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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心事

阳光透过窗子照在杜若薇平静恢复了血色的脸上,她慢慢醒了,感觉头不再昏昏沉沉的,整个人都觉得清爽了许多,唯独肩膀上传来的灼痛感告诉她,这几天以来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她慢慢坐起身,忍着肩上传来的灼痛感,细细的观察着自己所在的房间,希望可以从这间房间中发现一点线索,但是很快她就放弃了,因为她发现这间房间是一间极为普通的房间,除了一些普通卧室所需要的最基本的日常生活用具外,根本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轩辕颢。”

她轻声念着那个既爱又恨的名字,那个让她前世痴情今世疯狂的名字,轻拂着胸前不知为何而留下的疤痕,这块疤痕的位置刚好就是前世的自己临死时匕首所刺的位置,也许只是巧合吧!“在梦中我听到了你对我说对不起,你还说我们会记起彼此的,因为你相信我,我也相信你。可是现在,我记得你,你却已经不记得我了!所以,怎么可能会有对不起呢!”

就在这时,门开了。一个女人走了进来,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杜若薇认出了那个女人,她就是阻拦自己不让自己离开的女人。

“你已经醒啦!”女人友善的微笑着。

“你们是什么人?”杜若薇戒备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我的名字是殷雪依,这位是我的弟弟任靖宇,”殷雪依介绍着自己和身后的任靖宇,“你不用担心,这里是我的家,你在这里很安全的!”

“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现在杜若薇关心的不是对方的身份,而是自己究竟身在何地?

“杜小姐,”任靖宇迈步站在殷雪依身前,将她安全的挡在自己身后,“这里是什么地方,目前,你还不需要知道那么清楚。你只需要在这里安心得养病,康复之后,我会派人送你回家。”

“好,我不问这里什么地方,”杜若薇忍着心中的怒气,继续说,“不过,你必须告诉我,是谁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来的,还有那个龙哥是什么人?”

“是阿龙带你来的,这没错,”任靖宇点点头,“不过,我的答案还是那句话,目前你还不需要知道。该让你知道时,阿龙会亲自来告诉你前前后后的一切。”

“可恶,”杜若薇双手紧紧握着拳头,“把我强留在这里养病,又不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把我带来这里,让我怎么安心养病?如果这里的一切都是秘密的话,拿我宁愿在对我来说不是秘密的家里养病!”说着,就要下床离开。

“不,你还不能离开,雪儿!”见杜若薇又要下床离开,殷雪依急忙绕过任靖宇来到窗前,情急之下不小心喊出了珞雪的名字。

“雪儿!”听到这个名字,杜若薇怔了一下,突然伸手紧紧抓住了殷雪依的手腕,用怀疑的目光看了她半晌,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是谁告诉你的?快说!”

“你抓得我好痛!先放开手好不好?”杜若薇用力握着殷雪依的手腕,让她觉得疼痛难忍。

“啪”的一声脆响,杜若薇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时,手上感觉一阵麻痛,不觉松开了手,她愤愤地怒视着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任靖宇,气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雪儿?”

殷雪依轻轻叫了她一声。

“你们走吧!”杜若薇突然变得很悲伤,躺在床上,背对这两个人,“我想一个人静会儿。你们放心,我不会再问了,什么也不问了。回安安静静地听你们的命令,在这里养病,直到你们让我离开的那天为止。”

“雪儿你......”

“好吧,”殷雪依担忧的看着杜若薇,想劝她些什么,却被任靖宇轻轻碰了一下阻止了,“杜小姐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人就行了。”

杜若薇静静的躺着,什么话也没有说。

任靖宇示意殷雪依跟自己出来。殷雪依了解任靖宇,知道他是一个心思细腻善于发现问题的人,按他所说得去做绝对不会有错的,于是不再多想,随他走出门去了。

待两个人离开后,杜若薇菜再次坐起身,盘腿坐在软软的床上,呆呆的望着窗外的蓝天,两行清泪默无声息的滑过脸颊,滴落在她的手背上,碎了。她就这样呆呆的坐着,望着窗外的蓝天,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可是在她的思绪里,时间就仿佛停止了一般。

