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天一夜的折腾,凌国盛一家子终于回到了东海市。东海市,海岸城市,在改革开放后,经济发展的很是迅猛,虽是二线城市,但这些年却隐约有追赶一线城市的势头。
凌天的‘新家’位于东海市的滨海区,那是个小康地段,凌天的家很普通,是个单元套房,三间一厅的说不上宽裕,但供他一家四口生活还是足够的。
进户门从外面被打了开来,凌国盛左右开弓,大包小包的拧着从门外挤了进来,弯腰,轻轻的放下行李,凌国盛一手搀扶着鞋架大口的喘着气,“咳,不行了,果然是老了!”
凌国盛是个典型的文人,虽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但粗活重活他是干不来的,从京都到东海市,一路之上所有的行李都由他一人包办,而凌母则负责照顾大病尚未痊愈的凌天,哦对了,作为姐姐,凌晓芙虽然很想帮忙照顾来着的,却怎奈周一有课要上,老凌是个倔驴子,说到学习,那就是独裁的事了。
老凌随手摘下眼镜,擦了擦流至眼角的汗水,听着楼道上传来的脚步声,老凌莫名的笑了笑,不多时,门口便多出了两道身影,“好了,我们到家了!”
“家?我的?”凌天一脸茫然的站在门口,伸了伸脖子朝里匆匆打量了一下,沙发,大电视…这些东西他都在医院见到过,但此刻看到的感觉却与医院那边的截然不同,说不上缘由,心里隐约有些温暖,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家吧。
关上房门,凌天将自己扔到了床上,双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看,自从醒来之后,一切的一切都出乎了他的认识,强盛无匹的大明朝竟然也成了历史灰尘,说实话,当他意识到自己是活在数百年的世界之后,甚至动过自我泯灭的念头,站在街道上,格格不入的感觉如潮水般涌来,他知道,他不属于这个世界。
按照历史的流程,他应该尾随大明朝才对,只是命运似乎跟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凌天?”看着墙壁上挂的相片,凌天自嘲的笑了出来。作为超级特工锦衣卫,短短数日他已经把之前那个也叫凌天的家伙的信息摸了清,那家伙完全可以用四个字来概括,吊儿郎当。
虽然明知这家人认错了人,但凌天却没有自首的打算,至少暂时没有。除了无处可去之外,更多的却是不忍,没错,不忍,不管自己的前身是多么的操蛋,但每每看到凌母那溺爱欢喜的眼神,到嘴边的话终究还是说不出来,母爱无差别,这一点无论是明朝也好,现代也罢,都是一样的。
长吁了一口气后,凌天缓缓闭上了双眼,他的脑袋很沉重,从京都到东海市,数千公里的距离,对于从未体验过现代交通工具的凌天来说,两天的奔波下来,身体都快不是他的了,为此凌天还一度疑惑为什么这个朝代的人这么热衷于这种不可取的交通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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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哥,你的身体没事吧,要我说还是再休息几天吧。”张小江伸手从凌天的手里接过书包,看着凌天那苍白的脸色不禁有些担忧。“要我说你爸也太狠了吧,这大病初愈的也不让你在家多休息几天,不就是旷了一个月的课吗,至于这么拼命吗?”对于凌国盛,张小江向来是敬而远之的,他老爸是个古董商,用他老爸的话来说他就是读再多的书到头来还得回归他家的那个古董店,子承父业!
