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骆晨的意识开始有所恢复,但就是睁不开眼睛,四肢也指挥不动。这种半睡半醒的状态稍稍释放了骆晨的灵魂,却死死地禁锢住了他的躯体。随着骆晨的意识逐渐清醒,他就愈发地恐惧。
他使劲地扭动,却不得纹丝一动。他想掀开眼皮,却发现眼皮重有万斤。他觉得自己在放喉长啸,却听不见一点声音。这种感觉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在他即将打破禁忌的心理界限时,眼睛陡然睁开,四肢就像通了电一样,瞬间也有了知觉。
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呼吸已经十分急促了。
此时的他依然靠坐在残破的大桥下,外面的天空依然黑的深邃,暗的彻底。连星光也映不亮的黑夜正是潜入的好时机。
骆晨直起身,一阵僵硬和麻痛感瞬间袭遍全身,这让他站立不稳,一屁股又坐了下去。这种身体好像不属于自己的感觉,让他裂了咧嘴。还不是不属于自己,至少痛感还是很明显的。
休息了片刻,骆晨强撑起身,连滚带爬站了起来。对着熟悉万分又如谜般的敌人控制区走了过去。
敌人并没有像抵抗军一样建立起高高的壁垒,也没有好好规划这片土地,这里的所有民居全被捣毁,早已成了一片废墟。虽然本就知道,但是亲眼看见给人的感觉还是令人十分感慨。参差不齐,高低错落,毫无规则可言的废墟轮廓一堆一堆。过去繁华的街道现在堆满了碎石废墟,被压瘪的车辆,栽倒在废墟上的路灯,这座城市经历的沧桑和伤害可窥一斑。
这座城市也不全然是破败的,神秘入侵者在此地也建了他们自己的建筑,有的苗条而高耸形状如塔,有的就和其他的办公大楼没什么区别。从建筑的模式看,也看不出神秘的入侵者的文明和人类有什么差别。如果按照人类的思维模式,林立的塔状建筑应该是侦察用的,而零星几座办公楼样的建筑就是指挥研究只用的,也是敌人信息网络的中心。
骆晨俯下身,蹑手蹑脚地潜行在废墟之间。一路上观察着周边环境,奔着一座塔走去。
既然作为信息网络中心,防御的能力一定不弱。而作为侦察用的建筑,攻击性并不那么强,只要躲开侦察,万事大吉。而且每座办公楼周围都围着这些塔,想要入侵中心,除了冒险深入就只能先潜入一座塔,摸清情况。
因为对于这里,骆晨已经太陌生了,用面目全非来形容都不为过。
骆晨就要在前面突出一条钢筋的废墟前转弯的时候,听到悉悉簌簌的声音,好似人的呼吸以及脚步声。吓得骆晨赶忙屏住呼吸,缩在废墟的影子中,从背后抽出微震雷神横在胸前。
这阵悉簌在不远处停留了一小会后,转而换了个方向渐渐远去。骆晨并没有松下这口气,反而走出废墟觅声而去。
三转两转就看到模模糊糊几个人影在废墟间,影影绰绰的。
五个人,骆晨数了数,确定人数后要继续跟进时,背后又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听声音不急不缓,说明还没发现自己。骆晨又一次俯下身,钻进了下面的废墟里。
这次身后的五个人并没有走远,反而沿着之前的五个人走过的路线走了过来。正好路过骆晨的面前。
这五个人谁也没有发现,在他们身后的废墟下有一双犀利的目光盯着他们,打量了几个来回。在骆晨看来,这五个人就像被抽去灵魂一样,几具空壳徘徊在荒凉的废墟中。
鹰犬!骆晨心里自然想到了这个群体,曾是自己的同胞的敌人。
现在巴黎本部也没有研究出如何还原鹰犬们的记忆,按照本部给的理论来讲,鹰犬是被抽空了记忆的空壳并注入异能的异能兵器。没有他们的记忆数据和人性化信息,是没法还原的,就算这两者都有,还原一个人都是大工程,更别说上百万的人了。
上面针对鹰犬定出的命令是‘杀’。
还好,这五个人中没有骆晨的熟人,都是陌生的面孔。他钻出废墟,悄悄地跟了上去,眼睛里满是决然。
这五个人本来直勾勾地向前走着,但是似乎听见骆晨的脚步声,齐齐回过头来。这时骆晨已经到了他们身边几米的距离,不待他们发出声音,更不能给他们释放能力的机会。
骆晨对着他们,右手一握。四周废墟中的钢筋钢板,车辆纷纷化成铁质尖刺,锋利而闪亮,辉映着星光,将这五个人瞬间吞噬。这些尖刺像牙齿一样死死咬住五人,挤出的鲜血洒进无边的黑暗之中。