每隔十五分钟左右,殷雪依就会打开门默默地看着杜若薇,可是她这样已经重复了四五次了,其间还端来了一碗粥放在床旁边的桌子上,可是现在粥已经凉了,而杜若薇却似毫不知情,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似的,只是呆呆的望着窗外。

“阿宇,”殷雪依拉着任靖宇来到房门前,打开房门让他看了看杜若薇的样子,忧心忡忡的说,“她这个样子已经一个多小时了,一动也不动,我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我真担心,在这样下去,她会像不开!”

任靖宇那深邃的双眼看了杜若薇片刻,才说:“大嫂,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吧,你不用担心!”

“好吧,”殷雪依所能想的办法都已经试过了,可是她明白,向杜若薇这种隔了世都忘不了的爱是常人难以理解的,因为在杜若薇内心的深处有一处难以治愈的创伤,不是一言半语就能平复的,“只要能让她的心情放开一些,你就按自己想得去做吧!”

任靖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转身向走廊尽头的房间走去。

看着任靖宇走进了那间复古的房间,殷雪依心中非常不解,她不明白任靖宇究竟要做些什么,对,没有错,那间房间里的确有杜若薇所执著的东西和人,但是总不能把那个雕像搬来,让杜若薇整日面对这一尊冷冰冰不能言语的雕像吧!

就在殷雪依茫然不解之时,任靖宇出来了,但他并未向殷雪依所想得那样:搬了一个雕像出来,而是紧紧拿了一把古琴出来。

“阿宇......”

殷雪依想要开口问任靖宇拿着把古琴要干什么之时,被任靖宇挥手打断了。她不解的看着任靖宇抱着古琴走进了白龙的房间,等待着答案。

“铮——”

一声清脆的琴弦声打断了杜若薇的思绪,她微微怔了怔,然后慢慢转过身,看到面带友善笑容的任靖宇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怀中还抱着一把古琴,那声拨弄琴弦的声音就是他弄出来的。

“杜小姐,”任靖宇将古琴轻轻放在杜若薇面前,自己则转身走到沙发上作了下来,说:“我听说杜小姐弹的一手好琴。”

“你早已经清楚的知道了我所有的事,还问这些干什么!”杜若薇双手轻轻抚过琴弦,一心只放在眼前的古琴上,丝毫不去在意任靖宇得存在,淡淡地说,“直接说明你的来意吧!”

“杜小姐为人还真是够爽快地,”面对杜若薇毫不给自己留面子的冷言冷语,任靖宇并没有生气,而是一笑带过,“一直以来,我就非常喜欢听古琴弹奏出来的乐曲,只可以一直以来都没有遇到让我满意的声音,而我自己也不会弹奏。所以我想既然杜小姐精通古琴,能不能请杜小姐为我弹奏一曲?”

“我可以弹,但是,”杜若薇的是指轻车熟路般在琴弦上拨动着,古琴也随着她的手指而发出了摄人心魄的优美动听的乐曲,“这首曲子不失为你而奏,它是以珞雪的身份准为另外一个人而奏,只可惜,”她的声音中透着失落之感,“那个人恐怕永远都不会再坐下来静静地听了。”

任靖宇靠在沙发的靠背上,怡然自得的陶醉在这琴声为自己所带来的遐想之中。其实不只是任靖宇一个人,就连站在门外的殷雪依,以及所有听到这首曲子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儿,陶醉在其中。

也不知究竟过了有多久,任靖宇才突然转醒过来,思绪重新回到了现实世界中,俄若薇的手依旧抚着琴。看着杜若薇平静淡漠的面容,它的心中大吃了一惊,以往他对自己自持的功夫有绝对的信心,向来位曾失控的他,今天却险些迷失在一把普通的古琴所弹奏出来的乐曲之中。

“杜小姐,”任靖宇微微动了一下身子,说。“你有这么好的生活条件,又有那么疼爱你的家人,为什么你还要执著于一个不可能的梦之中呢?”

