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夕阳余晖下的教堂(上)
9月9日下午15:50,安平街21号福利院正门。
田一凡和潘小榆按照那条信息的指示,把装有足额现金的塑料袋,丢尽了位于福利院正门外的街边垃圾桶里。不过他们两个并没有乖乖的离开,而是躲在街转角的墙垛后面,注意着从垃圾箱旁边经过的每一个人。
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垃圾箱里的钱还没有被人取走。
“她是不是不会来取钱了?小榆问田一凡说。
“我也不知道,再等一会吧。如果5点钟她还不出来,我们就……”刚说到这,他们就看见院长从福利院里走了出来。她鬼鬼祟祟的四下张望了一番,然后戴上手套,从垃圾箱里拎出了装钱的袋子,又谨慎的看了一眼周围,之后一路小跑冲回福利院。
“我们悄悄跟上,不能被发现,直到她带我们找到关押你朋友的地方。”说完,田一凡拉起潘小榆的手,跟着院长,跑进了福利院大门。
经过传达室的时候,田一凡机灵的看里一眼里面的门卫大爷。那老头这时候正好一抬头,看到一凡,连忙想要开窗跟他打招呼。潘小榆立刻冲到传达室门口,隔着玻璃对那老头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把刚被打开一半的窗户,猛地拉上。
那老头一脸茫然的看着这两个人,一个男才一个女貌,还鬼鬼祟祟的,突然一脸似乎明白了什么的样子,笑着摆摆手,用唇语说了声“去吧去吧。”
潘小榆顾不得多想,转身跑回到田一凡身边,拉住他的手,追着院长进了主楼。此时此刻,在潘小榆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解救那位来自昨天的侦探。”
福利院的主楼一共有5层,上面四层是孩子们住的地方,一层则被中间的大厅分隔成了左右两半,左半边是办公室,右半边,是一座小教堂。院长就在刚刚进入一楼大厅的时候停下来脚步,突然回头张望。
田一凡把潘小榆一把拽到怀里,躲在大门口的大理石柱后面。两人都同时屏住呼吸,生怕被院长察觉到。
然而不幸的是,就在这时,潘小榆的手机响了。是夹谷从办公室打来的。
“谁在那!”院长惊慌的对着石柱大叫,她的余音在空阔的大厅里回荡,整层楼这一刻都被紧张的气氛包围。
“干妈,是我!”田一凡第一时间走了出来,潘小榆也手忙脚乱的把电话滑向静音。
“一凡?你怎么在这啊?”院长看到后面跟着的人是田一凡,表情一下子就放松了许多。她把拎着塑料袋的手背到身后,一步步的朝田一凡走来。
潘小榆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她想要挂掉,却一不小心按到了接听键。接通的一瞬间,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了夹谷激动的声音。
“喂?小榆?我是谷未明。你马上来福利院,已经快没时间了!别问为什么,相信我,马上来!”夹谷讲话的声音很大,大到足以让十步以外的院长听到。
“还有谁!还有谁在那!”原本已经消除戒心的院长,突然又紧张起来,她连忙后退了几步,惶恐的看着一凡。
“小榆,你朋友已经安全了对吗?”田一凡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判断此时夹谷已经脱险,他觉得是时候把话说清楚了。
潘小榆从石柱背后走出来,点点头,接着就对电话里的夹谷说:“好,我们就在福利院。你也在这里吗?”
“小榆?一凡,你们怎么……你们和好了是吗?你们又来了怎么也不和我大声招呼……”院长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跟他俩说话,一边开始缓慢的倒退,向教堂的门口一点点移动着。终于,她转身冲进教堂,关上了门。
“那现在呢?”潘小榆呆呆的问田一凡。
“你先去找到你朋友,把他带过来。这间小教堂只有这一个门,我来和她聊一下吧,好吗?”说完,田一凡用带有哀求的眼神看着潘小榆。
潘小榆无比顺从的点点头,然后拿起电话,问夹谷人在哪里。
距离日落还有整整一个小时。肆虐了一天的炎炎烈日,在黄昏时分燃尽了它最后的光辉,此刻,终于徒留一抹余温,抚慰着这间从未喧嚣过的教堂。
“干妈,把门打开吧。外面只有我一个人了。”
院长从里面转动门锁,缓慢的拉开大门。她红着眼,眼里只有站在门外的一凡。
“一凡,干妈知道错了,干妈不该设计这么复杂的把戏,干妈不该拿你的人生开玩笑,我去警局自首,你能原谅我吗?”