“咳,没事,就是有些晕车!”凌天揉了揉有些麻木的太阳穴说道,丫的,真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人是怎么想的,这所谓的车不单很堵,这排出的尾气还难闻的要命,其他的不说,就空气质量,一百个现代也赶不上他明朝那时候。
“晕车?”张小江张了张嘴巴,很是吃惊的样子,“不至于吧天哥,一趟公交车而已,你以前可从来不会晕车的。”张小江歪了歪头,若有所思的打量着自己的发小,说不上为什么,总觉得现在的凌天怪怪的,虽然之前医生说过凌天可能失忆了,但有些最原始东西是难以改变的。
“哦,可能是记忆缺失的原因吧,好了,我们赶紧进去吧,要不然就迟到了。”面对张小江的眼睛,凌天有种被看穿的感觉,虽然很讨厌所谓的学校,但也没办法,谁叫他现在的身份就是学生呢,不过说实话,对于这个时代的学院他还是有些好奇的。
“嗯,也是,今天的第一节课是老头子的,他的课要是也迟到的话,我们估计有的苦吃了。”张小江口中的老头子其实是他们班的语文老师,方言舟,说到教学资历,不单语文组,即便是整个学校恐怕也没人能与其匹敌了,与寻常老师不同,方言舟可是享受着省委津贴的老怪物,方言舟是个典型的古板文人,脾气那是又臭又硬,平日里即便你是校长也得让他三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牛人嘛,自然要有些牛X的地方,别的不说,就人家的教学水平而言,那还是很高的,哪怕是放在整个东海市,那都是顶尖的。
“老头子么,挺好!”假借失忆这个理由,在张小江的协助下凌天对着之前拍的集体照恶补了一番,时间虽然仓促,但收集信息对于锦衣卫出身的他来说那都不是事,之前的事迹可能没有搞清楚,但人名什么的还是都记住了。
张小江下意识的将身子往后挪了两步,有些惊愕的打量着凌天,“不是吧,你以前可是最恨老头子的,怎么今天…”凌天讨厌老头子的课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因为他老爸凌国盛也是语文老师的缘故,凌天对其他的语文老师也是相当的抵触,叛逆期嘛。
“有嘛?”凌天低头摸了摸鼻子说道,“不好意思我受了伤这些都不记得了。”
“咳,受伤真好!”张小江有些羡慕的说道,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家伙为了逃课没少装病,在他的眼里,少上一个月的课那简直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事了。
凌天苦笑着摇了摇头,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最不靠谱的,但现在跟某人比起来,他显然是个乖乖生了。
当两人还在磨叽的时候,上课的铃声响起了,结果,…两人都迟到了。
两记华丽的刹脚声从空荡的走廊里传了出来,“高三(13)班”,两人在这么一块牌子下站直了身子,张小江贼眼一瞧,有些怯弱的说道:“报告,凌天同学来报到了!”这是张小江同学在路上想好的说辞,额,说白了就拿凌天当盾牌,他就不相信老头子能够为难一个大病初愈的学生。
“唰”小胖子话音刚落,数十双眼睛就从教室内投射了出来,不约而同的,众人的目光都停落在了凌天的身上,而紧贴其旁的某人却是被彻底的忽视了…
“凌天?”短暂的惊愕之后,有人试探性的喊了出来,“他不是已经那个啥了吗?”
“你才那个啥了呢,你全家都那个啥了!”奶奶的,哪有一见面就这么说话的,张小江可不管你是不是在上课,发着飙就吼了出来。
“哇,真的是这家伙!”这个时候的凌天已经将飘飘长发理掉了,就仅从外形上来说,与之前的凌天可谓是一般无异,别说其他人了,就是亲如张小江也没能发现这其中的端倪。
忽地,凌天将眉头一皱,目光抬起,迎向了某处,映入他眼中的是张娇嫩如玉脸庞,瀑黑的长发轻柔的垂过肩头,对方虽然也是普通的学生装,但身上却有股异于常人的气质,宁静优雅,宛若一架高贵的古琴。对于此人凌天并不陌生,这个倾国倾城的女子正是倚天琴,‘他’之前送情书的那位佳人。
倚天琴轻“咦”了一声,若有所思的扫了凌天一眼,都说女人的直觉是很可怕的,四目相对,虽然只是短暂的接触,但倚天琴却似乎从这个凌天身上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那是一种笃定,没错,笃定,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自信与傲然,在倚天琴的印象中,之前的凌天绝对没有这种风轻云淡的气场,说不上缘由,在这场目光的对决中,她隐约有种难言的刺透感,这是她以前虽未曾遇到过的,下意识的,倚天琴率先将目光移开了去。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这是在上课你们知不知道,还有没有一点做学生的样子,课堂之上熙熙攘攘的成何体统,都给我坐回去。”随着一声厉喝,吵杂的教室登时就安静了下来,讲台上,方言舟伸手托托了老花镜,将目光从讲台下移到了教室门口,“回来了就好!”老头子说话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生硬,但话音中的关心却是显而易见的,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老头虽然脾气臭了点,但人却是极好的,撇开学习上的严厉,他对每一个学生都亲如子孙,这是个值得让人尊敬的老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