“你说得很对,”杜若薇边弹琴边说,“我的确是拥有了一般人羡慕的一切,但是同时也拥有了一般人所没有的烦恼,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不曾拥有过这一切,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也许你说得对吧!不过,依我个人而言,我不同意你的说法,”任靖宇说,“事实就是事实,你伤心痛苦或是开心快乐,都不能改变它的存在。没有一个人会完全满足于他目前为止所拥有的一切,可以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吧,所以人们总是在想尽各种办法改变自己所拥有的,只不过有些人有条件去改变,而有些人却没有。”

“我是前者,有条件改变的人,对不对?”杜若薇淡淡地看了一眼任靖宇。

“这个问题的答案,你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任靖宇一幅不紧不慢的样子,“只是,你自己不去利用而已。”

“为什么你不说是我自己不想去利用或是不懂得去利用?”

“关于这个,还是你自己去想吧!难道,你不想弄清楚那个人是单单不记得你了,还是所有的人和事都不记得了?或者是他找到的另外一个女人,还是另外一个女人找到的他?”

杜若薇突然停止了弹琴,疑惑得看着任靖宇,她不明白任靖宇为什么会问这些问题?这些问题就连自己也从未想过,他为什么会想到?

任靖宇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斯文的笑了笑,说:“这些问题你从来没有考虑过是吗?”

杜若薇茫然的点点头。

“哦,原来是这样,所以你才会这么痛苦,才会在听到他们两个人是男女朋友关系后心灰意冷,在那个下雨的晚上,一个人在外面,结果差点被阿龙的车撞到!”

“为什么你好像什么都知道?”杜若薇惨淡的笑着,目光转向旁边,没有勇气正视任靖宇那双深邃的眼睛,他的眼睛好像能看透着时间的一切,让杜若薇心中惧怕不已。

“杜小姐太抬举我了,”任靖宇双臂交叉在胸前,“其实我所知道得并不多,一部分是由阿龙口中得知,另一部分只是我的个人猜测而已。”

“你猜得太准了,”杜若薇低着头,“也许从头到尾,都是我自己在执着,他的确已经不记得我了,而我呢,却根本没有给过他机会让她知道我是谁,只是一味的在怪他。不知道是在怪他上一世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还是在折磨自己?总之,我一直都在逃避!”

“你为什么要逃避?因为你父母的事吗?”

“你知道我爸爸妈妈是怎么死的吗?”每次提到因为车祸而双亡的父母时,杜若薇眼中就会闪着晶莹的泪花,泪眼婆娑的注视着任靖宇,“因为我,都是因为我太任性了,对爸爸妈妈的话只当作耳旁风,不放在心上,结果却害了他们!”

“你害怕你的任性会再为你的家人带来伤害,所以强迫自己忘了那件事。可是现在又再次记起来了,而且比以前更加痛苦。你是在害怕,对不对?”

“害怕吗?我真得很害怕,”杜若薇趴在古琴上,痛声哭泣着,“我害怕爸爸妈妈的事情会再次发生。上一世因为我的存在,一个无辜的人死了,那个人是我最好的朋友,只有她能理解我。我受不了、受不了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得离我而去,而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课吧,哭出来你会好受些,”任靖宇起身走到杜若薇面前,用手轻轻抚着她的头,像是在安慰自己的小妹妹,“一直把不开心的事藏在心里,是非常难过得!”

