情愫,以及对死去父母的想念。她常常在午夜梦回时惊醒,继后泪流满面。她深刻的感受着那撕心裂的痛苦,而伤口却深埋在心中默默的流着血。又时她甚至不知该如何生存下去,难道陪着这迟暮的王者,走向最终的灭亡;或者勇敢的脱离这个组织去寻找重生。她迷茫着走入一个旋涡,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

阳光温暖的照在刘健忠的脸上,痒痒的。他伸手挡住从天窗上射入的光线,翻身坐起。用手轻抚着那条七寸长的伤口,伤口已经愈合,由如一条横纵的山脊微微隆起。他看着忙碌的老者问道:“三叔,您起来了。”老三点了点头,指着墙角那破旧的桌子说:“擦擦桌子,吃饭了。”刘健忠艰难的起身,拿起桌角的抹布擦了擦。不一会儿,老三端上了几样精致的小菜,拿来一瓶烫好的烧酒,坐在他对面。他斜眼瞅瞅洒瓶,正欲开口,只见老三用呆板的眼睛看了看他说:“你重伤初愈还是不要喝的为好。”他点了点头,吃着眼前的饭菜。不多时,饭菜用毕。刘健忠赶忙起身收拾碗碟,老三挡了挡他的手说:“不要在这碍手碍脚,还是去后院晒晒太阳。”刘健忠僵立在桌后,看着老三笨拙的洗着碗。少顷,老三回头看了看说:“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快去。”他心中不由一暖,露出一丝微笑向后院走去。

正午的阳光,暖暖的抚摸着冰冷的大地给冬季的人们带来些许关爱。正如人们平日不留意的事物,都是上天给人们的恩赐,但人们从来没有留意过,感受过其中的美好。刘健忠躺在竹编的躺椅上眯起双眼,享受着温暖的阳光。冰雪敲击着石板,一只信鸽敏捷的飞过墙头,钻入窗台上的鸽笼贪婪的啄食着谷粒。刘健忠被这细微的声响惊动,翻身坐起,看着笼中的鸽子,不禁面色惨白。他知道这又是黑鹰的密令,一条杀人的命令。鸽子是纯白的,但它却充当了魔鬼的使者。血腥的气味在刘健忠脑中迷漫。“猎物”的撕吼在其心头回荡。闪动的寒光,掠取着生灵的魂魄。他感觉自己已经习惯了血腥,接纳了黑暗。灵魂和人性已经在他身上消失殆尽,他已经变的麻木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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