“干妈,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啊,来,先坐。”田一凡扶着王院长到做礼拜的长椅上坐下,这个座位现在给这母子俩坐,再合适不过了。
田一凡先握了握院长的双手,又帮她捋了捋垂在眼前的一绺白发,温柔的对她说:“干妈,从一开始我们就都错了,我以为能够瞒天过海,给福利院捞到一大笔财产,然后全身而退。可结果呢,我把自己给玩进去了。”
院长听到这话,立刻就又亢奋了起来:“不!孩子这和你没有关系,这全是我一个人做的,骗婚是我设计的,人也是我绑的,这跟你一点关系的没有!”
“干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好像真的喜欢上潘小榆了。”
院长抬起头,凝重的望着田一凡:“怎么会这样,这怎么行,我们只是为了钱才接近她的,你不可以真的喜欢上她啊!”
“为什么?阿姨,一凡为什么不能喜欢我?”潘小榆扶着受伤的夹谷赶到了教堂,她刚一进门就听到了院长的这句话。
院长见这两个她对不起的人一起来了,她立刻站起身,向他俩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说道:“我对不起你们,我这就向警方自首。请你们不要为难一凡,他毫不知情,这都是我背着他做的!”
“王院长,您就打算这样一个人拦下所有的过错吗?”夹谷拿开潘小榆缠着他的手,一瘸一拐的走到了院长面前。
院长面露疑惑的看着他,坚持说道:“没错,这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一凡今天一直和小榆待在一起,今天的事真的和他没有关系。”
“我不是说田一凡。”夹谷指着被她遗忘在长椅上的黑塑料袋,问她:“这里面装的是什么?王院长?”
令在场所有人感到意外的是,王院长竟然怔住了,她说不出那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干妈?原来……”田一凡应该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他夺过潘小榆的手机,拨通了刚才和他们保持短信联系的那个电话号码。电话通了,可教堂里却并没有响起任何铃声和震动的声音。
“原来是这样。难怪,难怪刚才我读短信的时候就觉得奇怪。”田一凡想起中午的时候,潘小榆手机收到的那几条信息。其中一条内容是这样的:
“潘小榆,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你朋友就不会有事。明天上午九点,照常到民政局去和你未婚夫登记结婚,之后你就什么都不用做了,我看到我想要的结果立刻放人。记住,这件事你不许告诉任何人,包括你未婚夫,当然,最好也不要报警。”
当时读来他可能只是觉得奇怪,可经过夹谷的一番解释,他发现,这条信息的表达方法,岂止是奇怪,简直是愚不可及。
夹谷说:“我刚才看了小榆收到的短信。其中有一条简直漏洞百出。第一,我今天并没有和小榆一起出现在院长面前,那么院长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小榆的朋友?第二,最后一句话看上去是在包庇田一凡,可威胁小榆和他其登记结婚,并且要对他保密,这分明就是将矛头毫无顾忌的指向了他,身为一凡干妈的你,是断然不会这么做的。其三,上午在院长室,小榆已经把房产的事当面告知于你,您根本没有必要再用‘你想要的结果’来代指这套房产,除非,发这条短信的人,他所想和所能得到的,并不是这套房产。”
“你别说了!那条短信就是我发的!”院长不想再听夹谷说下去了,因为再说下去,这背后更大的隐情,随时可能会水落石出。
可田一凡还是无情的揭露了事实:“可是干妈,发那条短信的手机,并不在你身上。”
“那是谁?发短信的那个人是谁?是她的同伙吗?”潘小榆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究竟还有哪些人参与了这一切的阴谋和暴戾。
“也许你可以试着想一下,就从我刚才说过的话里去寻找突破。”这时候,夹谷却故意放慢了解密的进程,他希望引导着面前这个人,自己一点点推理出事件的真相。因为毕竟这个人,是他认定的最佳拍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