站在门外的殷雪依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欣慰地笑了笑,轻轻关好门,离开了。

这里没有自己的亲人,于是杜若薇放开了所有的顾及,痛痛快快的大声痛哭着,任靖宇只是站在一旁,轻轻的微笑着,一句话也不说,紧紧地看着杜若薇掩面哭泣。

不久,杜若薇的哭声慢慢变小了,她抬起头,擦掉泪水,心情也轻松了许多,她看着一直默默地站在自己身边的任靖宇,微笑着说:“谢谢你,现在我感觉好多了。你说得没错,因为爸爸妈妈和我那个朋友的死,我一直在逃避,但是不管我怎么折磨自己,让自己伤心痛苦,都不能改变什么,也不能让他明白我的心意。”

“你不用谢我,”任靖宇说,“其实真正帮助你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自己,因为如果你自己不肯放过自己,那么就算我说再多也都是没有用的。所以你该谢的人是你自己。”

“但是,不管怎么说我都是要谢谢你。或许我真的该去找他,对他说出一切真相,至于最后他肯不肯相信我,那就是他的事了。”

“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任靖宇赞同的点点头,“这把古琴先放在这里,闷了的话,可以拿出来解解闷,你的琴声真得很吸引人。嗯,好吧,”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插在裤兜了里,“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吩咐下人就行了。”

“我会的,再见。”杜若薇点点头,看着任靖宇出了房间。

任靖宇离开后,杜若薇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在睡梦中,她仿佛听到了轩辕颢对她说对不起,但是她已经确定过了,轩辕颢根本就已经不记得自己了,所以他们之间又怎么可能会有对不起存在呢!“或许,那只是一个梦而已,一个自己为自己所编制的美丽的不可能实现的梦而已。顺其自然吧,毕竟那已经是上一世的事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成为了遥远的过去,何必在乎那么多呢!”

时间没过多久,殷雪依开门走了进来,她的手中端着刚刚煮好的粥,笑眯眯的对杜若薇说:“我想你一定饿了,所以煮了些粥来,也不知道何不和你的胃口?”她将粥交给杜若薇。

杜若薇端着粥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粥散发出的香气,赞叹道:“哇,好香哦!这几天我一定没有吃多少东西,快饿死我了。”说着,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粥,期间还频频的点头称好。

“对呀,你真得很固执,”殷雪依坐在床边,愉快地看着杜若薇吃东西,“那时候,不管我说什么,你就是不肯开口吃东西,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让你喝了一点稀粥。”

“这大概是遗留下来的吧!”杜若薇晃晃手中的勺子,咽下口中的东西,说,“因为珞雪本身就是一个极为固执的人。”

“原来是这样。”殷雪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突然她想起了什么事,“啊,对了,有一件事我不明白,那天你要离开的时候,被阿飞拦住了。我看你身手敏捷,虽然身体虚弱,但是应该可以躲过那一枪的。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宁愿自己挨那一枪,也要把我扑倒?”

“什么?你真的一点没有察觉到吗?”杜若薇诧异的看着一脸茫然不解的殷雪依,继续说,“我以为你知道的。那天如果我躲开那一枪的话,那么今天躺在这里的人就会是你,而不是我了。”

“不、不可能吧!”杜若薇那种置身事外的口气,让殷雪依十分意外,好像受伤的人不是她,同时又为她所说的原因而震惊。

“不要忘了铅似的我是什么人,我的判断不会错的。如果不相信的话,你好好回忆回忆当时我们三个人的位置,就会想明白的!”

殷雪依依言仔细回忆了一遍那天的情形,才发现果真如杜若薇所言,如果她躲开了的话,那一枪打中的会是她身后的自己,但是同时又迷惑了,“阿飞不可能没有发觉这件事啊?”

“我想他当时可能是被我这里吓到了吧!”杜若薇指指自己的双眼,又解释说,“我哥哥说过,但我生气时,我的眼神是非常吓人的。有时候甚至连他和爷爷都会被吓到。所以哥哥经常和我开玩笑说,杜氏财团之所以一直运营的这么好,都是因为我吓人的眼神,那些财团内部的员工们才会乖乖的听话!”

“是、是吗?”杜若薇幽默怪异的语调,都得殷雪依大笑不止。同时在心中也对杜若薇充满了感激之情,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也许杜若薇并不知道,她的这个举动不只救了自己一命,同时也救了阿飞一命。因为如果自己受了伤,阎凌云是绝对不会轻饶了阿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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