待得尖刺缓缓退去,这五个人已如一滩烂泥,堆了下去。骆晨的心里不知是应该悲悯还是应该愤怒亦或是深深的罪恶感。
不管怎样他已经这么做了,就不能停,前面还有五个。想到这里,他加快了脚步。既然杀了人,就一定会被发现,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摧毁最近的那座塔,这样这里就成了侦测盲区,至少自己有了块暂时的容身之地。
在他急转过前面的路口时,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了塔的下方。不远处就是那座侦测塔的入口,那五个人恐怕已经进到了塔内。
这一发现不由得让骆晨脊背一阵发凉,这样光明正大地暴露在塔的正面,怕是早就被发现了吧。
骆晨当时心下一横,一不做二不休冲进这座侦测塔的大门。
当他进去的时候就后悔了。
里面没有各种精密的仪器,也没有操作台,竟然是一大队鹰犬。密密麻麻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这个不速之客。
骆晨没数多少人,这一大片,少说一百。
见到有外来者入侵,这些鹰犬一瞬间凶相毕露。本来木讷表情变得残忍而狰狞,他们撕裂着皮肤,崩坏着本体,化成一头头巨兽,巨大的昆虫,以及各种奇形怪状的家伙。
骆晨根本来不及一个个看,后退是不可能了,打开雷神的开关,剑刃变得虚幻,还有些许雷蛇缠绕。
在这些鹰犬还没有近身之际,骆晨右手一招,墙壁内的钢筋纷纷破壁而出,刺穿目标,溅射出成片的血迹。突出的尖刺上又长出尖刺,很大程度上地阻拦了鹰犬的攻势。至于身边的家伙,迎接他们的就是雷神的斩击。但仍有数十只扑了过来,将骆晨抓的遍体鳞伤,更是有些行动快若疾风的家伙让骆晨粘不到边。
很快,这个大厅里宛如地狱一般,猩红的尸血涂满整片墙壁,也将骆晨淋成了血人。骆晨身上的血迹飞速减退,变成银红色的金属铠甲,包裹全身。普通的攻击已经难以破开骆晨的铁甲。
短短十几分钟,这座塔里,就只剩下骆晨和剩下为数不多的鹰犬在周旋。如果说这里是地狱,那骆晨就是死神。铁甲下,两眼隐隐的散发着死气的红光,头发也被染得血红。手里的雷神嗡嗡作响,宣告着剩下几人的命运。
这几个鹰犬靠着速度在雷神下捡得一命,但并不是说就能在骆晨手中逃得性命。
手执雷神,骆晨双腿蹬地,冲向那几人。自知不敌,求生的应激反应让这些鹰犬下意识逃跑。开始是骆晨分不开心处理他们,才会让这些人有机可乘。
而现在,唯恐消息暴露的骆晨自然不会放过他们。墙壁,天花板上暴突而起的尖刺封住他们的退路,宛如一个囚笼将他们团团围住,还不等他们做出反应,骆晨手中一捏。这座钢铁囚笼扭曲着收缩,密集的铁刺将他们挤压成一团,爆出一团血浆。
骆晨看着囚笼中一张还在大口喘气的嘴,心中的凄苦悲愤蓦然腾起,但是看到了这张脸上那双木讷的眼睛,他将头扭向一边,不去看他,雷神随之一斩,结束了这场厮杀。
他已经受不了屠戮鹰犬的自己。短短时间,那些本应受自己保护的人葬送在自己手中了一百多。
半张脸上的铁甲缓缓退去,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空气中的血腥让他皱了皱眉头。
这时他才明白过来,这些高塔应该是鹰犬的聚集处,分散开当作巡逻队据点,监视着这片区域。应该没有太多复杂的侦测手段可言,骆晨不由得自嘲一番,自己刚才是白操心了。
如果这些塔里全都是鹰犬,那数量就有百万之多,自己是不可能前进多深的。看来下个目标要锁定一座办公楼样的建筑。
他靠在已经开始剥落碎石的墙壁上,缓缓滑坐地面。刚才短时间内频繁使用能力,让他很是乏力,来自全身各处渗入骨髓的隐隐痛感逼着他一阵龇牙咧嘴。要是再来一场,不如直接杀了他。这些鹰犬里竟还有不少B级的能力者,作战风格凶悍,让骆晨都很是头疼。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这塔不仅仅是聚集鹰犬的巡逻据点,更像是蚂蚁的洞穴一般,它们都是连通的。一处有了动静,周围的塔就会分出鹰犬来支援,就在他靠墙休息的时候,数百的鹰犬成合围之势,正从周边的塔迅速靠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